小居直听了摄摩腾与竺法兰在华夏传播佛教的故事，心中十分佩服，于是问道：“师父，我的师祖又是一个什么人？”
惠果禅师说道：“你的师祖本来是天竺国中，一个叫做乌荼国的小国国王，是释迦牟尼佛的季父甘露饭王的后代。”
小居直问道：“他既然是国王，为什么抛弃了臣民，也出来修行佛法呢？”
惠果禅师说道：“他看见自己的亲兄弟，为了争夺王位而无情地相互残杀，便毅然决然地让出了王位，主动去到南印度的殊胜寺修习佛法。”
小居直说道：“这么说来，师祖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
惠果禅师说道：“不但如此，他还是一个意志十分坚强的人！修行以后，他为了实践自己当初的誓言，曾经顶着烈日的曝晒，忍受着毒蛇咬伤的疼痛，亲手垒成了一万座沙塔。”
小居直听得津津有味。
惠果禅师继续说道：“几年以后，你师祖成为了佛门高僧。他又来到那烂陀寺，将母后赏赐给他的传国宝珠，装饰在那烂陀寺大佛塑像的额头上，使得佛像更加光彩夺目。”
小居直不由得问道：“那烂陀寺难道是天竺国最好的寺院吗？”
惠果禅师说道：“不错。那烂陀寺的住持叫做达摩掬多，他精通佛教中密宗的奥义和禅定之学，在佛教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小居直问道：“师祖还要在那烂陀寺中继续深造吗？”
惠果禅师说道：“是啊！你师祖又拜了达摩掬多禅师为师，达摩掬多禅师把密宗所有的法门全部传授给了祖师爷，还特地为他举行了灌顶的仪式，称他为‘三藏’。”
小居直说道：“师祖真是幸福啊！”
惠果禅师说道：“你师祖经过五年时间的修行，掌握了密宗的全部奥妙。那时候，佛教中共有九十多种学派，他们各执己见，争论不休。经过你师祖的大力宣传，密宗成为了佛教的最高境界。”
听到这里，小居直从内心也深深地佩服起自己的师祖来了。
惠果禅师接着说道：“你师祖年近八十的时候，达摩掬多禅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东土曾经派出高僧陈玄奘来到我们天竺国学习佛法，我们也应该派人前去回访和传播密宗佛法。’达摩掬多禅师曾经代表天竺国佛教界接待过大唐王朝的高僧陈玄奘。从陈玄奘那里他听到了东土的历史和文化，觉得应承该把密宗佛法传播到东土去。”
小居直问道：“陈玄奘是不是人们传说中，到印度取经的唐三藏法师？”
惠果禅师说到：“不错，正是这位高僧！他是我们华夏有史以来，第一位到佛教发源地取经的僧人。”
小居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说来，达摩掬多禅师对我们中华的陈玄奘很有感情啊！”
惠果禅师说道：“不错，达摩掬多禅师十分挂念陈玄奘。他对你师祖说道：‘善无畏啊，你与东土的支那国有缘。现在到时候了，你即刻动身，去支那国吧！’你师祖立即答应了。”
小居直问道：“什么是支那国？”
惠果禅师说道：“支那国是天竺国人对于我们华夏国的又一种称呼，就像我们华夏国又被人们称为中国一样。”
小居直说道：“原来师祖前来我们华夏国，还是达摩掬多禅师特意安排的！”
惠果禅师说道：“是啊，这也是中印两国佛教之间的一次大交流。”
小居直说道：“这倒是一项十分荣耀的使命！”
惠果禅师说道：“不错。于是你师祖拜别了师父和僧友，志气高昂地踏上了东来传教的万里之途。”
小居直说道：“师祖以八十岁的高龄，不远万里前来华夏传教，肯定会遇到不少的困难吧？”
惠果禅师说道：“是啊，你师祖用骆驼驮着密宗的典籍，一个人上了路。他经过了迦湿弥罗、乌苌、突厥等北方国家，又离开碎叶城，再折向东行。到达雪山天池的时候，因为天寒地冻和长途劳顿，他在冰天雪地中大病了一场。”
小居直说道：“他孤身一人，这可怎么办啊？”
惠果禅师说道：“这时候，师祖念念不忘达摩掬多禅师的教导：‘菩萨同世间的人们一样，也舍不得生死，但是只要意志坚定，就会永不生病。’面对恶劣的环境和病魔的纠缠，你师祖终日诵念经文，坚持不懈地恢复体力。”
小居直问道：“师祖好起来了么？”
惠果禅师说道：“你师祖用坚强的意志战胜了病魔的折磨。不久，天气转为暖和，病魔也消除了，你师祖又继续东行。”
小居直听了，不由感动得热泪盈眶。
惠果禅师又说道：“你师祖前来华夏，不但遭遇了病魔，在半途中还遇到过盗贼的两次抢劫。”
小居直问道：“他不过是一个远行的僧人，身上又没有什么钱财，强盗为什么要抢劫他呢？”
惠果禅师说道：“他刚刚离开天竺国，就遇上了一伙盗贼。盗贼们看见他驮着许多东西，以为一定是金银珠宝，于是就抢劫了他。”
小居直说道：“师祖不过是一个老人，怎么对付得了强盗们？”
惠果禅师说道：“你师祖说道：‘阿弥陀佛，抢劫乃是一种罪过，你们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强盗们说道：‘你不要卖什么‘劝世文’，我们不信那一套，乖乖地交出你的东西吧！’”
小居直说道：“师祖带的是佛教经书，强盗们要的是金银财宝。他们抢了经书有什么用呢？”
惠果禅师说道：“不错，你师祖也这样告诉他们。可是强盗们听说是经书，便生气地要将经书全部毁掉。你师祖说道：‘经书虽然不是金银珠宝，但是对于苍生来讲，它比金银珠宝还要重要。你们毁了它，那么你们的罪孽就更加深重了！’”
小居直说道：“是啊，这些强盗简直不可理喻了！”
惠果禅师说道：“不错。强盗们便更加气愤，便举刀向你师祖砍去。你师祖闭上眼睛，任由他们下手。强盗们三次举刀砍他，砍得他的脑袋‘咚咚咚’地作响，但是你师祖却毫无伤损。”小居直说道：“师祖法力巨大啊！”
惠果禅师说道：“对！这时候，盗贼们发慌了，他们战战兢兢地问道：‘你是谁？’当他们知道你师祖就是大名鼎鼎的善无畏以后，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小居直问道：“那么第二次呢？”惠果禅师说道：“你师祖到达大唐西州境界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伙吐蕃人前来打劫。你师祖镇定自若，密运心印。后来这伙强盗又知道了他就是善无畏，也一个个吓得跪在地上，磕头请罪。从此，你师祖名声远播，强盗们再也不敢找他的麻烦了。”
小居直想了一想，问道：“师祖是什么时候来到我们华夏国的呢？”
惠果禅师说道：“唐玄宗登基以后，梦见一位十分神奇的僧人，自称奉了师尊的命令，前来华夏国寻访陈玄奘。”
小居直问道：“这个时候，陈玄奘恐怕已经逝世了？”
惠果禅师说道：“居直，你要记住：逝世只是代表着人的肉体与灵魂的分离。善良者的灵魂从此升入了天国；邪恶者的灵魂从此堕入了地狱；佛门弟子的灵魂就会去到西天极乐世界，称为圆寂。”
小居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陈玄奘的灵魂肯定是圆寂到西天佛祖那里了。”
惠果禅师继续说道：“不错。唐玄宗醒来以后，对于这个异域僧人记忆犹新，他精通音乐和绘画，便拿起画笔，在宫墙上画了下来。开元四年，你师祖风尘仆仆地到达了长安，拜谒了唐玄宗，亲手递上了达摩掬多禅师的信函。”
小居直说道：“师祖真是了不起啊！”
惠果禅师继续说道：“唐玄宗发现你师祖就是自己梦中的神奇僧人，于是问道：‘你师尊要你到中土来做什么？’你师祖说道：‘达摩掬多禅师十分思念他的老朋友陈玄奘，让我专程前来看望他。’唐玄宗说道：‘可惜三藏大师已经圆寂多年了，真是太遗憾了！’你师祖说道：‘达摩掬多禅师还要我来你们这里传播密宗佛法。’”
小居直说道：“唐玄宗怎么说！”
惠果禅师说道：“唐玄宗意识到佛教劝人为善，治国治世必不可少，便请你师祖做了大唐王朝的国师。”
小居直问道：“师祖在我们大唐王朝做了些什么？”
惠果禅师说道：“主要是翻译佛教经典。他先后翻译了二十八部五十三卷佛经，又新撰了《苏悉地揭罗供养法》二卷。”
小居直不由得感叹地说道：“师祖以八十多岁的高龄，还为华夏佛教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真正是一个了不起的高僧！”
惠果禅师又说道：“为了弘扬密宗，阐释佛理，传授仪轨，你师祖还特地在长安、洛阳设置了道场，开坛传授佛法。前来学习的不但有华夏国的人们，还有新罗国、东瀛国的人们。我也在那个时候，成为了他的弟子。”
小居直越听越崇拜自己的师祖。
惠果禅师又说道：“后来，弟子们整理了你师祖平时讲授佛法的语录，撰写成为了现在的《大日经疏》二十卷。”
小居直又问道：“当时到我们华夏国来传播密宗佛法的，难道只有师祖一个人吗？”
惠果禅师回答道：“不，还有许多人呢！开元八年，金刚智和不空大师又一起来到了华夏。他们两人与你师祖同时在华夏传授佛教的密宗教义，开启了华夏国的佛教密宗支派，历史上称他们为佛教密宗的‘开元三大士’呢！”
小居直忽然问道：“师祖一定有很多故事吧？”
惠果禅师说道：“有啊。有一次，天旱了很久。人们都说最近不会下雨，唐玄宗心里非常着急。师祖与高力士在天津桥上游玩，他说：‘大雨马上就要到了。’高力士看见红日当空，怎么也不肯相信。不料眨眼功夫，乌云自西向东飞来，遮蔽了整个皇宫，高力士赶快骑马回宫，上奏天要下雨的喜讯。半途中间，倾盆大雨淋得高力士像个落汤鸡一般。”
小居直听得入了神，惠果禅师继续说道：“还有一次，邙山有一条大蟒蛇成了精，出来伤害了许多人。当地官员想了许多办法，也无法为民除害。你师祖听说以后，主动请缨道：‘让我去铲除这个祸害吧！’唐玄宗问道：‘你带多少人马去？’你师祖说道：‘不用，就我一个人！’唐玄宗不放心，就派了许多军士跟在后面。你师祖去到邙山，只用了一条梵枝，便除掉了这条蟒蛇。”
小居直神往地说道：“我没有想到，师祖在我们华夏国也有很高的威望啊！”
惠果禅师说道：“是啊，后来唐玄宗还特地设立了内宫道场，他的儿子宁王、薛王都跟随你师祖灌顶受法，成为了佛教的密宗弟子。”
小居直问道：“我如今也是佛教的密宗弟子么？”
惠果禅师说道：“你已经是佛教的密宗弟子了。今后，还要望你发扬光大佛教密宗呢！”
小居直问道：“我怎么发扬光大佛教密宗？”
惠果禅师说道：“你不觉得如今天下乱糟糟的么？”
小居直说道：“怎么不觉得？如今帝王将相多如牛毛，今天杀过去，明天杀过来，遭殃的全是黎民百姓。我就是为了拯救百姓，才想起学习佛法的。”
惠果禅师说道：“这就对了！不过，我们佛门中人反对‘以暴易暴’，讲究‘慈善为怀’。你修习密宗佛法，就要有牺牲自我、拯救众生的胸怀。要准备牺牲自己的肢体甚至于躯壳，去换取天下的和平和百姓的安宁。”
小居直问道：“我们不可以运用法力，直接去控制残暴么？”
惠果禅师说道：“天下的事物，因果循环。不到一定的时候，有的恶人还不会遭到报应。但是我们不能任由他们猖獗，让他们自由自在地危害苍生。”
小居直说道：“我明白了，这也是对百姓们的一种保护。”
惠果禅师说道：“不错！只是你害怕么？”
小居直昂然道：“只要能够拯救百姓，我什么都不害怕！”
惠果禅师叮嘱道：“现在我送你一本《瑜伽念诵法》，你慢慢的修习，以后再教你《十炼法》。从此以后，你要潜心修行，不要多言多语。而且这件事情，不许对别人提起，包括你的父亲，因为世俗中的人们很难理解我们。”
小居直心中一喜，伸手接过《瑜伽念诵法》，刚刚翻动了几页，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居直昏睡了三天三夜，柳范十分着急。开始的时候，柳范请了一些医生前来诊治。医生们开了一些药方，吃了下去，没有一点儿的起色。柳范担心，于是请来名医张晔诊治。张晔看了以后，说道：“公子的脉息平常，呼吸均匀，看不出有什么病症。”
柳范说道：“可是他昏睡了三天三夜呢！”
张晔说道：“我只是就医理说话，超出医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柳范无法，只得由他去了。下来以后，又与家中的仆役们商量。有人说道：“这事情透着邪门，怎么看，公子也不像害病，但是他又睡了这么久。也许是中了什么邪气，恐怕只有请出佛道一类人物，才能让公子苏醒过来。”
柳范正在沉吟，游方和尚又从门外经过。他的服装怪异，惹得街坊上的人们议论纷纷，争论之声，不绝于耳。柳范急忙派人将游方和尚请了进来。游方和尚身材高大，须发皆白，慈眉善目，好像就是当年的那个游方和尚。
游方和尚见了柳范，合掌为什，说道：“阿弥陀佛，请问柳都吏，何事呼唤老僧惠果？”
柳范说道：“犬子睡了三天三夜，大夫说他‘脉息平常，呼吸均匀，看不出有什么病症’。我心中疑惑不定，还请大师为我将他唤醒过来。”
惠果禅师说道：“这个不难！”于是附在柳居直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对柳范说道：“公子不曾害病，只是有了一番奇遇。今后，他的性情会有一些改变，你们不要追问才好！”说罢，惠果禅师告辞而去。
柳范送罢惠果禅师回来，小居直已经苏醒。他睁开眼睛，神清气朗地叫道：“爹爹！”
柳范正想问他沉睡的原因，猛地里想起惠果禅师的说法，只得住口不言。
柳居直说道：“爹爹放心，儿子只是睡了一觉，身子并无什么障碍！”说罢，起身下床。
柳范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柳居直从此不沾晕腥，终日里沉默寡言，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便问道：“你怎么不沾晕腥了？”
小居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晕腥，就想呕吐。”
柳范又问道：“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少了？”
小居直回答道：“我不大喜欢说话了。”
柳范问道：“为什么？”
柳居直说道：“一个人用了脑子思索，便没有必要用嘴巴说话。再说，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再问，小居直简直就不开腔了。
柳范没有办法，可是小居直做事、读书却与平常无异，柳范也只有听之任之。
这正是：潜移默化暗修佛，天变地化人不知。不知道柳居直是否修成了佛法，且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