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后驾到。”南烈在正殿里处理政事,听到门外来报,立即起身。
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踏了进来,满殿熠熠生辉,她一身淡金色锦绣华袍,珍贵的云锦线修边,针脚细密,只看到一只若要起飞的凤舞动翅膀,这女子三十有余,但养尊处优加上温柔的面庞并看不到岁月的痕迹,说她十八岁也是有人信的。光洁的皮肤,淡淡的妆容,满头华贵的步摇,还有黄金凤冠嘴中那颗闪耀的珍珠,无不显示了这个女子的气质。
“儿臣叩见母后。”一向高傲的南烈在瑞太后面前是难得的懂礼节的。
瑞王后,当朝名门望族秦门的郡主,已故祥王后的嫡亲妹妹,祥王后是南烈的生母,瑞王后是南尊的生母,这位瑞王后生性温柔,从不与南烈或者丞相任何一方交好或者交恶,南尊只有5岁,跟任何一方交好,都是把自己的儿子扔进了这个权利斗争的漩涡里,起码,在尊儿成人长大之前,还是不要了,一个不小心,拖累了整个秦门家族覆灭,那也将是家族罪人。她虽然从未真正帮助过南烈对抗丞相,但在衣食起居上却对他照顾有加,南烈因为她是自己亲生母后的亲妹妹,又因为她的照顾是他感受到的温暖,一直对她尊敬有加,对那个弟弟也是疼爱至极。
“烈儿,母后好几日不曾见你,来看看你。是不是政事繁忙?”她的声线就像春日的微风,吹的人心中很舒服。
“儿臣不孝,该是儿臣去母后宫里探望的,还劳烦母后亲自过来一趟。”
南烈虽然没有多低眉顺眼,但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是不需要伪装的,眼睛是松弛的,微微而笑的桃花眼,照的宫里伺候的宫女们一阵脸红。
“我来给你带了我宫里的锦云参汤,你是最爱喝的。”不论是说话,还是坐在那里的气度,都是母仪天下的典范。
“谢母后。儿臣也正想着呢。”南烈微微朝她躬了躬身子。
“我听说你宫里进了位姑娘,烈儿,你想宠幸谁母后没有权利说,但听说,那个姑娘来路很是危险,母后担心你的安危。”温柔王后脸上的担忧像是真的。
“谢母后关心,她是儿臣的朋友,不会伤害儿臣。”南烈大概猜到了瑞王后来此就是说雪儿是北隅公主的事情,毕竟,这后宫中是唯凤印是尊的。
“烈儿,母后是后宫之主,后宫稳定了前朝才可稳定,你别忘了,丞相的宝贝女儿兰妃可还在这后宫中,你如此做法,岂不是打那兰妃的面么?他父女二人若闹起来,前朝与后宫哪个可以稳定?”只是稍微加重了语气,却让人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儿臣明白,谨遵母后教诲。那兰妃非要自己贴上来我也没有办法,都两年了,丞相也该明白了。”南烈眼中闪过一丝挑衅之光。
“母后来只想提醒你,把握好尺度,不然受苦的,是你藏在偏殿的,那位姑娘。”王后华丽地起身,一个斜睨,轻描淡写地说着最后的四个字。
又从西寻国采购来一批珍玩,还有周边的蛮夷领邦进贡了很多奇瑰异宝,照例老国王和王后先挑选,然后是公子烈挑选,这次拿来直接送到了偏殿。
“雪儿公主,殿下说了,您看上什么就留下,如果您不选的话,直接都全部留给您,不给其他人了。”红娟压抑着羡慕的眼光,兴高采烈地告诉独孤雪。
“啊?”独孤雪的脸又红了,“他怎么这样,这样不好。”红娟伺候她已月余,在她看来,恐怕是除了玲珑最亲的宫女了。
她明白南烈是说一不二的,只能起身看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眼花缭乱,有南边达显族进贡的珍珠,光泽显眼,而且很大一颗,都快赶上王后凤冠上的那颗了,还有晶莹剔透的祖母绿翡翠耳环,鸡蛋大颗褐色的蓝宝石,各种色彩斑斓的瓷器,应接不暇,直到有一个浑身通透,没有一个柱斑的褐色笛子印入她的眼帘,她拿起来细细摩挲,这根是苦竹,起码有3年以上的生长期了,竹质坚硬,管身圆满,光滑,竟然都没有竹斑,晶莹通透的褐色就像是一块美玉,而且从未见过这么细致的竹笛,加工精细,音孔成一直线;孔的边缘光滑,略向内倾斜,呈椭圆形,笛塞严合,刻花精细、生动,扎线均匀整齐。她忍不住吹了一声,高音清脆,低音浑厚,是上上乘的苦竹笛。
“剩下的送走吧,我只要这个笛子。”独孤雪已经对这个笛子爱不释手了,反复触摸,又小心翼翼,生怕把它打坏。
“可是,您不看看别的了么?”红娟忍不住询问,在她看来,这一堆的奇珍异宝,数这个笛子一般了,真不懂这位公主怎么想的。
“不必了,别的又不需要。我本不是这宫里的人,本就不该挑选,实在这个笛子难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时候父王送我的潇湘笛也不及这个精美呢。”她一脸满足的样子真不是在做样子。
“是。”红娟无不惋惜地让他们把这些东西退下了。
“雪儿,雪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跟南烈好好处了两天以后,独孤雪发现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冷峻严肃的人,像个普通人家的大男孩一样,会笑会跳,根本不是破国那日见到的那样,他有种与生俱来的魅惑气质,一脸精致的五官,任何女人见了都会心跳的桃花眼,但最近的笑容已经加入了很多健康的色彩,不再总是逗她了。大概会怕独孤雪觉得他随便吧。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在别人面前怎么样无所谓,但是在独孤雪面前,永远都是以她为重。
独孤雪扭头就看到了满面灿烂的南烈。
“雪儿,送你。”他迫不及待地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独孤雪。
“不,我已经,有这个了”,独孤雪微笑着让红娟拿来已经放好苦竹笛,“我很喜欢,谢谢你,别的都不用了。”
“那是你自己挑的,这是我给你挑的。”南烈长得很魁梧,在他面前,独孤雪好像怎么都拒绝不了他的话。
打开那个精致的木盒子,一把白色的梳子呈现在独孤雪的眼前,晶莹剔透,周边纹着一只凤,温驯美好,凤头精致地探出在梳子之外,那双凤眼半闭,头上还有三只冠蕊,纹路细腻,手一碰竟还是温热的。
“灵玉?”独孤雪惊讶地问道。
“我的雪儿就是有见识,这也认得,你看背面。”南烈温柔的样子都快把独孤雪融化了。
背面刻着一个雪字,小小的梳背上,刻了个端正的雪字,还有刺眼的一点红色。
“公主啊,这块灵玉可是殿下最珍贵的宝贝了,整个南印找不出来第二块,那个字是殿下亲自刻的,还不小心划破了手指,灵玉就吸了一点公子的血。”赵晗将军在旁边不无心疼的说。
“多嘴!”南烈喝住了他。“可惜弄上了血,灵玉就是灵玉,怎么洗都洗不掉呢。”南烈眼睛里盈盈的笑意。
独孤雪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烈,我到底,哪里值得你为我这样?”她开始泣不成声,喃喃地说着这一句话。
对啊,我哪里值得,不惜你为我用掉了珍贵的灵玉,不惜你为我刻字流血。这灵玉世上本就稀少,因为会自暖,永远摸上去是温润暖和的,据说长期放在身边可以延年益寿,是贵族们争相追逐的宝贝,这么大的实在凤毛麟角,就这样送给她了。
“烈,我收下了,这是这辈子我收到最好的礼物,不是因为灵玉珍贵,是你,那滴血珍贵。”她的眼泪似乎没有断过,但这次是幸福的。
“雪儿,别哭了。我是想看你笑的,哭起来就不漂亮了。”南烈温暖的双眸,双手托起雪儿的双颊,为她拭去眼泪,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晚上,独孤雪为他吹奏了一首笛曲,月光下的独孤雪,唯美安静,她的笛声,像温暖的涓涓细流,流进了南烈的心里,她洁白的手指,饱满的朱唇,还有随风飘起的碎发,让人忘记了还在寒冷的冬夜,这个画面,永远印在了南烈的心上。
但是第二日,让南烈发疯的事情发生了,独孤雪病倒了,而且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