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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口诀

“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张绍鹏边整理衣服边向公输穆将道。

“哦?”,公输穆将很是意外,满脸的不相信。

张绍鹏走向操场,见老头果然跟了过来,于是边走边道:“你和刘书雅、李排长他们一样,是一个鬼魂。”

已经跟上来了的公输穆将听后一愣,随即笑道:“何以见得?”,张绍鹏用很无奈的语气回答道:“要不然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呢!”。

话音刚落,屁股上已挨了老头一个大脚巴,身子被踢得向前一个趄趔,差点摔了个狗肯泥。站稳后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公输穆将的影子。

张绍鹏心知公输穆将又和自己玩起了隐身把戏,大度地笑了笑,也不理会这老头,自顾朝前走去,直到操场边的一颗大桂花树下后,只身坐在了桂树下的石坎上。

“夜空真美!”,看着那满天的星光和一轮圆月,张绍鹏忍不住感慨道。

公输穆将依旧没有现身,不过声音却在张绍鹏耳响起:“要是能和那个让自己心跳加快人一起欣赏就更美了!”。

张绍鹏正待回嘴,公输穆将突然小声道:“嘘!别动。”,寻着声音方向一看,这下心跳真的加快了:

一队人影从球场一侧快速走来,这些人影着装古怪、脸色煞白、嘴角隐隐可见血迹,移动起来足不落地。张绍鹏一看就知道又是一群鬼物,虽说已经见过鬼魂,不过在县城见到的李排长他们一脸正气,和见到真的解放军一般亲切;第一次见到刘书雅时样子虽然恐怖,但那时救人要紧也顾不了许多,何况又是孤鬼一只。可一次见到那么多凶神恶煞的鬼物,还真是第一次。

张绍鹏虽知公输穆将就在身边,但仍然大气也不敢出,想就着月光跑回宿舍,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赶快隐身!”,公输穆将的语气少有地紧张。

“我不会呀!”,张绍鹏的答声中夹杂着牙齿发抖的声音。还好马上就听到公输穆将以前在女生宿舍念过的那句口诀,于是赶紧跟着念了出来。

刚一念完,就见几个鬼魂转头朝桂花树这边看过来,公输穆将大声道:“隐!”,张绍鹏也条件反射般地跟着一声:“隐”……

几个鬼魂一下冲到桂花树下,有两个还飘到树上去,但随后又缓缓飘了下来……

张绍鹏觉得自己有些轻飘飘的,摒住呼吸后看见公输穆将隐隐约约地站在树下,正朝自己做着噤声的手势,再看那几个已到身边的鬼物,虽然近距离看样子更可怕,但看样子他们却看不见自己和公输穆将,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几个鬼物疑惑地又绕桂花树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于是回到队伍里,从球场边一闪而过,消失在远方夜空。

直至此时,张绍鹏才发现自己背上早已冷汗涔涔,见公输穆将走了过来,不过还是那种有些虚幻的身影,来到身边后,他又念了那句口诀,外加一声“现”后,才真真切切地立在眼前。

“还不现身,是想借着别人看不见自己想窜女生宿舍吗?”,公输穆将的语气变化得很快。

张绍鹏平伏了一下情绪后,才学着也念了一遍口诀,一声“现”字过后,感觉那轻飘飘的身体一下变得真实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后,也顾不得公输穆将的调戏,突然想到一事,于是便开口道:“公输先生,我究竟怎样得罪了你,你要这样收拾于我!”。

公输穆将绕开他的问题不答,只是反问道:“口诀还能记起不?”。

张绍鹏心中默念了一遍后道:“能记住了,其实也不难,但以前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嗯,那你感觉以后还会不会又忘掉?”。

“应该不会了!”

公输穆将似乎很满意,连连夸赞道:“很好,很好!世间果然还存在你这样的人。”

张绍鹏也不在意这老头奇怪的话语,定了一会后道:“公输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公输穆将双手负在身后,仰头看了看天空,缓缓地说道:“夜空是很美!”,好一会后,才低下头对张绍鹏道:“我以前告诉过你了,我是鲁班后人。”

“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我自从见到你以后,就会看见那些妖魔鬼怪,以前我可不是这样的呀!”张绍鹏道。

公输穆将道:“那不是因为我的出现,你其实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我只不过是开启你这些能力的其中一把钥匙,触动了你开天眼的锁铐而已。”

对他这样的回答,张绍鹏一时有些不太理解。

公输穆将继续道:“每个人都有很多与生俱来的能力,只不过因为环境或机遇的问题,没找到那把能开启自己能力的钥匙,所以一辈子也没有发挥的机会。”见张绍鹏仍旧似懂非懂,又道:“你看过马戏团里的猴子呀、狮子呀、还有其它动物的表演吗?”

张绍鹏不知他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于是摇了摇头道:“没看过,但书上有讲过。”

公输穆将解释道:“那些驯兽师就是开启动物特殊能力的钥匙。”

张绍鹏想了一下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就是我的驯兽师。”

公输先生一听后笑道:“你这反应真的不慢。”,却见张绍鹏狠狠地瞪着自己道:“我就说了,原来你这是把我当猴耍了呀。”

“你长得真还真有些猴样,哈哈哈哈!”,公输先生一声笑罢,又问张绍鹏:“你知道自己家族的来历和规矩吗?”

“什么来历?什么规矩?没听说过。”张绍鹏显然还在对自己是不是猴子的问题耿耿于怀。

“那你听说过‘守龙一族’没有,有听说过这木拓街以前的张学力吗?”

张绍鹏没有回答,那些早已忘了的儿时往事突然之间又隐隐浮上心头,却又怎么也记不清晰,忍不住双手一齐抓头冥想。

公输穆将看到他这幅神态,也不再多问,只淡淡地道:“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对你绝无恶意,这你大可放心。这样吧,等时机到了,我会好好向你解释一切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见张绍鹏仍有点呆呆的样子,又道:“你可能已经得罪了我那个徒弟,就是锡厂中学的胥子平,我们师徒间互有所求,所以我也不太好出面,你还得自己小心。不过好在他现在也就能搞搞插梦和取物之类的恶作剧,不会伤害到你。下次要再遇到奇怪的梦境,只需伸舌自己轻咬舌尖即可破除,可千万不要再冲动,否则真被吓死或者摔死了,可别又来怨我!”,说完后转身就走,一声“隐”字响起,人影已自不见。

张绍鹏起身要待回去宿舍,远处传来公输穆将的声音:“小猴子,隐身法切不可乱用!”。

回到宿舍后,张绍鹏一直睁着眼睛,心里只是认真地回忆小时候的往事,但总觉得那些都是自己的臆想,从不曾真正发生过,对“守龙一族”的称呼和那个叫张学力的名字虽然感到非常熟悉,也始终记不起是怎么一回事。一会想起白天在县城里遇到的锡厂中学那个胥子平,不知自己为何会得罪于他,看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却身怀这么厉害的本事,想到这,对公输穆将曾说要收自己做徒弟的事不禁有些向往了……

好在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张绍鹏再未遇见奇怪的事情,公输穆将倒是来找过他两回,不过都是校长带着过来的,听说校长家长年有病的儿子被这自称龚师傅的老头给治好了,所以每次见到老头都客气非凡。

至于两次见面,这老头也都非常正常,就如家长一般询问下学习情况,有一次甚至还给了他五块钱,本来张绍鹏说什么都不肯要的,但公输穆将硬塞了给他。

转眼到了6月中考时间,为了公平公正,考试是借木拓小学的教室进行的,监考老师也都全部是从其它学校轮换过来的老师。张绍鹏考试一切还算正常,但遇到没有把握的考题、特别是考英语不会做的题目时,他不止一次动过念那句牢牢记在心里口诀的念头,想隐身看看其他同学的答案,但一来记得公输穆将的叮嘱,二来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所以最后也只是想想而已。

在家等待成绩公布的那个星期,公输穆将又找上门来了,张成义和李兰夫妇也不问他所为何事而来,仍旧客气相待。

这次公输穆将在张家大院呆了三天,每天都是一大早就把张绍鹏带到村子后面那座大山顶上,然后就教他背一些稀奇古怪的口诀,也不告诉他这些口诀何用,只叫他记住即可。张绍鹏这次一反常态很顺从老头,因为他这些天一没再遇到吓人的鬼魂、二没有再做恐怖的噩梦,加上也想起了一些旧事,心里就有了些想法,所以也就不再没有拒绝。

也许是因为没有了学习的压力,张绍鹏这次记得很快,三天内就把公输穆将所传的366句口诀背了个滚瓜烂熟。

待到第三天下午从山上下来,家里已经备好菜饭,吃过后,公输穆将对张绍鹏道:“小猴子,我要你去街上给我买一样东西,两把铜锁。记住:要老式的那种铜的挂锁!”,张绍鹏见他也不给自己钱,只得看了看自己父亲。张成义也不说话,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有些皱巴的“大团结”递给张绍鹏,公输穆将见此笑道:“可让张兄弟破费了,这老版钱少有了,我可是把你的‘珍藏品’都抠出来!”

见张绍鹏接钱出门去了,公输穆将向张成义一辑,张成义赶紧还礼道:“先生这是做什么?”

公输穆将道:“我谢谢你的支持,‘守龙一族’的事,还望你能多有担待。”

张成义神色有些黯然道:“我也没支持您什么,小鹏的事就随缘吧!我已经向您说过,我们张家、黄泥堡胡家以及锡厂胥家所有传人,可都是立过重誓的,说白了也就等同于废人,对族事现在可是无心亦无力了!”

公输穆将沉吟片刻后道:“传人虽有重誓不敢轻举妄动,但胡家当家的和胥大先生没立过誓吧,你张家虽说你未得传承,但我可不信没有其他传人。”

见张成义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摇头。公输穆将道:“‘守龙一族’北国伍氏历来为‘兵’后,虽说外族统我中华时前后隐居几百年,但自民国起就重新出山,眼下更是在军中各司要职固守国防,已不便再与我等合流。幸而‘术’后的我公输、公孙两支虽然势微却传承不断,加上南国你们‘法’、‘武’的传承,才有可能消除华夏隐患,真正维持我族的使命呀!”,说完拱了拱手又道:“我这就要告辞了,山立水流,却不知何时再得相见了!”

随后又交待了几句。张成义心事重重,虽有挽留之意,但他毕竟也是豁达耿直之人,却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送公输穆将走出院门。

话说张绍鹏走到公路时,见天色已暗,心想可千万不要遇到什么鬼物,又想可惜没有锡厂那胥子平隔空取物的手段,否则直接取来可就不用跑这一趟了;又想到那胥子平是公输穆将的徒弟,这些本事自然是他教的,可为何这老头跑来教自己念了那么多口诀,却不教点像隐身这样的本事呢!这个念头才冒出心头,心里蓦然冒出一句昨天老头才教的口诀,于是就默念了一遍,末了加上一句“老式铜挂锁两把”。没想到刚一念完,口袋便真的一沉,伸手一摸,正是两把新的老式铜锁,顿时一阵欣喜,转身朝原路跑回,跑了几步想想不对,又掏出那张“大团结”来,另一句口诀默念完,再摊开手心一看,果然已经变成了三张一块的了……

那日的木拓街一家杂货店,老板正准备关门打烊,忽听“咔”一声轻,转身一看,自己挂在货架上的两把铜锁已不见影踪,心想这种老式挂锁并不好卖,照进货价三块五毛一把卖都无人问津,不知怎么竟会突然不见了,等后来回身一看,一张老版十无人民币摆在自己的柜台上,而先前卖一瓶酒后摆在柜台上的三块钱已然不见。那老板是外省来此的商人,不禁感慨当地民风淳朴中还带有一丝古怪。……

回到家中,见母亲还在厨房就着微弱的煤油灯光剁猪食,父亲则独自一人在客房火塘边抽着水烟筒,便拿出锁和剩下的钱道:“公输先生呢,锁我买回来了!”

张成义有些怪怪地看着他:“你去锡厂买的,来回都遇到车了吗?”

“是、是的!”,张绍鹏不善撒谎,吱吱唔唔地回答一声后又问:“公输先生呢?”,张成义“咕嘟嘟”地抽了口烟筒,吐了口白雾后才道:“走了!”

不知为何,张绍鹏听说老头已经走后有些许失落,随即道:“不是叫我买锁的吗,买来了他怎么却走了呢!”。

“他交待说这锁是买给你的,让你一定要随身携带,如果遇到坏人什么的不能对付的东西时,只管拿出来砸他们!”,张成义跟儿子说道。

张绍鹏一听乐了:“原来这是给我的防身武器呀,这倒是太新鲜了,听过用刀枪防身的,这还第一次听说用两把小锁来防身。”,张成义也笑了:“公输先生一把年纪,应该有他的道理,他既然这么说,你照办也就是了。”

中考成绩出来后,张绍鹏看自己的名字排在那大红榜单的首位,再一看成绩:790分的总分自己考了736分,心想这成绩在县里应该也是第一,不由得飞奔回家向父母报告喜讯!

听了儿子的汇报后,李兰夫妻两人也是兴奋万分,但张成义兴奋过后却又有一丝失落——为学费发愁!现在村子开始组织人员开挖乡村公路,那是政府支持和扶持的,所需工具、炸药等材料均由政府提供,农户只需出工就行,但听说路一挖通就要通电,每户必须要凑400元钱。现在儿子考得那么好,至少也是个省城的重点中专,光学费每年至少就要一千多呢!这些钱对自己这个靠务农谋生的家庭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呀。

不过张成义还是下定决心地告诉儿子,让他考虑清楚后就按自己的想法报志愿,就算倾家荡产也会把他的学业给供出来。

张绍鹏倒没想那么多,因为还有一个理由让他高兴:刘萍也上了榜单,虽然只排在第五,但也是一个很好的成绩了。

榜单后还有一个上榜人员到县城体检和报志愿时间的通知,要求大家按时前往麻栗坡集合。张绍鹏本来是想约上刘萍一起乘车去的,但两家不在一个方向,他又实在没有遇到能带信的熟人,所以时间到了后就提前一天自行前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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