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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灵

盘古开天辟地,世间曾被分为四大部洲,后毁于神劫,现只剩一片陆地,曰:大荒。

上清下浊,地格方圆,阴阳互换,四季流转,这便是人间。

在大荒山的深处,有座孤峰。峰顶高耸,云气缭绕,不知通往何方。

静,无比的静。偌大的山岭,竟无一虫兽嘶吼,美得就好像一幅画卷。

忽然间,从天际飞来一道白影,越来越清晰。并快速飞到那座孤峰前,原来那是一只白鹤。

白鹤不断哀鸣,扇动着洁白的翅膀在迟疑要不要飞进去。

因为在白鹤爪中,正抓着两样东西:一个熟睡婴儿的襁褓、一柄青光流转的长剑。

呼!

大风骤起,整个山林,因为白鹤的来临而不安。云雾翻滚,像是一锅被烧开的沸水,喧嚣沸腾。

一个男子,出现在白鹤与孤峰之间。

一股凌厉的肃杀之气凭空出现,令狂乱的云雾骤然而止。

四周的温度在急剧下降,虚空间更凝结出一片片剔透的棱形冰霜,纷落而下。

他是仙,是世间最强大的生命之一!

男子就这么静静的悬浮在半空,凝视白鹤以及它爪中之物,眼神淡然,看不出悲喜。

“这就是命。”男子深深看了白鹤一眼,便转身踏着虚空走向山中。“谁都逃不掉,也包括我。”

白鹤尾随其后,噤若寒蝉,就连扇动翅膀的声音都被它刻意给隐去。因为眼前之人,给予它太多的震撼。

巨大的鹤身也一闪而逝,正向云雾深处沉入,就此湮没不见。

孤峰浩瀚辽阔,越是往里行进湿气寒气越是浓郁,最后竟是一个寒冰的世界,所有的事物都封存在坚固的冰晶之内,与世隔绝。

仿佛一张画卷。

那个男子在冰晶之中、那白鹤在冰晶之中、还有那襁褓内的婴儿也在这冰晶之中。

冰虽寒而不冷,画虽静而不死。

这就是画中仙玉机子的居住之地,白鹤就是他饲养多年的灵兽,通达人性。

就在今天,因为一只白鹤的缘故,命中注定的两个人相遇了。

“他将是我唯一的徒弟,既然是你带来的,那么这孩子就取名白灵吧,由你抚养照看。”画中仙长袖一挥,虚空流转冰雪消融。“命中注定的结局,谁也改变不了。”

几乎同一时刻,山中响起无数啸声与嚎叫,原来这个沉寂的世界竟隐藏着那么多飞禽走兽,虚空间到处都是不扇翅膀的声音,有异兽怒吼着冲入山林,甚至还有一声声沉闷的龙吟。

白鹤在一片草地上方停留,静静地看着男子离去,眼神间流转过一丝庆幸,好似刚经历过一场生死考验。

当啷!

青光剑落地,有可怕的气息向四周蔓延而去。原本氤氲的草地顿时变得一派沉寂,纷纷枯萎腐朽了起来!

襁褓有千百根白翎编织而成,仙气流转,与白鹤气息相近。

而青光剑主杀伐,逆大道,自是煞气浓烈。

草地周围百兽朝拜,虔诚无比。

白鹤是仙人所养,高贵无比。而它们却只是伴随而生,仍是凡俗。

白鹤对此并不在意,即便有实力比它高异兽来临,它也会不怕,因为它才是它们的王!

一道神念自山巅蔓延而来,那是玉机子最本质的意愿,在驱除百兽,生怕它们吵醒熟睡中的白灵。

白鹤呼的腾空飞起,落在一棵千年梧桐树上。那里有个银丝编织的鸟巢,有各种灵药花蕊点缀,香气扑鼻。

白鹤轻轻地将襁褓放在那里,而后立在树梢枝桠上,低俯着头,看向草地里的那柄剑。后又歪头望望山巅、看看身后老巢,似是沉思。

突然!

白鹤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些什么,那双清澈纯真的眼眸赤裸裸地流露出异样的光芒!

那是疑惑、是恐惧、是骇然!

是对未知事物的不安!

“你是世间最后一个神。”玉机子静静地站在孤峰之巅,注视着白灵,神情宁静。“却丧失应有的力量。”

本被青光剑侵染枯萎的花草又恢复了生机,而且生长得更加旺盛,生机勃勃!

“你的命……我真的看不透……”收回目光,玉机子顿时心事重重。

……

十八年后。

在美如画卷的孤峰之巅,有个青衣少年正抱剑打坐,眉心隐约间有日月印记浮现,有圣洁青光喷发,显然他的修行已到关键时机。

少年名叫白灵,是画中仙玉机子的唯一弟子。

既然是仙人的弟子,那他学的也当是仙人之术。

白灵自幼便开始诵读仙术经文,饱受熏陶。他最开始认识的字,就是玉机子教会他的灵尊塔上的真言,然后才开始修习仙门道术。

数千年前,天外坠下神骨,化作灵尊塔,其匾书罪、上刻七字真言,后有人望其悟道定命轮创玄术,成仙超脱红尘,遂开启后世无神时代。

不知何时,有一个白袍道人来到孤峰顶,他站在白灵的身前,看着潜心修炼的少年,轻叹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一夜时间过去了,当旭日的柔光抛洒在孤峰上时,白灵睁开眼,站了起来。

玉机子盯着白灵,沉默了许久,道:“感觉如何。”

“还是无法凝炼出结界。”白灵左手握剑,右手一翻一把流转青光的长剑渐渐凝聚而出,可他还是显得很失望。“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玉机子点了点头,道:“当年神骨降世,化作灵尊塔,人类观此悟道练气,遂以七字真言分封境界。”

“聚、凝、炼、界、势、合,以你的年纪,能将自身的气息凝炼成实物,并赋予其应有的能力,实属不易。”

“每个人都会发出微量的生命能量,但大部分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放任它流失。而修行者能自由操纵从人体内发出的生命能量,并称之为‘气’,这也是使用在攻击或防御上的力。”

“一个人的个性对气息的感应也不尽相同.每个人都有他好恶与擅长的能力,同样的,能力也有所谓擅长不擅长.想要钻研到最高的境界,最终要的不是去模仿别人,而是要先了解自身的本质。”

玉机子背负双手,翩翩欲仙。

“师傅,我要走了。”白灵若有所悟。

“为何?”

“因为我不想虚度年华。”

“那学道呢?”

“它是一种手段,可生命的真谛,并非道术能够诠释的。而且,我有种感觉,远方像是有某召唤我前去,越来越强烈。”白灵无比诚挚、肯定。

“这就是命啊。”玉机子知道白灵的个性,只是微微轻叹,有疼惜、有不舍、有不忍。“若有机会,你便去灵尊塔走一遭,看一看那最后一字真言。”

白灵总是要离开的,无论如何他命中注定都不属于这里,他还是会离去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玉机子从白灵那里收来青剑,探手在剑锋上一抹,掩去所有锋芒,令其化为凡俗,看似寻常青铜剑。“你身世敏感,当知道藏玉于泥、大隐于世的道理,这世间总有些人的存在是遥不可及的。”

白灵收拾好心情,从玉机子手中接过青剑,转身下山。

没人感人肺腑的临行辞别,没有泣不成声的依依不舍,相处了十八年的感情,尽在不言中。

十八岁的白灵下山了,开始一场充满奇怪的旅程。

玉机子站在孤峰顶端,目送白灵离去,眼神迷离。

白鹤飞下古树,不断在白灵头上盘旋哀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纷落而下,滴撒在他的衣裳之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痕。

“我还会回来的。”白灵强忍住泪光,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诚挚纯真。

白灵下山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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