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
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
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照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
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犹记深营旧事,那人正睡里,
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
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
chapter10
我笑着推开他,从腰间解下那块玉佩,“这是你的么,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他笑笑,从我手中取过玉佩,轻轻擦过两下,“嗯,是我给你的。”
我细细的端详着那块玉佩,上面似乎是勾着一支兰,很精巧的玉佩,我望着他,他迷离的眼眸,温柔望着我,像一潭静静的水,稍不慎便会失足陷下无底深渊,“为什么给我?而且,这上面有一层包浆,你约莫着,是经常把玩的吧?”
他为我系上,温温笑笑,是那种软软的笑,像琉璃美玉一般,如是琼,如是琉璃。而这样一个男子,为何会对我倾心?“金声玉韵,蕙质兰心。说的,便是你这样的女儿。此玉名为蕙心玉,此佩故称蕙心佩,便是有你这样的女儿,才配得上的。”
怕是生平第一次,原是有人说我是天香国色,有牡丹的风华。我自是知道那些不过是些逢场作戏的客套话,但是,眼前此人,愿说我是那般的“金声玉韵,蕙质兰心”。“阑珊,你是我一直要找的那个女儿,我想,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他握住我的手,原是温软如玉的长指,现当下,便是有些个硌人了。啊,原是他瘦了些。不知怎的,心里有个位置,塌了一块,疼的很。怕是他有些担心了:“若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这般的女儿。但我想,再努力,我只是想知道,我哪点不如南冉纆?”我抿嘴一笑,轻轻对他说:“你并没有哪点不如南冉纆,你只是没有充分让我感觉到你爱我。”他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舀起一匙粥,嘟起薄唇,轻轻吹了吹,送到我嘴下:“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逗得我巧笑。轻轻抿了一口,这匙粥,带着他的气息,一种多么清香的气息,是山茶的味道。“好了,不吃了,你一会陪我出去溜溜吧。”他放下汤匙,用一旁的骊零递过来的丝帕替我拭了拭嘴角。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擦的,因为根本什么都没有,但在宫里,需要做做样子。“好,去宫里,还是宫外?”他宠溺的望着我,然后又状若不经意的补充了一句,“也好久没去宫外了。”啼笑皆非,我捏了捏他如玉的脸颊,咧开嘴笑了笑:“多大个人儿了,还是这般的贪玩。好啦,就去宫外吧。”他显然是高兴极了,平日里,除了太后以外,很少有人能轻易出宫,至于为何太后能轻易出宫,这个后文再写,重要的点是,太后娘娘特意请旨,赐了一块琉璃宫牌给我,无论何时何地,就算是皇帝的旨意也再也挡不住我出宫去玩的宫牌,也就是说,这是一张万能牌,必要的时候还能充当免死金牌。这么无敌的牌子,我到现在还没有用过呢。
“见过昭和阳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我撩开马车的门帘,见得便是守皇城的侍卫在我车辇之前跪成一片,淡淡笑笑,冷冷道,“你们为何知晓,本宫便是昭和阳公主?”领头的侍卫微微抬起头,却亦是不敢看我的脸,看他的服色,约莫着是个统领,“这琉璃玉牌,全皇宫便就只有两块,一块赐给了太后娘娘,另一块给了您的事儿,这是人尽皆知。”我淡淡笑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出于宫闱秘闻的端倪,“抬起头来见本宫。”他不动,“公主是君,末将是臣,末将不敢看公主的脸。”哦?倒是个乖觉的,我打定了主意,“我叫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他缓缓抬起头,眼眸低垂。“看着本宫的眼睛!”我冷声道。
抬起头来了,是一双晶亮的眼眸,泛着墨蓝的光泽,从这双眼里,我看到了一种东西,是曾经南冉纆的眸子里也有的,深不可测。“阑珊,你在干嘛啦!”南瑾斓亦探出头来,他迷离的眼眸,对上那双高深莫测的墨蓝色眸子,半晌,“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得我一惊,很难想象,当今的准摄政王翀王,高高在上的皇子,会用这样一种语气问一个守皇城的统领。跪地那人不语。“本王问你叫什么名字!”南瑾斓一向带着温柔、迷离,或者说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玩世不恭的眸里,竟然出现了我不曾相识的东西,或者说,是一种火光。“末将,名叫楚裕愁。”
场面有些僵了,我尴尬地干笑两声,“好了好了,要赶紧出宫了,人家只是个统领,干嘛要这样啊。”南瑾斓轻轻望了我一眼,浅笑,“是吗?他就只是个守皇城的统领?”我望了他一眼,又看了楚裕愁一眼,“楚统领,你先起来吧。”“是!”他起身,身后随着起了一片。南瑾斓不悦,,悄声,“阑珊……”我望着他,轻轻搂住他的脖颈,蜻蜓点水般问了一下他的唇,“好了,快点出宫了,乖,别闹。”然后我又看了看那些侍卫,好吧,他们都在装死。
而那个我为了缓解尴尬而得到我献出的一个吻的那个人,此刻放下了车帘,看着马车出了皇宫的大门,然后……
反手把我压在软垫上,脸离我极近,温柔迷离的眸子凝着我的眼,我闻得到他的气息,是一种山茶花的味道,比那年山茶盛宴,我收到的那几百朵山茶都要香上几千几万倍,甚至,比南冉纆送给我的那朵山茶,都要清幽多了。他这样的男儿,身上便会有这般的味道。“臭女儿,你又骗本王。”我听得清,他说的是“本王”,而不是往日里的“爷”“人家”“小斓斓”“俺”“额”……等等中的任何一个。我生平第一次,见他对我如此冷酷,如此薄凉。他生气了,真的生气了。我心跳得好快,他那般凝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似的,“瑾斓……”他眸光里再没有那般的温柔迷离,冷声,“你叫本王什么?”他微微起身,眸色冷得可以在车里养几只企鹅,“不许你这样叫本王!”他重重的丢开我,车厢很大,很大很大。他我我扔得很重,虽然四面都铺有软垫,我重重地撞在车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