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嘉半靠在护栏，望向黑暗的海面。“你怀的是廉家的未来。”林川的话回绕在她耳边。
未来？廉家？
这两个词对她而言有些陌生，有些遥远。从她上广州这座南方之都起，她的命运已然被改写，偏离了预定的生命轨迹。
“别着凉。”崔宇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为她披上了大衣。她本想躲开他的好意，但夜海寒冷，露背晚礼服让她屈服于崔宇盛。
穆嘉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崔宇盛为她穿好大衣，两手扶着栏杆，纵身一跃，悬空坐在了上面。
“你小心点。”穆嘉吓了一跳。
“谢谢你的关心。”崔宇盛调皮地眨了下眼，“你要问我什么？”
“我不是小女孩了。请你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的目的吧。”穆嘉紧了紧大衣领口，她觉得越来越冷。
崔宇盛笑道：“你倒是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生活，每个人出现在你身边，都有目的，唯利是图，想割你一块肉，喝你一杯血。”
“别告诉我你跟他们不一样。”
“我问你一个问题，对于一个正常人而言，钱有多少就足够？”崔宇盛看上去很认真，不像在说笑。穆嘉说：“你缺钱？”崔宇盛笑道：“我挣到的钱，已经够我后三代人上学读书用的了。挣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哦？我还以为你的目标是世界首富呢。”穆嘉揶揄道。
崔宇盛若有所思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
崔宇盛掏出一个香烟，看了眼穆嘉，又瞧了瞧她的肚子，把烟收了回去。“你忘了吗？我在暗中注意着廉家的行动。身为他们的目标，你自然是我调查的重点。你还记得在电视台，曾经有几个大公司找过你麻烦吗？”穆嘉点头说：“你指使的？”崔宇盛笑着说：“谈不上指使，那几个公司我都投资过，只是让他们考验一下你的能力。”
“能力？”穆嘉差点被气得两眼冒烟。当年在电视台做记者，她可是被那几个大公司折腾得焦头烂额，也是她辞职的原因之一。
“你有理由生气。不过从长远角度来看，那些事情让你成长了不少。”
“成长？这也能叫成长？这是我的生活，我的职业，你凭什么干预？就因为你们有钱有闲？就因为那个老头家人闲得无聊要争夺家产？”穆嘉大喊着，将这几天的郁闷和烦乱一口气呼出。
崔宇盛安静地看着她，微笑道：“继续喊吧，我为曾对你做过的一切表示抱歉。我愿意当你的撒气桶。不，不仅是撒气桶。我愿意做你以后的护卫者。”
穆嘉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崔宇盛微微一笑：“就当我是有钱闲的，或者是良心发现吧。”
穆嘉刚想再发问，甲板上却多出了另一个脚步声。林川板着脸，出现在他们身后：“穆嘉姐，外面冷，回屋吧。”穆嘉点头，转向崔宇盛：“如果你认为我成长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不会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的。”
目送穆嘉离开，林川换了一副轻松的面孔：“崔先生，想必您还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吃这么大的亏吧？”崔宇盛整理了一下西服，才发现大衣还在穆嘉身上。他刚要离开，却被林川拦住。
“我在跟你说话。”
“林川，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崔宇盛不想和林川纠缠，但林川却紧紧攥着他的胳膊。
“想逃？”
听到这句话，崔宇盛打消了离开的念头，正视着林川：“我从来都不会逃避，既然你这样想留我，那咱们倒是可以谈谈。”
林川一愣，放开手说：“你接近穆嘉有什么目的。”
“目的？以你的心智竟然会问这种问题，我看你也不要保护穆嘉了。你保护不了。”崔宇盛针锋相对。因为种种往事，他本不想与林川斤斤计较，但没想到对方紧追不舍，他也懒得再隐忍了。
“你说什么？”林川瞪大眼睛，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崔宇盛。
崔宇盛冰冷地说：“当初，你没能保护好雪儿，现在你又来干涉穆嘉。我希望你在做事情之前，先考虑清楚自己有没有那样的本事吧。”林川愤怒地扑向崔宇盛，这出乎了后者的预料。两个男人像两只困兽般，扭打在一起。
林川年纪轻，身体壮，很快就占据优势。他将崔宇盛压在身下，不停挥拳攻击。崔宇盛却在低下防守的有模有样，任凭林川进攻，他双手一挡，将对方的拳头一一化解。
“好！打得好精彩！”爽朗的叫好声让两个男人的动作迟缓下来。常叔推着廉宏涛，出现在他们身边。“没想到，我这么老了，竟然还能看见两个男人为了我的女儿大打出手。”
林川挥动着的拳头停在半空。崔宇盛瞅准时机，一个挺身而起，硬是将身上的林川摔在地上。林川揉着屁股，刚要起来，却听到廉宏涛呵斥：“你给我老实坐在那儿。”
林川红着脸，尴尬地坐在了地上。
“船上的安全和纪律是你来维护的，可是你到好。竟然带头打起架来！”常叔从来没见过廉宏涛对林川发这么大的火，他幸灾乐祸地现在一旁，倒是要看看这出戏该如何收场。
“对不起，廉老。”林川保持着一贯谦卑的语态，向廉宏涛认错。一旁的崔宇盛向他伸出手，友好地示意要拉他起来。林川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崔宇盛转向廉宏涛：“这场打斗错在我，廉老请不要再批评林川了。”
“我做错的事，用不着你来求情。”林川冷冷地回绝了崔宇盛的好意。崔宇盛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廉宏涛点头示意然后离开。
崔走后，廉宏涛气消了不少，打了个手势让林川起来。“我教训你，对不对？”
“您教训的是。”
“什么叫我教训的是。”廉宏涛冷笑道，“逢场作戏，你看紧点儿崔宇盛。他从你手里抢过雪儿，我可不希望他抢走穆嘉。”
身后的常叔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着廉宏涛这句话的含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