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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生死一线久徘徊

“子衿,明天你有空吗?”若云兴奋地在电话里问我。

“行,你来吧,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呢!”

“明天中午就放假了,坐火车到你那大概是2点多吧,要我带点啥好吃的给你?”

“不用了,这儿都能买到,路上小心哦!”

“我现在有事,先挂了,明天晚上咱们说个通宵!”

放在电话后,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后天就是五一劳动节了,若云要是不来的话,我原想去上海找她,因为身体的状况不容乐观,所以我已辞职将近一个月了,一直没敢告诉她。若云来后想请她陪我去一趟老家,将该处理的尽早处理好。

韩意,你现在一定很好吧?恋爱了吗?恨我了吧?在某个寂静的夜晚,你还会想起当年香樟树下的那个冷子衿吗?原谅我吧!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上帝让我们相遇的时候,因为太着急忘了给我们交点!我曾深深地恨过,可我现在不恨了,因为佛说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至少我在你的世界里曾绚丽地走过,我相信我比谁都跑得快,肯定是第一个到达,所以我不再恨了。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

今早明媚阳光,我赖在床上不想起身,最近头老是胀痛,胸口发闷,乏力得很。现在我已经停药了,因为一直吃也让我的血小板在不断减少,手稍微一碰,皮肤上就会出现一个个小血点,所以听天由命吧,什么都不想再想了,怀着感恩的心开心地过好每一天,内心也期待着与韩意的再次相遇,哪怕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但又感觉自己醒着一般……

我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把自己从似梦似醒中拉了回来,站在床边,一阵眩晕,又只好坐在床沿,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我熬了点稀粥,草草地吃了点,赶紧收拾一下屋子,地上有点脏,总不能让若云觉得我都快变成懒鬼了。

哇,不好,都快2点了,我拿好钥匙和钱包关上门,想去前面的超市买点水果和零食。

“子衿,什么事这么急?要出门?”邻居王阿姨听到我的声音开门问我。

“没,我去超市买点东西,等会儿若云要来!”我在楼梯口停住,抬头回答道。

“那你也慢点,晚饭不用准备了,今天我还特意买了你喜欢吃的香芋!”阿姨很热心,自我搬进新家以来,什么好吃的都会给我留着,晚餐也不用我烧,搞得我怪难为情的。

所以单位里发的礼品我一份不留全孝敬了她,我可不是乱拍马屁,真的是“远亲不如近邻”。她只要有啥不舒服,我不用问就能觉察到,晚上我准会陪着她去社区诊所看看,所以阿姨缝人就夸:“我这个邻居比亲儿子还亲呢!”

我向前快步走去,说不定穿过这条两百米马路,在超市门口的车站还能接到若云呢。远处一辆小轿车迎面向我驶来,而且越开越边,我又赶紧往路边上靠去,可那车像个醉汉莽夫一样,直愣愣地向我冲了过来,我惊恐万分,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在飞出去的一刹那我扔掉了手中的东西,用手紧紧抱住了脑袋,因为我不能丢失那份青春的记忆,那里面有我,还有韩意!

“嘭”的一声,我摔到了地上,我好像听到了若云的呼喊声,很想睁开眼睛确认一下,可我再也抬不起那两层薄薄的眼皮,只觉一股热流从头顶流出,在纤细的十个手指缝里穿梭,我似乎看见了孤独的灵魂倏然立了起来,走开了……

……

这是什么地方?四周灰暗一片,我拍拍身上的灰尘,小心地往前摸索着。

“妞妞——”是谁在喊我的小名,我侧耳倾听道。

“妞妞!”我听清了,那是外婆的声音,就在前面的不远处,今天我们真的能团聚了,我立刻向前跑去。

“外婆,你在哪?”此时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我要见到外婆。我终于看见了外婆、妈妈和爸爸,他们就在对面的岸边,身后插着一面面飘荡的白旗,满山遍野,是欢迎我吗?记得单位有领导来视察时,也会插上很多彩旗。

我急忙问道:“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他们没有回答我,只是微笑着对我点点头。我低头一看,河流挡住了我的去路,河面上只有一块大约半米宽木板,我又问道:“是从木板上走过去吗?”

父亲点点头,向我招了招手。

我再也不用犹豫了,一脚就踩到了那块木板上,小心地向前走去,木板也随之很有弹性地晃动着,脚下那哗哗的水声让我心惊肉跳,头皮发麻,我忍不住望下看去,黑黝黝的河水湍急得很!我忽然害怕了停住了脚步,怕一失足掉进河里被水冲走。

我就这样颤栗在木板的中间,恳求地说道:“妈妈,你到桥上来接我,好吗?”

可妈妈向我伸出了手,可没有来桥上接我。我只好咬咬牙小心地挪着脚,这就是大家说的“奈何桥”吧,对,只要趟过去就会没事的,我在心里为自己鼓劲。

“子衿,别人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谁在我身后,是我的幻觉吗?我甩甩头,继续向前走去。

“子衿,别人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真的是韩意的声音,我确信,我立刻回头看去,可不见他的身影。

“韩意,是你吗?是你在和我说话吗?是你在我的身后吗?”我轻轻地试问道,因为他曾跟我说过——“我永远都在你的身后!”,我不敢高语,怕惊扰了他。

我凝神等待着他的回答,可身后没有一个身影。不!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告诉他那个至今还不知道的秘密。

我忽然迈开大步向后跑去,在空旷的灰暗的世界里嘶声力竭地喊着:“韩意,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请不要和我捉迷藏,可以让我看到你吗?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我哭着,跑着,喊着,可寂廖的原野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可我明明听见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我确信,我真的听见了,我似乎看见前面有一丝光亮,我疾步向前奔去——

看见了,那是另一个我吗?那个脸上没有血色的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身边有个女孩一直抚摩着我的手,她是若云吗?还有阿姨,的确是她们!她们是在哭吗?是在喊我吗?怎么那个我也流着泪吗?还有好多护士和医生,他们是在摇头吗?为什么?

不,我要找到韩意,我一定要见到他!我又回头向灰色的世界跑去——

“韩意——,韩意——,……”我到处张望着,呼喊着,搜寻着,可我依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我累得再也抬不起腿了,只想原地躺下,顿觉地上一片冰凉:“韩意,我好冷,好冷,你到底在哪里呀,怎么到现在还不来找我呢?是因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吗?”……

“子衿,我知道你的心,相信我,再等我一年,好吗?”这是他在圣诞节对我说过的话,现在是他在我耳边说的吗?

“韩意,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回答,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因为是你,所以我会等,一直等到你为止!你相信吗?”我努力地张开眼睛,想看了看他的脸。可满目仍是铺天盖地的灰色,我无声地站了起来,发觉仍是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无力地向奈何桥走去——

终于,我看见外婆和爸妈,这一次他们既没有喊我也没有对我招手,只是远远地目无表情地看着我,难道他们也讨厌我了,我到底该往哪走呀?

“子衿!子衿!”这是若云的声音吗?她好像很着急。

“子衿, 子衿!”这是韩意的声音吗?只有他才会这样喊我,他真的回来了?

“韩意,真的是你回来了吗?”我拖着虚弱的自己向那丝光点跑去,就在那一刹那,我的灵魂又回到了那个几乎没有声息没有温度的身躯,我无比小心地躺了下来……

“医生,她醒了,她真的醒了!她真的醒了!”若云破涕为笑,激动地喊着,喊着。

我乏力地微微地睁开双眼,就一个字——痛!两行热泪从眼角向耳际滑落,我知道内心还是无法将韩意舍弃,所以我还是回来了,拣回了一条命!是重生吗?是的!

主治医生来给我检查时说:“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了吗?整整七十二小时,几乎没有任何的生命的迹象!你醒了,是韩意将你叫醒的!”

“他真的来过?”我流着泪小声问道。

“不,他在你的心里,刚刚你一直在喊这个名字。你后脑被刺破了一个洞,失血太多,加上你本身体质较弱,心脏根本无法承受,你能醒来是奇迹!真的是奇迹!”

我闭着眼睛,耳边听到若云开心地一直哭着,笑着……

韩意,是你救了我吗?远方的你是否也能感觉到……

泪,湿了满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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