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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伊露维亚

万古匆匆。

已经记不得这是多少年前,在生满青草的土地上仰望月光,即使我无法看到世界的色彩,月光也变得鲜红如血。

记忆是掌中的水,不论摊开还是攥紧,还是会一滴滴流进空虚,唯有那掌中的凉意,可以让人铭记。

只是时光啊,早已久远到让人忘记自己……

双目失去色彩,心灵混浊不堪,我看的世界永远是一片荒芜的灰。

但世界还是那么美丽,我努力还原它本来的色彩,只是这风这雨,这月光,早已不能带给我一丝感觉,它们安然存在,幻灭,甚至穿透整个世界,却唯一掀不起我的一缕衣角。

黑袍是孤独的盔甲,把我和这个世界隔离,只留给我一个无比黑暗的空间,任我虚浮的飘荡。

曾经有一个人说这是诅咒,我问,是什么样的诅咒让我的世界荒芜无边?

没有人回答,我只听到自己一声声的呜咽。

这月光,终究照不进我灰败的世界。

弯月如钩。

这是一片少有的开阔盆地,四面的山坡上长满了高大茂盛大叔,在草丛隐蔽地带,两个人影小心隐藏着,其中一人紧皱着眉头,盯着山谷中央那道静静站立的黑袍暗影。

“他在干什么?等人吗?我们要不要下去。”另一人问道。

“不要轻举妄动,飞鸟,我会把它抓来。”那人冷淡说道。

他们继续的等待,并没有过多少时间,另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山谷中,向暗魔走去。

黑暗中,暮星的脸色有些凝重。

那身影显然不是暗魔,他虽然一袭黑袍,身材高大,但全身上下却没有一丝魔气,甚至是黑袍下,还伸出一双苍白修长的手。

“这是?”飞鸟露出疑惑的神情,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发现那两人似乎是在交谈,只是距离太远,根本不可能听到。

“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暮星看了他一眼,再次看向暗魔,但他的双眼微眯起来,一丝无人察觉的涟漪在虚空中无比缓慢的扩散,在这些涟漪中,一段段破碎的话语,声音,悄无声息的聚合游荡,传进了飞鸟耳中。

“怎样,你们的王派你出来,就是要见我一面吗?”

“王..说过..****马上就会开启..”

“这些与我无关,我只要那件东西,其余的随你们的王。”

“王..要你..。配合。”

“她需要什么?”

“腐烂..等等..!”

飞鸟还没有来的及反应,一只苍白的眼瞳猛然向这边望来,时间似乎停滞了,那只眼瞳瞬间跨过无尽虚空,穿透飞鸟的心灵!

巨大的轰鸣声在飞鸟耳边响起,他恶心的想吐,感到彻骨的寒意,不由自主的卷紧身体,一层灰暗的光把他和原来的世界隔离,他看到那只眸子,无尽的绝望和恐惧在血红的海洋中游荡,他的耳边响起惨绝人寰的嘶叫,朦胧中,窒息的感觉袭来,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但手心中的热流牵引着他,让他保持一丝清醒,正在这是,他看到了一丝光,光芒中一个模糊的巨大白影!

一瞬间,他重回现实,暮星一脸冷峻的望着他“呆着别动!”他说,他一步跨进山谷。

“啊……”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令人作呕的尖叫,打破了森林的沉寂,这声音像是伊斯凡变成怪物后的嘶叫,飞鸟颤抖地站起来,望向那一片黑暗。

“轰……”一团绿色的火焰突然暴起,这火焰弥天盖地,声势浩大,几乎点燃了大半个天空,借着绿光,飞鸟看到了那里的情景。

绿色的火焰在森林肆虐,却没有点燃任何一株植物,唯有那两道暗影避之不及,被火焰淹没,火焰蜿蜒曲折,突然如同流动的河流汇聚,不顾一切向前冲去。

在这条火焰融成的河流之上,是暮星面无表情的脸。

暗魔再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他的身体漂浮在空中,一团团黑雾从它的衣角处冲出,迅速结成一片黑色的场域,场域外,火焰涌动,漫天绿光如同耀日般闪烁!

另一道暗影只是静立在这片洪流上空,任洪流汹涌澎湃。

他缓缓举起苍白的右手,月光垂落,天空中乌云密布,一条巨大的黑龙从天而降,其身躯遮天蔽日。黑龙仰天怒吼,漆黑的鳞甲片片颤栗,一股灭绝一切的气息冲向高空,随后暴洒而下,如同黑色的雨水洗灌天地。

暮星仍然面无表情,在他身边,黑色的雨水不断蒸腾,他越升越高,超越一切,如同君主般,俯视着在泼洒的黑雨下奋力抗争绿色火焰,一时间天地中只剩这两种璀璨的色彩。

暮星的全身突然爆发出一片炽热的白光,白光狂扫一切,化为一只巨大的光幕照向黑龙,黑龙只能哀嚎低伏。

“暮光精灵!还有一丝血脉,摩生,这是你为自己留下的一步棋吗?……”

暗魔凄厉的叫声再响,所有的一切突然静止,火焰,光幕,正在飞舞的树叶,乃至风和月光,瞬间停滞,但是一股绝望的气息笼罩整个森林,黑雾也在不受影响的扩散,不断包裹那墨绿色的火焰,终于,火焰开始退却,那禁锢黑龙的光幕也开始不支。

“砰”黑龙脱困而出,带着震天的咆哮,滔天的怒意冲向高空,冲向那燃烧的像星辰般的暮星。

暮星淡淡地说道:“这里,不是你的世界!”

漫天星辰同一时刻亮了起来,这光芒连成一条细线,从天空贯穿黑龙躯体,黑龙尖声厉叫,光线速度不停,冲向下方的黑雾,黑雾就像是烈日下的白雪,快速消融。

那只暗魔痛苦的跌下高空。

时间的禁锢破碎,暮星右手高举,虚空一抓,漫天星光交织出一只光网,罩向那只暗魔。同时,摆脱了黑雾的绿色火焰盘旋而起,也凝聚出一只龙型生物,它挥动双翅,奋不顾死般扑向天空中的黑龙,两者相撞,无数道火焰从高空洒落,就此消失不见。

另一道暗影再次出手,他的双手不断交织,结成了一个玄奥的咒印,咒印旋转,巨大的螺旋黑洞出现在他背后,狂暴的吸力开始撕扯整个世界。

片片草皮,颗颗大树,伴随着漫天的风沙被卷入高空,天昏地暗,连暮星的光芒都开始暗淡。

那只被光网束缚的暗魔同样向黑洞飞去。

一声冷哼,暮星右手张来,向虚空一探,但是,一只苍白的手掌阻止了他。

“你留不下它……”

那只暗魔眼看就要进入黑洞。

异变陡生!

昏暗的天地间,两根发光的箭矢不知从何而来,它们拖着长长的光尾,如同彗星般的速度穿透一切,瞬息而至,一只射进了正在和暮星对峙的手掌,一只射进了那只暗魔后背,接着,两只箭矢同时燃烧起来。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暗魔漂浮的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那根箭矢上的光燃烧一切,把仅距黑洞一步之遥的暗魔化为灰烬。

正在对峙的两人同时一呆,马上,另一道暗影果断地冲向黑洞,连手臂上的光箭都不管不顾。

黑洞快速闭合,所有的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战斗结束的太快,要不是这满地的狼藉,谁都无法想象这里发生了什么。

暮星的脸色阴沉如水。

他突然出现在飞鸟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个晃神,他们又出现再那片战场的中心。

飞鸟看了看被虐的不成样子的大地,说道:“这就是精灵的力量?”

暮星一语不发,只是望着森林某处,静静的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缓缓走出,这女子一身劲装,背后背着一把长弓,看起来英姿飒爽,她有一头瀑布般的绿发和一双如同星辰般的眸子。女子的容颜美的让人窒息,但她不是绿萝的那种柔美,而是好似古希腊狩猎女神般的美。

月光下,那女子看到暮星,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怎么样,我来的还算及时吧?”

“及时?”暮星嘴角微微上扬:“你来的真是及时。”

女子似乎看出了哪不对,她皱了皱眉头说:“怎么了?干嘛这样,我帮你打退强敌,你也不知道感谢我?”

“感谢?”暮星说:“我真想好好感谢你,可是,尊敬伊露维亚小姐,是谁让你出手的?是谁让你多管闲事的?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从沉睡中醒来?”

“嘿,”那个叫伊露维亚的女子跳了起来:“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我是看你陷入困境我才帮你。”

“谁让你帮了,你知道我在干嘛吗?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你说你在干嘛?吃饱了活动筋骨吗?不要以为自己活的悲惨就仇视所有人,没人欠你什么。”

“你……”

飞鸟看着一旁吵的正欢的两人,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了看暮星,这还是那个刚刚高高在上,好似君主般的男人吗?

所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谓冷血无情,杀伐果断,也只是对待敌人吧。

他不禁笑出声了。

两人同时停了下来,伊露维亚看着他,首先开口说:“你是谁?”

飞鸟连忙解释:“你好,我叫飞鸟,是森林外的人,我……算是暮星的朋友吧。”

伊露维亚撇了撇暮星,后者毫无表示。

“就这样的人还有朋友?你好,”伊露维亚大方的和他打了个招呼:“我叫伊露维亚,请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这两人吵架吵了半天,却没有一句吵在正题上。

“是这样,”飞鸟对她说:“我的朋友被暗魔种下了魔种,为了救她,我们跟踪这只暗魔来到了这里,但却被发现了,因此发生了战斗。”

“抱歉,飞鸟,”暮星突然插嘴说:“计划失败了,那只暗魔已经化为灰烬了。”

飞鸟叹了口气,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弥漫全身,这几天里,他们每天在森林里穿梭,每天累的精疲力尽,可到头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伊斯凡,到底在哪?

伊露维亚瞪大了眼睛:“你们是要抓活的?”

“是的,我们想通过它找到魔种的位置。”飞鸟解释说。

“对不起,”伊露维亚吐了吐舌头:“我真的不知道。抱歉。”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飞鸟看向暮星。

“至少我想不出来。”

伊露维亚向暮星眨了眨眼,说:“你再好好想想。”

暮星冷淡的说:“事情是你搞砸的,你给人家交待吧。”

“什么叫我搞砸的,就是我不出手,你也抓不到它。”

“我马上就可以得手了……”

“好了,”飞鸟忍不住阻止他们,他真的有点头大,一项冷淡的暮星怎么碰到伊露维亚就这么不淡定呢?他想了想说:“你们再吵天都亮了,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先去找绿萝吧,也许她有办法。”

天确实快要亮了,那轮弯月已经隐去,一轮更大的太阳,正从东方高大的山脉上缓缓升起。

“哼,”伊露维亚说:“我交待就我交待,飞鸟,你的事我帮定了,说,你那朋友长什么样?我帮你找。”

“本来就该你负责。”暮星低语。

伊露维亚气的咬牙切齿。

“呃……”飞鸟想了想,随后把伊斯凡变成了怪物的样子告诉了她。

伊露维亚先是沉默不语,然后突然说:“也许我真的见过他。”

“真的?”飞鸟不敢相信的叫道。

“大概在几天前,我在重生河边散步,看到过某种动物留下的痕迹,那痕迹不像是普通动物留下的,所以我很奇怪,就一路追踪了下去,后来,也只是远远看了那动物一眼,和你说的挺像的。”

“那最后他去了哪?”暮星问。

“无言湖。”

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

“我们去找他吧?”飞鸟说。

“有点麻烦,”暮星皱了皱眉头:“无言湖不是随意踏足的地方,先不说你那个同伴在无言湖是不是可以活下了,就是他能活下了,我们也不一定可以进去。”

“什么意思?”

“无言湖是法贡森林的圣地,也是禁地,那个地方被圣白林包围着,除了特定时期从不开放,进入者很少有活下来的,即使是开放时期也是凶险万分!”暮星凝重的回答。

“那离无言湖开启,还有多少时间?”

“至少一个月时间。”

“你放心好了,”暮星看了看飞鸟说:“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会帮你到底。”

“谢谢。”飞鸟感激不近内心却有有点低沉,从进入森林以来,他一直在接受别人的帮助,却没有为他们做些什么。

“还有我”伊露维亚说:“事情因我而起,我一定陪帮到底。”

“你现在,马上回去,”暮星一字一句说:“否则,我告诉你父亲!”

“你以为我怕你吗?我出来是父亲同意过的!”

“不可能!”

于是这两人又吵了起来。

飞鸟不禁哀叹..

天空中,似乎那轮弯月也是听腻了,在渐渐苏醒的黎明中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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