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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目初开(3)

突然,有一种感觉从不可知的宇宙空间中升起,慢慢地浸入他的身体,将他的心包围。一瞬间王度儿感觉自己消失了,眼前是光明的一片,他仿佛浸在真理的海洋里,所有的困惑都没有了。这也并不是问题都得到了解答,而是根本不需要什么问题。何必想那么多?想明白了未必做得到,做到了,又何必想得太明白?!王度儿灵机盘旋,在宇宙中升起,化做一种庞大的思维,审视着这个宇宙。历史的演变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仿佛经历了整个的变迁,从洪荒时代的大爆炸到一切的湮灭;星系的形成和人类的出现;灾难的发生和拯救的大逃亡。一切就那么深印在脑海中了,几千亿万年化做了一瞬间———或许这就是记忆?那种感觉随着他上下盘旋,为他打开自身通往世界的大门。王度儿静静地任由它带着自己在思维中漫步,感受着超脱般的神奇。突然一种清晰的印象在脑中涌起,所有的景象一闪而过。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注入到心中,久已困惑的问题豁然开朗,不禁嚷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哈!”

第一次见曼施公主的那种冲动的感觉,收服小精灵时那种熟悉的认识,刹那间都在心头间闪现,却已不再是淡漠的、不可理解的了。大哥说得对,这一切本就是我的,我不过是收回寄存在别人处的东西。蓦然间他觉得身体中的真气一点一点地消失,散入到周围中,他的身体也不再是手脚躯壳这些的组合了,而是实实在在地归入到大气中。思绪停滞住不动,根本不用思考,世间一切的运动都是在自己的安排下发生的,一切的记忆、一切的知识,都不用温习就永远驻留在脑海里。他忽然有一种沉稳的感觉,也感到超卓。身体不用真气的支撑就凌空悬立着,风吹在脸上也不再觉得清凉,就仿佛手指生在手掌上,你又有什么特殊的感触呢!王度儿手掌翻处,炎龙剑腾空而出,似是蛟龙般上下旋舞,就如同是活的。光焰烈烈,气势逼人。何必说什么纯阴纯阳的?阴就是阴,阳就是阳,变来变去的脱不出气的范畴,就是一样。王度儿笑了。炎龙剑越扩越大,龙头已经像山岳般,他的身形展动,漫天都是龙吟之声,光华就如风暴般席卷而起。他的手一抖,炎龙剑脱手而出,化做一条巨龙,爪鬣纷张,毛羽生动,獠牙飞翼,电舌云尾,掉身转头之际,满空霹雳不断。王度儿又是一抖手,又一条青龙掉尾而出,连抖三下手,就是五条神龙,整个天空都被占满了。太阳暗淡无光,云生风聚,波涛涌起,威势大得就像是天崩地裂,盘古复出,要另外开辟一个世界。王度儿左手指出,一座七宝莲台升起,在云烟间就如同不动山,王度儿同王鼎立于上面,看着五龙戏水互斗。

王鼎道:“你这样,不怕水势大起,淹了近海的城市吗?”

王度儿微微一笑,手一摆,刹时烟灭云消,海上什么也没有。五龙踪迹全无,波涛仍然寂寞地鼓动着,根本没有啸起的样子。可是王鼎明显知道这不是幻术,那么王度儿的功夫,的确是已经如天地一样,不可抗拒了。王鼎笑道:

“来、来、来,让我试试你其他的功夫怎么样了。南边有一群岛屿,据说上面有美丽的人鱼,唱的歌连聋子都为之赞叹,我们去那里看看,运气好的话,可以顺便捉一只回去。”

王度儿道:“大哥觉得运气好,自然就运气好了。”在王鼎丝毫未觉的情况下,已经来到了积沙岛的上面。这一动作,已经不是魔法或者是武功所能做到的了。王鼎微笑道:

“说说看,你是怎么将我们移动到这里来的?似乎不是前面我教的方法。”

王度儿道:“天地如一,同就是不同,我何必找什么异同的关系?既然可以以精灵之脑思考,为何不可以人类之脑思考?我借由大哥的脑中得知这岛的位置,则这岛是存在的,既然存在,为何不可让我们去?既然可以去,为何我们不在那里?道理上既然可以讲得通,我们就应该可以在,所以我们就在了。”

王鼎鼓掌道:“妙论、妙论!执此之论,星星都可以摘得下来了。我们且看看有没有人鱼。”

王度儿道:“没有也可以引它出来。人鱼既然喜欢唱歌,自然也喜欢听歌声,我们就化成人鱼的形状,唱歌来吸引它们出来。”

王鼎道:“这也是个好办法,只是我们唱的歌,恐怕人鱼不但不来,还吓得跑得影都没有。”

王度儿道:“那就用魔法唱也好。”

两人落下来,拣了一块靠海边的礁石坐着,王度儿撮嘴欲啸,王鼎道:“我们还没有化做人鱼的形状,恐怕你能引它们出来,也吓跑了。”

王度儿道:“已经化了。”

王鼎看了看自身,道:“我怎么看不出来?”

王度儿道:“自人的眼中看去是人,自人鱼的眼中看去,就是人鱼了。现在我们引它出来。”他也不是唱什么歌,自唇间发出一阵璁珑的声音,初听如青玉相鸣,雏鸟啸林,渐渐声大,若山泉飞迸,海波涌起。再如磬,如笙,如簧,如筝,如丝弦纵弹,钟铙交击,鼓吹相和,娇喉漫吁,一时群声皆备,万妙并集。堂皇与柔靡齐作,雄浑清纤者有之。如是时许,群响皆沉,惟余一低浅末音,如山间回声,如梦后自语,如临别殷嘱,偏又似是而非,若有若无,格外撩人的心肠。侧耳听去,仿佛没有,心中却只觉得有人在曼声呼唤,而且是极熟的、牵想不断却又隔了很久的那个。

王鼎心中一阵哀伤忧愁,身边景色望出去都是一片的萧索,似乎这已不是乐声,而是心情的回响。突然间水波“哗”的破开,海面上显出几个少女的头来。

她们长得和人类明显不同。头发很长,也很粗,微现出一点绿色来。披拂而下,给水沾湿了,紧贴身子上,在娇柔中平添出一丝妩媚。眼很大、很亮,鼻子不很挺,皮肤很白,看上去犹如大理石一样光滑明洁,似乎还有光透出。身子整体显得苗条,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带着海水的深蓝,清澈但看不到底。她们的嘴很小,薄薄的两片,透出口中细细的白牙来。虽然都很美,但脸上的神色却冷冷的,也正像那海水,完全不带表情。她们受了王度儿魔法催逼的歌声的吸引,慢慢地从海面上浮起来,将柔弱的身子整个托在水波上,一条鱼尾摆来摆去,随着海水荡漾,口中哼着歌声同王度儿相应和。她们似乎是天生的音乐家,唱的歌虽然没有王度儿那么勾魂摄魄,但一股清新之气充沛于其中,令人不禁想到花香、乐园。秋天的果子刚熟了,在晴朗的天气里采摘,姑娘们的歌声,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完全没有大海中的苍茫浩淼的气势,只有赞叹式的欢乐,和臆想中的最美的幸福。也许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这么样的臆想吧。王鼎听得意醉神迷,几乎就要开口相和了。

王度儿道:“大哥,我们捉哪个回去呢?”

王鼎微一定神道:“让我看看……嗯,中间的那个看上去比较像人些,我们就选她吧,捉回善王城,给她个小池子,也可以让她长住。”

王度儿笑道:“不用。我把她变成和人一样就可以了。”

王鼎道:“唔……你能够做到这一步了?试试吧,不过不要太勉强。”

王度儿答应一声,思维从四面八方聚拢来,瞬间将那人鱼隔离,精神在她身上上下游历,将她和人的同与不同作了一个详细的判断:同的是要保留的,而不同之处,则是要因利趁便改进的。人鱼虽然同人极为相似,可以说是最接近于人的动物了,她们会说话,会思考,有交往的倾向,而且外型上更是足以乱真。要将她转变为人,就要保留她有益的部分,略显不足的能删则删,不能删则取而代之。首先就是这条鱼尾,怎么将它变成人的双足?直接劈成两半,外型上变为两条腿是容易的,但是要将她的水波划动式运动转化成直立行走,将对于周围的水的感应变成主要面对地面的力的作用,就是件很难的事。还不要说诸如平衡的掌握啦,关节运动的配合啦什么的……其次是要将她用歌声来表达心情的习惯改成人类最常用的语言形式。这就要让她学会语言的运用,舌头和呼吸系统也要做大的变动……再次,她们是在水中生活的,一旦到了陆地上,就得按人的方式生活,长久浸泡在水里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有什么样的不良后果?……再次,她的食物、用具、睡眠……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要将她的思维彻底地改变。她以后不能用人鱼的方式思考了,她要用人的眼光来看问题,用人的脑袋来思考,用人的方式来行事。一切动物式的残留,改……王度儿皱了皱眉头,精神突入到人鱼的身体里,把她原来的精神挪移出来,刹那间将她的外型变了一个样,然后精神转移,从王城中抽取一千个少女的思维,用最优算法拟合出标准女子思维方式,然后以这个思维为蓝本,将人鱼的神经同完善后的肌肉相连接,再将她的精神同这标准思维融合,去除其中不利的方面,只保留作为人的不至于有妨害的那些,然后将这精神植入。空间变换,他们已经处在了不远处的沙滩上。王度儿随手给人鱼做了一套衣裳,同王鼎站在一边,静静地等人鱼醒来。这时的她已经不是那个水中的人鱼了,柔软的身子侧躺在沙滩上,长长的睫毛合着,还没有从沉睡中醒来。脸蛋又红又白,平静安宁中带一抹淡淡的微笑,提示她是个多么可爱而清丽的美人。

王度儿正要上前,突然南边天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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