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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换了人间(二)

走出破庙,是一道狭长幽寂的小巷。左右高墙,离离青色。偶有出墙的枫柳花树,已只见在秋色斑驳下,妆容脱尽。巷中些许被吹落的树叶,脚踩过去,转瞬碎裂。风一吹,更自散开,无影无踪。

现下已是秋深,云色空蒙,有风绕着身吹过,只觉清冷。小巷中只谢清与清瑶两人,行了十几步,清瑶已打了几声喷嗽,谢清见了,心中有些焦急,也有些无奈。清瑶与他都穿得单薄,自己是男人,身体健壮还可撑持,清瑶只是小姑娘,再遭些风吹,便要伤寒入体了。

出了小巷,接连着一条大街。人群攒动,不时四五人从身旁跑过。谢清见了,正自好奇,又有三五人从身旁走过。隐隐听他们说道:“今天是杜老郡侯六十大寿,复元街上复元楼中要大开筵席,宴请昌云父老。凡是前去拜寿贺词的都有席吃,说的好还有赏钱了。”另一人道:“昌云有此势者,也只有杜家了。”又一人道:“这是自然。昌云杜氏,百年大族。当年高祖得国,杜家有功,赐爵昌云郡侯,袭三代。如今杜老太爷虽为最后一代。但养有二子一女。长子杜元中今拜正四品上吏部四郎。二子杜元兴则在河阳府通守郭仪帐下任果毅都尉。此为文武并进也。最重要是杜老郡侯那一女。”

“最重要是那三女杜元静与皇二子李维吉已有婚约。”又有一人抢过话头,接着说道:“只待完婚,又依两子前程,爵位在袭个几代也不是什么难事。便要再进一步,我看也无甚稀奇。”

谢清且跟在这几人身后,听他们说得明白。想来是这城中豪贵之家,要摆宴邀城中父老尽去吃席。如此不过博声名而已。但听这几人说,吉利话说的好,还有赏钱可拿。他如今最缺便是一二件暖衣,这是个机会。

忽又听人说道:“此次老太爷大寿,韩成兄去博个好名,使老太爷高兴。杜侍郎见兄高才,收归门下,要一功名岂不轻易。”

“贤弟所说,兄岂是不知。想我韩成自幼苦读,自许文高不让时人。却只因生于农家,无路可开,科考难进。我有凌云之志,纳天之怀。奈何鹏翅恨门低。今日来博这名,实是无奈。”那叫韩成的青年,抱拳拱手,施礼苦笑道。

左边那青年笑道:“韩成兄这话却是差了。人生一世,谁愿平平寂寂,数十年后老于黄土下,骨朽无人知。便是不博天地之名,也要图个富贵人生。弟自不如兄才高,力不足无谋官禄之心,却也希求这场寿宴大会,招举贤人才士之机,在这杜家谋一富贵。”

由这二人且说且行,谢清听了,暗笑道:“那个韩成倒真个深沉,欲攀附杜家得富贵,却又先说他人欺鄙自己白衣之身。再说自己凌云之志,要展而不能,再说自己博杜家之好名,皆因无奈。当真应那句话:”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谢清前世于书中,见多了这样的书生,无一不教人痛恨。猛然一想,如今自己已不是一个观阅者,而已成了环绕在自己的真实的生活。听了这消息,自己不也要去说好话,求几件冬衣吗。又有何立场去笑他人。想到这,不由微微苦笑。只笑如何还天真,来此世界,前途不知,若有不慎,便可能轻送了性命。

且随几人身后,又走了一刻,已到复元街中,只看门楼飘旗,接连而去,如两道长龙,并争相竞。惯看了现世都市的高楼大厦,如今这种繁华,自是未见的。这时早已拥了人流,只见街中长棚搭起,逶迤而去直有数里。那复元楼旁搭了一高台,台铺红毯,盈盈入眼。高台上有一锦帛大幕,上书:“此复元街中复元楼,设此一宴,广迎宾客,以论法道,不说贤愚,不论才高。诗赋文辞,但由君心。”

人流如水,接踵摩肩。纷集于高台旁,众声议论。只有声音道:“我便说这杜老太爷大办寿宴定不简单。起高台,以寿宴之会论贤愚之道。是要养客三千,收为己用。还是为二皇子作谋呢。”

随即有人赶紧小声道:“张爷且是小声些,管他为谁作谋,我等闲民,如何非议朝廷之事。他要收罗,有人愿投。我等何必多议,只怕祸从口出啊!”

谢清与清瑶被挡在人群外,距那高台有几丈远,扒拉着些缝隙,往里面钻。脚行一步,费时一刻。才过了几个缝隙,又靠近了些。身后忽有人嚷着:“快让开。我们刘爷已来,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挡路。”

有四五地痞模样的人将围挤的众人推开,惹得一阵叫骂。谢清还在前走着,忽然便被一只手抓着,往旁一甩,复子受力不住,又牵了伤痛,往旁边连连退了几步。忽听一阵娇呼,往后一看,却是有个小女孩在叫通。情知不好,道了几声歉,又拉着谢清往前面跑去。

“你这小子踩疼了我的脚,还跑的这么快。待我抓住你,先打你二十棍。”谢清知道是那个女孩在抱怨,并不停留。前面人群已被那几个地痞推散,正有了机会,连连避过退来的人,一时又距那高台近了一二丈。

那女孩见踩疼自己的人,越跑越快,便要追上去。身旁的男人拉住她的手,道:“且莫恼了,也莫闹了。出来时我与你说的可忘了。”

“阿叔!我知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那女孩听了,只得放弃要追上去的心思,一脸愤恨不平,低声应了。

谢清踩疼了那女孩脚,心中颇有歉意,跑得远了,偶尔回头,只看那少女一身飞红朱裘,锦绣纹裳,俏脸盈盈一双碧波眼,甚是美丽,虽是年幼,身形未长开,但长大后必教人见了舍不得移开眼。她身旁站了一男人,那人一身白裘着身,俊眉朗目,悬胆俏鼻,风姿洒落,长身玉立,如此清骨,让人激赏。这两人身后还跟了五人,个个体健英勇,站身在后,手持长刀,凛然间不可轻犯。

见二人如此装扮,必出身权贵。谢清有些庆幸方才跑得快,若留下要自己相赔,又如何赔得起。想到这又往人缝中挤了靠前,只想离那少女远些,只怕那少女动了怒要来追究,便是不妙。

这时忽闻铜锣声响,高台上走上一人,那人穿了一身夹皱纱褶子,头戴一顶玄罗帽,白面清朗,颔下短须修剪的也极为齐整,一双眼带笑不笑,只看着众人。这人先瞧了那带了四五地痞推人挤入台前的胖子,笑道:“刘爷当真好威风啊!将我杜家的客人如此欺辱,不知刘爷还欲如何做呢!还请刘爷先说道说道。”

“昆爷!杜大管家。我刘胖子粗俗惯了。不知礼数的。恳请昆爷息怒啊!”已近深秋,天气转冷。那刘胖子一张肥脸,不停冒着汗珠。哆哆嗦嗦跪了下来,求饶。

“杜老太爷大寿,刘胖子真心祝福老太爷寿比南山!”刘胖子颤着声,又说了一句。那杜管家却不瞧他,只看众人说道:“我息怒有何用。你欺辱的是我杜家客人,如今客人尽皆在此,还看他们如何说吧!”

刘胖子听了,抬头看着众人,一脸哀求的模样,只望众人说几句好话。他素日作威作福惯了,欺了不少人。好不容易见他落了势,不踩上几脚已是好的呢。为他求情,怎有可能。

有几幸灾乐祸的,也有几稳重的老人,心道:“杜家这一手,无非立威罢了。告诫像刘胖子这样的昌云小贵人家,平日如何嚣张便算了,但到了杜家门前,则需谨守规矩。”

谢清听了些议论,已想明白。杜家目的已达,便看众人可识趣了。今日杜老太爷大寿,若闹了些不快,冲了老郡侯吉利,岂不教杜家难堪。这时又听那杜管家道:“众人平日受了他欺辱的,都可上前来说说。”

说罢!忽从众人中走出一人,抱拳拱手道:“学生韩成表字云举。今乃老郡侯大寿之日,我等虔心来拜,只因这老少众人,谁不念杜家之德,造桥铺路,济粮于民。这刘洪虽冲撞了我等,想也一片诚心为老郡侯祝寿来。若我等与他纠缠,坏了吉日,搅了老太爷的寿辰,岂不为我等的罪过。”

众人听了,连声呼应,只道他说的有理。那杜管家眼波轻转,嘴角露了点笑,道:“未想众位父老如此明理,念我杜家之德,为我杜家作想。”转眼又瞪了那刘胖子道:“还不谢过众位父老之德,且饶你今日。今日后,若还仗自己小小之势,欺辱这昌云城中父老,必是新旧一齐清算,你可记得了。”

且将这乱事收拾毕,那杜管家站身台中,直说今日老太爷寿宴何如何如。谢清在台下见了,心道:”这杜府管家真不寻常人。一话一句,一张一合,无不处处宣示杜家在这昌云城中威严,并不以雷霆手段,而是笑里藏锋,使众人不得不服,又不至有逆反之心。且就由这杜管家观来,听那韩云举几人言语,杜家之盛,非是白来。”

忽又闻锣响,杜管家直引了众人目光向复元楼瞧去,那复元楼楼高三层,飞檐翘角,明瓦映亮,参差高格。从内室中鱼贯而出,在三楼的护栏上站了六人。中间那人是一位花甲老人,穿了一身红鲜寿衣,头戴高帽,一脸喜笑看着众人。在其左右排开站去,便是其二子一女及长媳,还牵了个十二三岁的女孩。

众人见了,一并高呼,杜老郡侯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类的话。那杜管家摆手教众人,且先静下。那杜元中开口说道:“今此良辰,虽不似晴光春好,然也风吹清爽,引人扶摇之思。我父六十寿辰,在此设宴,只为我杜家在昌云城中已历百年,与诸父老生死共荣。子明在都见惯了天下才子,其虽有名,其文亦可。然我昌云虽在向西之地,不似中原繁华,然目眺苍山,南连离河,握守要地,使西凉难入,此也可谓我家国重地。必也多才子,故借老父寿宴,欲识家乡才子也。”

此话既说,众人一阵骚动,有人连声附和,有叫大爷的,有叫侍郎的。只说昌云城中有了杜侍郎,才将昌云才学之名,显扬天下。

“子明薄有小名罢了,且我闻昌云城中有几少年,集诗吟唱,已遍天下,我亦有闻,自知不及。且有一游记,乃记昌云城天台山之游,写景记行,写山险而景幽,他人不敢行,惟其独行,后论天下,又及己志。言语叠叠,峰嶂参差,确是一篇妙文。不知作此文者可在此处。”杜元中摆了摆手,谢过众人称赞,温和笑着问道。

正这话了,众人且互望了几眼,忖度此人却有何才,被杜元中如此赞谬,在一阵喧闹中,有一人站了出,道:“正是学生所写。”

只见众人瞧去,那人一身白秀儒衫,眉眼清棱,是个俊秀的二十四五少年。杜元中见了,笑道:“果然文秀人也俊,将来前途自不可限量,却是姓甚何名。”

“学生张文彦表字季恒。”

杜元中道:“今日文论之会,便由季恒先起头如何。”

张文彦瞧了杜元中一眼,只见杜元中其笑温和,当真看不出别样心思,心中暗道:“那文其表确如他所说。然内中多有妄大之语,言朝廷不识己志,有昏聩之象。稍有心者,皆能看出。其意以我开头,不知何意也。”张文彦拱手上了高台,道:”今来既为老太爷拜寿,寿礼无多,如今暂有寿联一对,且请笑纳。”

手中卷轴展开,写的是:“灿月盈盈花千树,古松熠熠酒万斛。横批恰正并月对松。杜元中见了,颇是叫好,只道其词不俗,风雅有趣。且叫人收了联礼,道:“此论吾不设论题,皆由众人随意。季恒先守,众人有意,可上台发问。再由季恒来问。败者下,胜者继续。”

此话方说,众人听了,兴致皆起,只道今日可为良机,若博个好名,何愁富贵不可得。不时便有三两人争着要上那台上去。杜管家见了,笑道:“诸位莫乱,都是读书人,知礼仪的,依序而来。”那几人不觉有些尴尬,退了几步,相互谦让起来,直教他人先。

且这时,有一青衫文客上了高台,自报名姓道:“学生陈方表字仲求先见礼了。”又赋了一祝寿诗,便即向季恒请言了。陈方道:“季恒兄《游天台山记》,我也有拜读,确实文雅风情,堪为才子之文,我十分佩服。”

“然季恒文中所言,离朋散伍,竞逐幽胜,行至险时,有友人曾道,山险不当再行,恐有性命之危。而惟季恒不觉,只道山在幽险处才得风景。不顾友人之言,执意登行。我读至此处,虽赞季恒勇敢胆大。然犯险至此有何必要呢!且季恒下山,还有笑同行友人,未至攀登处,不知胜景。我可否以为季恒薄命自负,而失学格呢。”

“哈哈哈!何以为学格。仲求也曾有豪勇壮气之句,如何却迂着于此。岂不知男儿丈夫者,横山纵起,合该凌云壮怀,不过一险道矣,脚踏即过,有何忧哉。若是畏畏缩缩,如何成事,我辈读圣贤书,所为生民立命,又如何可为。”

陈方轻轻笑道:“季恒言之凿凿,大有迫人之势,能作此文,合乎你心也。今日所论,我辩不得也。”拱了拱手,转身下台了。这陈方既下,众人倒一时有些沉默,都知这陈仲求在本地才名远扬,其尚且败下阵来,自己上去了,恐也不胜。但今日之会不同,乃依附杜家之良机,且文人相轻,各种心思交缠于此,便皆也试试博个名头才好,一时纷纷上台,献拜寿诗,寿联,寿词。无非皆是些南山松寿,仙鹤乘归之句。

或与张文彦论纵贤圣、或是古今类比、或言及国事,等等不一而群。一时纵论天下,大有豪情壮语。当年高祖得国,曾道:“江山易得,守之不易。欲治国,须纳言。”

所以民间好论国事,尤以文人为甚,读了几本之乎者也,知了几句圣人之言,便群三聚五,共酒相谈,大有民风积振之象。

那张文彦倒颇有纵论之风,,横切入理,凿凿言之,应对有道,竟一战连胜二十局。杜元中在楼上观了,笑道:“方二十战,季恒犹然不败。纵言往复,有如大风行道,颇有前人孟易先生之风啊!”

“侍郎赞谬了!季恒偶有佯狂,然比之孟老,如烛火与日月争辉。孟老学究天人,曾入各国,授学天下,授道君王,欲使天下而开和平之世。我辈学子,奉敬为师。其虽已殁百年,然道传天下,不敢或忘。”

“何人还愿上台与季恒一论,若无!便以此终了。时辰也近,便入席来吃吧!”杜元中似乎很满意他的谦恭,微微笑着看向众人说道。

台下众人,左右瞧瞧,不见有人上台。正想着,今日魁首便是这张文彦了。忽然有人说道:“我愿一试。”大伙听了,寻声看去,却见有两人用时说话。一便是那韩成韩云举,另一个却是个十五岁的男孩牵着一个小女孩。二人都一身褴褛,在这秋风中有些瑟瑟发抖。有人见了,不觉有些好笑,骂道:“是哪来的野孩子,来这捣乱,真不知死活。”

谢清两世为人,心性甚坚,如何肯轻易为些粗言俗语恼怒。昂首站在风中,学着张文彦等抱拳施礼的模样,说道:“我诚心为老郡侯祝寿来。”

众人听了这话,再不敢多言。杜家早有言,凡诚心祝寿着,不论身份,皆有席吃。那些乞儿,都是不识礼数的,也知身份卑微,如何敢到这来凑热闹,自去领了杜家所发饭菜,说些吉利话便罢了。

只这少年似不识规矩,偏要来这凑热闹。众人再笑他,也不敢明言。只怕坏了杜家声名。

杜元中仔细打量着谢清,并未看出有何奇特处,但念他这份勇气,笑着问道:“哦!你也要参加。这可不是什么孩子玩闹的地方。”

“我兄妹二人,居于陇县。因父母皆去,欲往京都投亲去。然天渐秋寒,我二人衣身单薄,又无银钱,闻杜老郡侯六十寿辰,大办筵席。并言有寿词拜上,可有赏赐。我今有一寿词,欲献老太爷。愿得二件暖衣,再无奢求。”

“你回答的倒是老实。听你言语,也曾读书,且先献词来。”杜元中见谢清说的谦恭有礼,想也是耕读传家的子弟,又怜他悲痛,不觉有些喜欢这少年,闻他有寿词要献,更想听听了。

谢清随口吟来一首词,此词乃北宋韦骧所填,亦为第一首寿词。谢清前世颇喜传统诗词,又多看杂书。还在孤儿院时,曾因院长五十大寿,本欲亲填一词来表心意,然写了许多,虽也成稿,然终是不满意,便用毛笔抄了这一首寿词来送院长。院长倒也欢喜,只不过其中所祝之人,乃八十之岁,且稍作篡改,今也拿来一用。这词详细却是

“漏新春消耗,柳眼微青,素梅犹小。帘幕轻寒,引炉烟袅袅。凤管雍容,雁筝清切,对绮筵呈妙。此际欢虞,门庭自有,辉光荣耀。庆事难逢,世间须信,六十遐龄,人间多少。况偶佳辰,是桑弧曾表。满奉金觥,暂停牙板,听雅歌精祷。惟愿增高,龟年鹤算,鸿恩紫诏。”

众人听了,不觉拍手都赞,这词虽还有些俗气,但颇为工整,以渲染处,以景入喜,以喜入人。确也称的上妙词。却如何也不信是这少年所填。

有几好事者还有责难:“你这小孩,定是在何处见了这词,讨巧拿来此处给太爷拜寿,好骗点银钱,你以为我等好欺吗?”

这几好事者都乃方才败阵而归,大感失颜,只道自己前程无望,如今又见这小小男孩所填之词,竟是颇为高妙,自己竟不能相比,心中更是不快。便此起彼伏,连声高呼,好讨些颜面。

谢清如何不知这众人心思,若自己与这几人辩解,自己一人,如何能敌这几人吐沫星子,惟有不理,淡定从容,摆出一副自我高深模样,才可制胜。谢清昂首站着,微微笑看杜元中,全不理身后一片责难质疑的声音。那几人都为书生,说来说去,也只那几句重复,渐也不语了。

杜元中既是惊讶又是赞许,这男孩不过十五六岁,却有这等心思,以不动制动,若是稍加培养,不定将来可为二皇子谋业,一时竟起收入门下的心思。便笑问道:“哦!你说这词乃你所填,我便信你了。”

当真!你真信是我所填。那你可是满意,若满意,我的要求你可不许反悔。”

杜元中听了,看谢清此时一脸天真模样。不由有些好笑,暗笑道:“心思有,聪明有,却也还是个孩子。”口上却道:“满意是满意!不过此间时节已入深秋,词中却还说春时,怕不为你此时所填吧!便为你填,也为旧作。若是如此,则你诚意不足,怕得要你再作一首才好。”

谢清忙道:“词虽言春事,然春乃为万物生机勃勃之时,今已入秋,秋者,古人多悲声,我若还是以秋入词,景如何托,人如何映,只怕无意也冲撞老太爷,故我以春之生气来写,只为言老太爷永在春天之好。至于再作一首怕是不能,方才我苦思冥想许久,才得一词,如今脑已伤,如何还能再有新作。只愿杜侍郎赏我兄妹二人两件暖衣,便即离去,不敢多求。”

弄出这样一首寿词已是幸运,若再来,只怕真要笑话了。那自己方才所作之词,也会再被怀疑是抄袭的。如今只有如此解释,以求避过。

“哈哈!说的好。此才为变通之理。方才那首词已是极为不错。现在又纵论有道。才只少年,便有如此之才,将来定是不凡。”张文彦忽然拍手赞道:“却不知小兄弟姓甚名何。”

谢清”谢清说了姓名,又看着杜元中道:“杜侍郎。你可有满意。”

“季恒已赞你才高,我如何不满意。方才闻你要携小妹往京都投亲,再过数日,我亦要回京都,我有车马随行,你可随我一同。”

众人不觉有艳羡之声,这穷小子竟得杜元中如此关照,想必起了收用之心。一个小乞丐,一下子真是跃了龙门,直教前来有投效心的才子们颇生了些嫉恨。

谢清却想着杜元中的话,若是随其一同赴京都,路上便无需为衣食问题担忧,只是其人心性如何,自己并不清楚,且清瑶父亲也在京都为官,不知其可有争斗,若是被其发现清瑶身份,又会如何作。心中一时纠缠往复,不知如何才好。不觉又看了清瑶一眼,只见清瑶杂乱的头发随风飘乱,瘦弱的身体不时微微颤抖。一时只恨自己无用。

忽有人喝到:“杜侍郎好心要携带你,竟不知感恩戴德,还在这不言不语的,却是要侍郎等你的答复吗。”

“感谢侍郎怜我兄妹行路之苦,愿携带我们。将来若有机会,一定报恩还德。”谢清忽跪拜在地,直向杜元中行了礼。

有声音道:“嗯!真是个没骨气的人,这么简单就下跪拜人,将来即便得了势,肯定也是个小人。”这却是谢清方才撞了的小女孩,此时一脸鄙夷之色。身旁的男人听了,道:“少说些,这少年有些不俗。不要因他无意间撞了你,便有了怀恨心。”

“且起来吧!”杜元中一脸笑道,又教杜管家先带了谢清与清瑶下去,洗净泥尘,换了衣裳,吃些饭菜,好好休息。杜元中又宣告道:“此文论之会已终,魁首乃张季恒也!”

众人一时喧哗,有不忿者,有嫉妒者,尽皆都有,但杜元中既已定了,便也只有鼓掌欢迎。这时忽有人道:“学生不服!”韩成突然上前说道:“学生方才本欲上台一论,却因这孩子搅了时间,如今我还未与季恒一比,如何可断输赢了。”

杜管家眼露寒光,直盯着韩成看:“时辰已到,宴席将开,我杜家的客人,如何能饿肚子。”

韩成看了杜管家眼神,盯在自己身上,不由打了个寒噤,再也不敢多言了,一时众人喧哗,宴席摆开,众人入座吃酒去了,祝寿声又起,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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