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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地震(3)

《伦敦新闻报》登载了一位亲身经历过这场地震的英国商人的回忆:“我听到可怕的爆炸声,并感觉到楼房在摇晃,我立刻冲向门道,这时墙倒了,平台屋顶开坼。透过尘雾我隐约看见天空一瞬间,碎石灰泥便堆到我齐膝那样高,我艰难地挣脱出来,爬向寓所废墟的最高处,紧接着又响起爆炸声,许多房屋、墙壁又倒塌了,无数的人又被埋在乱石堆中。这前后两次震动,不知压死压伤了多少人。”这位商人立刻朝夸兰蒂办事处奔去,而街道上已堆满高达10~12英尺厚的乱砖碎石。沿路上,他只碰到一个人,而这个人已经因地震而精神失常。当这位商人到达办事处时,第三次震动又发生了,他飞快搭上汽艇逃离小岛。几分钟后,他从海上回望塞欧岛,惊讶地发现从陆地斜坡上冒出了一股烟雾,那是房屋倒塌所激起的烟尘。另外一位希腊拖船的船长描绘说,地震发生时,所有的房屋一会儿倒向这一边,一会儿又倒向另一边,接着他觉得脚下的地在隆起。他拼命奔向海边,在他身后,楼房的阳台被震倒了,压在企图逃命的一个妇女和小孩的头上。在这个震动的城市,人们都拼命地奔向海边,废墟中到处响起一片呼救声,但没有谁想停下脚步来救人。他们只顾逃命,跳上船只,狂乱地划桨逃离这个正在颤抖和崩溃的岛屿。

在这次突如其来的地震中,塞欧岛上的44个村庄和城镇几乎消踪灭迹了。8万居民中有2万人受伤,约占全岛人口总数的25%,在地震中丧生的人数估计达7000多人。岛上的建筑物遭受严重破坏,在第一次震动时,几千栋用大石块和少量灰砂筑成的楼房坍塌,把居民全压在废墟之下,卡斯特罗海港镇上原有3000多栋楼房,地震过后仅剩100栋。屹立在高耸的悬崖峭壁斜坡上的尼蒙蒂女修道院,在第一次震动时便倒塌,破砖碎石连同庞大的楼房和许多修女一起滚落到海里,仅有一个修女幸存下来,坎帕斯南部区域的10个村庄顷刻便被夷为平地。加里马西亚村1000个村民中有820多人伤亡,其中死亡的有670人,幸存者仅十之一二。

四、1906年美国旧金山大地震

美国的加利福尼亚是世界上地震灾害次数最多的地区之一。这儿的地层深处,被众多交错纵横的断层切割为无数碎块。巨大的圣安德列斯断层纵贯整个加州。这个断层沿西北方向延伸,长1050公里,经圣弗朗西斯科(旧金山)附近入海。

该断层由地壳两大板块——东太平洋板块和北美洲板块邻接而形成。

旧金山是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个美丽的海湾城市,它位于一个80公里长的半岛北端,西濒太平洋,东面是圣弗朗西斯科海湾和数不清的码头、港口。20世纪初,旧金山市虽然只有短短60年的历史,却已成为美国经济、贸易和文化的重要城市,对内、对外贸易仅次于纽约。它还是美国通往东方的大门。

1906年4月18日,清晨5点20分,加州中部的旧金山市晨曦初露,整个城市还在沉睡。突然,天际的晨曦变成了粉红色,将全城照得通亮,接着,地底深处传来一阵深沉的轰隆声,地面开始剧烈颤抖,“如同海水一样波浪起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灾难降临到了这座美丽的城市。

城市的地层深处,圣安德列斯断层突然躁动起来,蕴藏在地下的巨大能量寻找着宣泄口。随着这股力量的喷薄而出,断层上的一段岩石突然发生断裂。破裂很快向该断层的南北扩展。在岩石破裂的发展过程中,地震波以每秒1.44公里的速度冲击着东海岸,以每秒3.2公里的速度袭击着南海岸,使加利福尼亚和内华达广大地区发生了震动。地震释放出的能量相当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所使用的全部炸药的总和。

一位名叫约翰·巴雷特的新闻编辑记下了他在地震发生时的感受。他写道:“只觉得双脚在慢慢往下陷。紧接着,大地开始剧烈摇晃,人们摔倒在地。我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总是摔倒我发现不远处的高楼等建筑也在剧烈地震颤。顿时,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隆声,只见一幢幢大楼像醉汉似的直往下坠。房屋倒塌之处乱成一片,破碎的玻璃门窗哗哗直响,碎石瓦片堆积如山。不远处,一个身着工装、手提饭桶的建筑工人正走在上班的路上,一根巨梁倒在他的身上,当场将他压得血肉模糊。周围发生的一切仿佛持续了1个小时,但事实上只有3分钟之久。我们刚从地上爬起,大地又开始晃动,不过这一次的强度不如第一次猛烈,我们抓住旁边的东西,勉强站了起来。”

巴雷特接着回忆说,他看见一辆有轨电车四轮朝天,车身扭成一堆废铁。他还看见街道上裂开无数道缝,其中一个裂缝直往外喷水,同时还散发出一股熏人的气味。蜘蛛网似的折断了的电缆线乱成一片,有的还闪着蓝色的火花。

“我们听见南面传来恐怖的尖叫声和喊叫声。那边的建筑绝大部分已倒塌,将正在沉睡的市民埋入了废墟之中。最可怕的是地震之后引起一场大火。地震的冲击波将大火引至全城各地。瞬间,旧金山这个虽然只有60年历史,但却是世界闻名的美丽城市,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詹姆斯·霍珀是旧金山广播站的新闻通讯员,地震发生时的剧烈震动竟没有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倒是煤气管道的泄漏声将他吵醒。当他冲到大街上时,映入眼帘的是:狼藉的尸体,拥上街头逃命的人群,倒塌的楼房。出于职业性的习惯,他在前往广播大楼的途中,记下了每一栋楼房的毁坏、破损程度,详细记下了地址。但几分钟过后,他猛然醒悟过来,扔掉手中的笔记本,大声叫道:“我的天哪,我怎么能把全城所有的楼房都记下来呢?”倒塌的楼房太多了,他若选择没有倒塌的楼房,或许能够记录下来。

地震发生时,意大利着名男高音歌唱家恩里科·卡鲁索正在旧金山演出歌剧《卡门》,他住的旅馆被毁坏,他虽然平安脱险,精神却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发誓再也不来旧金山。后来,他在回忆这一段地狱般的经历时说:“我突然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床在晃动,好像自己躺在一条正在大海中行驶的船上。我向窗外望去,发现街上房屋也在摇动,大块大块的砖石直往下掉。后来,我就睡在硬地上,至今双腿仍感觉到睡在‘硬床上’引起的疼痛。”

地震发生后,一位旧金山居民在慌乱中一面喊妻子逃命,一面抓住他的两个孩子冲到外面,可是妻子却没有跟着出来。

为了寻找妻子,他手臂下各夹一个孩子,又返回屋里,但发现妻子已被倒塌的墙壁压死。他抓起两个旅行手提箱,把孩子放到箱子里。几小时后,他才把手提箱打开。结果,他的两个孩子却在手提箱里被活活闷死了。这个为人夫、为人父的男人经受不起妻儿死去的重大打击,顷刻间疯了。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被无情的大地震彻底毁灭了。

旧金山的人们被剧烈的震动和房屋倒塌的轰响声惊醒。教堂的钟楼剧烈地摇晃,钟声狂乱地响个不停。街道就像波浪一样起伏扭曲,人行道破裂了,电车轨道弯曲了。一排排房屋像醉汉一样东倒西歪,到处都是塌落的废墟。幸运的是,地震开始时震动较轻,约40多秒后才达到最高峰,发生了8.3级主震。这宝贵的半分多钟,挽救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使得大多数人跑出户外,仅极少部分人遇难。据报道,旧金山市直接死于地震灾害的仅500人,约350人下落不明,受重伤致残的有415人。

然而,灾难并没有就此结束,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

早晨6点钟,商业街对面的邮电局经理向全国发出了旧金山地震的最早消息。全文如下:

“今日清晨5点15分旧金山发生地震。邮电局几幢大楼和办公室被毁,几乎处于全瘫痪状态。全城四处起火,能源被切断。几分钟内就有一次轻微的地震。我们准备撤离。”

地震不仅造成了大面积的建筑毁坏,还导致多处地方起火。起火的主要原因是冒火花的电源碰到木头,地下释放出的气体与明火或翻倒的火炉渣接触所致。这些火源很快扩散,蔓延全城。

下午早些时候,市中心的商业区陷入一片火海。傍晚时分,大火烧到了中国城,威胁着诺布山丘上的豪华别墅。W·W·欧弗顿目睹了唐人街被焚毁的情景,他描述道:“成千上万间东方人居住的拥挤的木屋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所有的树木也烧光了,因此风刮得灰烬四处飞扬。在这一片僵硬的土地上仅剩许许多多焦黑的凹陷洞穴和冒着烟雾的焦痕斑斑的走廊。”星期四黎明时分,巴巴里海岸火光冲天,周围被映照得通红。在海上160公里远的地方都可以看见旧金山上空浓烟滚滚,尘土飞扬。烈火将建筑物上的工字钢熔化,银行里的银币化成银锭,所有的现钞纸币统统化为灰烬,被大火焚烧过的银行保险库用了数天时间才打开。

旧金山拥有堪称全国第一流的消防队。他们也曾试图在火势未殃及全城之前把火扑灭,然而事与愿违。他们的消防车和消防水龙头完全成了摆设,毫无用场,因为地下供水管道和蓄水池管道在地震中遭到了破坏,连一滴水也抽不出来。有的人从货栈里用小桶取出一桶桶的酒来扑火。一位目击者说:“当酒桶盖一掀开,那些排成一字长蛇阵传递水的人便即刻转向酒桶。有些人则用浸湿了酒的袋子、被褥和铺盖来扑灭屋顶板、木瓦板和木墙等处的火。”4月18日午夜12点45分,救火总指挥芬斯顿将军决定采取极端措施,下令拆除火径中的所有建筑,阻止火势蔓延。然而,大火在瓦纳斯大街以东方向越烧越旺,并向西延伸,直接威胁着瓦纳斯大街。瓦纳斯大街南北走向,是旧金山新旧城区的分界线。如果大火越过这条大街,整个旧金山将彻底毁灭。在这危急万分的情况下,芬斯顿将军于19日(星期四)下午采取果断措施,决定人为炸掉一部分建筑,保住瓦纳斯大街这条阻止大火蔓延的最后防线。

士兵们紧急疏散了住在瓦纳斯大街以东的居民,并迅速作好了爆破准备。随着一阵轰天巨响,成片的建筑物被摧毁。其中包括一些最新建成的大楼和豪华的大厦。砖瓦碎石组成的废墟暂时阻挡了大火的蔓延。但是,瓦纳斯大街西侧还有一部分建筑物仍处在火程范围之内,情况十分危急。

星期五下午,大火席卷而至,瓦纳斯大街西侧附近的建筑墙上的油漆被火烤得一块一块直往下掉。在这紧要关头,风向突然改变,大火也随之向东燃烧,瓦纳斯地区终于脱险了。然而各码头上,大火仍在熊熊燃烧,继续摧残着旧金山市的经济命脉。幸运的是,消防队可以就地取材,从海湾里直接抽取海水,在海军舰艇上的消防水龙头的配合下,火势终于被控制住,直至最后扑灭。

亲身经历了旧金山的这场灾难的着名作家杰克·伦敦写道:

“走过几英里长的辉煌建筑大楼和摩天大厦,我见不到一滴水,只听炸药在爆炸,大火在燃烧,我知道一切都完了。”“真不可思议!星期三夜晚,当全城地震后变成废墟时,夜还是那么静。周围没有尖叫声,没有别的动静,一切都显得那么秩序井然。在大火未来临之前的夜晚,大街上成千上万无家可归的人在奔跑,有的披着毯子,有的扛着被子或装有金银细软的包袱。时而还出现车上人、物太多车被压塌的场面。”

这次地震造成的财产损失十分巨大。旧金山市是在19世纪经济繁荣时期发展起来的,市内既有古老的建筑物,也混杂有新型的高楼,但在设计建筑时几乎都没有考虑遭遇自然灾害时的抗灾能力。虽然钢框架的高层房屋星罗棋布于城市中的商业区,但绝大部分的房屋还是那些建筑在狭窄街道且没有安全出口的用木头和砖砌成的旧建筑物。码头四周的许多建筑物建在早已干涸、长久被当做垃圾堆的沼泽地带上。离海湾更远的地方是一些属于英女皇维多利亚时代的两到三层的木制建筑物,这些房子十分雅致,但也非常易燃。这种现状使得旧金山市当时建筑物的抗震能力十分低下,因而在地震中损失惨重,有28188幢建筑物被毁,受灾面积达512个街区。主要经济和贸易地区几乎100%被损坏,所有的零售商店被焚烧,只有一家银行大楼幸免于难,但也不同程度地遭到损坏。商业街到处是烧焦的木头、弯曲的铁条、破碎的玻璃和碎石瓦砾。学校有29幢房屋倒塌、44幢被毁。大约3/4的城区需要重建或大面积修补。

这次地震还形成了巨大的地震断层和地震破裂带,据调查,圣安德列斯断层发生了长约320公里的破裂。在断层附近32公里以内的城镇和居民点均遭破坏。在断层以东11公里的帕洛阿尔土,所有商业建筑物完全毁坏。斯坦福大学几乎所有的新建筑物都遭到了破坏,其中有许多完全毁坏。在北起亨博尔特县,南至圣胡安包蒂斯塔的地面上,到处都有裂缝。在托马尔斯湾附近海岸上,断层最大位移约达7米。

旧金山的这次地震中,火灾所造成的损失要远远超过地震本身,连续三昼夜的大火,几乎将这座城市完全摧毁,共导致6万余人丧生(包括整个加利福尼亚震区,其中旧金山死亡2500人),财产损失高达3.5亿美元(约合今50亿美元)。这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一场地震灾难,以至于人们在回顾这场灾难时,称之为“旧金山大火”。

五、1908年意大利墨西拿大地震

墨西拿是意大利西西里岛的最大城市,是当时意大利的第18大海港,着名的旅游胜地,隔墨西拿海峡与意大利大陆相望。墨西拿海峡是由地壳运动断裂沉陷而成的,为地震高发区域,墨西拿城历史上曾于1783年毁于地震,有6万多居民死于那场灾难。

1908年12月28日,一场里氏7.5级的地震使这座饱受地震蹂躏的城市在很短的时间内再次毁灭。

这天早晨5时25分,当地震袭来时,全城多数人仍然在沉睡。人们先是感觉到2~3秒钟的震动,接着而来的第二次震动差不多持续了10秒钟,波及到了整个墨西拿和周围雷焦卡拉布里亚等城镇,接着又是一波接一波的强震,地面一起一伏,持续近40秒钟。整座城市地动山摇,在猛烈的颤动中,墨西拿城被震垮了。接着,海峡峭壁坍入海中,地缝开合喷水,全城先是陷没于冲天的火焰和弥漫的尘土中,继之,五六米高的海啸汹涌而来,席卷奔逃的人群和幸存的建筑物,海浪退而复来,一次比一次凶猛,将整个城市洗劫得荡然无存。海峡对岸的雷焦卡拉布里亚市也遭到毁灭性的洗劫,45个村庄被毁灭。墨西拿城的14.7万人口中,约有8.3万人丧生;雷焦卡拉布里亚的3.4万人口中,有2.5万人丧生。加上其他受灾城镇的死亡人数,这场灾害造成的死亡人数超过16万。这些蒙难者直接死于地震的并不多,大部分是死于地震引发的次生灾害——海啸。

伦敦的轮船经纪商人君士坦丁·多利萨地震发生时住在墨西拿城的特立纳克利亚旅馆,劫后余生的他后来回忆并描述了地震发生时的情景:“我5时25分醒来。我的床先是升了起来,然后剧烈地摇晃。我抓住床边,大约10秒钟后,发生了一系列可怕的震动,屋顶随之倒塌,我被埋在断砖灰土中。我意识到这是地震,因为我曾在雅典经历过。”曾经有过地震经历的多利萨没有惊慌失措,他脱险后,参加了救援行动,救出了不少被埋在旅馆废墟里的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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