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地方的选举中，做得比较彻底的就是完全取消流动票箱的应用，例如宁波市海曙区举行的城市社区选举中就取消了流动票箱，广西的城市社区选举中也取消了流动票箱。农村村委会的选举中，也有一些地方取消了流动票箱。从实践情况来看，取消流动票箱虽然使一部分选民无法参与，但是这种变化并不大。从实践的情况看，如果明文规定取消流动票箱的使用，而且设定一个比较合理的投票时间段，例如从早上六点开始到下午三点或晚上结束，可以使得那些一大早要上班的人在离开家之前就有机会进行投票，也可以避免因为工作忙而无法参加投票需要使用流动票箱的人数。从实践来看，这种规定一个投票时间段的做法是成功降低或者取消流动票箱使用率的有效方法。对于那些无法下地投票的老人则可以采用委托投票方式进行投票。这样的做法就在实际上取消了流动票箱的应用。
从中国的实践情况来看，取消流动票箱是有可能的，也是可以行得通的，这样的改革应该继续加以推广。
秘密划票的应用问题。秘密划票的应用在中国的基层选举中使用得并不好，很多地方有这个概念，知道要搞秘密划票，也设立了秘密划票间，但是做不到秘密划票，选民很少去进行秘密划票。中国基层人大的选举由于受到农村和城市基层选举的影响，许多地方也出现了秘密划票间，但是从应用上看没有起到什么作用。2003年的基层人大选举中，虽然出现了一些选举改革，但是在投票中秘密划票的应用并不广泛。例如深圳是最早进行基层人大选举改革的地方，但是在投票场地没有秘密划票间。北京市的基层人大选举中，至少城市地区的投票站都设立了标有秘密划票间的地方，但是由于地方设置不当，又没有遮挡的东西，所以实际上没有起到秘密划票间的作用，也没有多少人到秘密划票间划票。这些问题的出现，某些方面是观念上的。影响秘密划票的观念有如下几个：一是认为秘密划票就是无记名投票，因此有了无记名投票就没必要进行秘密划票；二是没有认识到秘密划票是所有的选民都应该做的，而是将秘密划票认为是选民划票行为的选择之一，也就是说选民可以到秘密划票间划票，也可以不到秘密划票间划票；三是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到秘密划票间划票是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隐瞒，不想让大家知道，因此就不去秘密划票间划票。
影响实行秘密划票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选举的组织者们也认为秘密划票是可以选择的行为，而没有将秘密划票看成是一个必须进行的投票步骤，因此在选举的程序上没有将秘密划票看成是投票的重要步骤，所以在设计秘密划票间的时候，把它放在可有可无的地位。结果是选民们不清楚秘密划票，也不愿意多等时间或者多跑地方到秘密划票间划票。
实行秘密划票是近年来出现的变化，许多选举组织者已经逐渐认识到秘密划票不是可有可无的步骤，而是必须进行的步骤，因此在选举的程序中，特别是在投票的流程中将秘密划票放在流程中必须经过的过程。选民领取了选票之后，按照流程的程序必须要到秘密划票间划票，而这个划票间是三面遮挡住的，这就起到了秘密划票的作用。这是一个很好的改革，将对秘密划票的观念性认识转变成为一个程序的流程，这样所有的选民就进到秘密划票间划票，起到了选举公正的作用。这样的做法并没有从观念上去转变选民或者选举工作者的态度，而是将一个复杂观念的转变改成了一个选举程序的过程。这种做法在事实上就达到了全体选民到秘密划票间进行划票的目的，这是一个值得推广的经验。浙江宁波海曙区的选举做到了选民100％的秘密划票，广西城市社区的选举也使绝大多数选民进行秘密划票，他们的经验就是将这种观念的转变用一种投票程序的流程来代替，并在投票的程序中让所有的选民很自然地在秘密划票间划票。
其实从中国的实践来看，没有必要向选民们讲解秘密划票的观念，也没有必要让选民们都很清楚这个观念的意思是什么，而只是采用流程的办法就可以解决秘密划票的问题。实际上许多第三世界国家所实行的秘密划票也和中国的实践一样，设计好一个投票的流程，在这个流程中让选民们自然地进行秘密划票，就可以解决投票中的秘密划票问题。
解决秘密划票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从投票流程中解决，具体的办法已经在投票场所的设置中谈到，这里不再多谈。
五、选票设计和点票
点票是投票、点票过程中一个重要的环节，点票的好坏决定了投票的结果。一个作假的选举最终在点票环节上也会想方设法作假，因此对于民主的选举来讲是非常重视点票的。一般采取的办法都是即时点票，也就是在投票结束以后立即点票。这个办法就是不要让选票过夜，选票过夜会产生很多问题，对如何保证选票的安全是非常难的。因此用投票结束以后即时点票并且马上公布点票结果是一个比较好的办法，可以减少很多的麻烦事情，世界各国一般都采用这个办法。虽然正式的当选结果要晚些天才公布，但通过即时点票马上公布结果的办法，选民可以在当天就知道选举的结果。有的国家的点票也采取过夜的办法，那是因为投票日投票站的关闭时间比较晚，当天来不及点票，这样做的结果是要在选票过夜上采取强有力的措施以保证选票的安全。例如柬埔寨在2003年的全国大选中就采用选票过夜、第二天点票的方式。但是为了保证选票过夜的安全，需要出动选举委员会工作人员、选举观察人员和武装军警的彻夜保护，所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所以一般的办法是当场点票，即时公布结果，之后将选票封存，以备后查的办法。
从目前中国的实践来看，基本都采取了即时点票的方法。但是北京市在2003年的区级人大选举的时候采取的是隔夜点票，也就是第二天点票的办法，这是由于投票站的关闭时间定在了夜里12点，所以只好采取了早上7点点票的办法。对于这次选票的过夜，北京市选举的组织者没有采取特殊的办法来保护选票的安全。从基层实践来看，应该采取即时点票的办法，这是一个安全的办法。
点票阶段存在的主要问题中，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是中国的选票设计过于复杂，从而造成了点票的困难，也因此出现了大量的废票，这是目前中国基层选举中的主要问题之一。这种复杂的选票设计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在全国很多地方都采用了下加点票的方式，也就是当一个候选人参选村委会成员的时候可以报主任、副主任和委员的职务，由于是在一场投票中选出这三个职务，因此许多地方采取的办法是候选人如果当选主任没有选上，可以将他当选主任所得的票数转加到副主任的票数上，也就是虽然他没有当上主任，但是投他的主任票是有效的，可以转加到副主任上，同样没有当上副主任的候选人所得到的选票也可以下加到委员身上。这种下加票造成了点票的困难和容易出错，全国各地都出现了很多的问题。这种原来在村委会的点票方法也有一些地方拿到城市社区的选举中来做，例如北京市2002年九道湾的城市社区选举中，采用的就是这种下加方法，这种方法导致点票时间拖得很长，而且出现了大量的废票。这是由于选票设计过于复杂而导致选民在划票的时候不知道如何划票而产生的问题。
中国选票复杂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中国基层选举的选票采用了人大代表选举的方式，选票上包括了同意、反对、弃权三个栏目，并且再增加一个另选他人栏目。这样选民在划票的时候要做出多种选择。例如在一张选票上如果包括了村委会主任、副主任和委员所有候选人全在内，假如他支持一个主任，就要在这个主任的同意上划“O”或“√”，而在另一个主任候选人上则要在反对栏目上划不同意的符号，这样在点票的时候既要点出同意票又要点出反对票和弃权票出来。这样复杂的选票不仅选民在划票的时候容易出错，形成废票，而且点票的人也容易出错。有一个村的选举中，要从两个主任候选人当中选出一个主任来，在划票中以划“O”表示同意，划“×”表示反对，结果在点票时有几种都定为废票：都划“O”的为废票，都划“×”的也为废票，老百姓的习惯中认为划“√”也是表示同意，因此选票中也出现了“√”，但被认为是废票。另外一种废票就是全部空白，表示选民或者是弃权或者是不知道如何划，也被认为是废票。这样一种简单的两个候选人选一个，而且没有其他职务选举的选票在投票中照样出现了很多的废票。划票中反对栏和弃权栏要划记号，是中国和政府官员讨论事务中采取的表决办法，这种办法被用于人大的选举中，之后又被用到基层的选举中，从实践证明来看这种选票的设计于点票不利，需要加以改革。
中国有些地方的基层选举中已经对选票的设计进行了改革，改革的方向是让选票设计简单化，让选民能够很容易地划出自己所要选的候选人。宁波海曙区就在澄浪社区选举中简化了选票的设计，每一张选票为同一类型的候选人。例如两个主任候选人同在一张选票上，四个副主任候选人同在另一张选票上，剩下的委员同在后一张选票上。每一个候选人的名字后边只设定了一个方框，也就是一个栏目，不再有其他的栏目。选民在划票的时候，只需要在他所同意的候选人后边划“√”或“O”，不同意则不作任何记号，也不必划“×”。这对于选民来说，可以很清楚地划出自己所满意的候选人，不容易出错；而对于点票来讲也很容易进行，这样不仅减少了废票率而且加快了点票的速度。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当你支持一个人的时候，对其他的候选人无论你是反对还是弃权都表示你不支持他，所以选票的改革只表示支持的态度就可以了，这样就将选票简单化，使得点票也容易进行。世界各国的选票也基本上是按照这样的原则设计的，就是保证简洁和方便，既便于选民投票，也便于选务人员点票。
世界各国的选票在某些方面比中国的选票要复杂，例如要增加党派栏目、政党或候选人标记、姓名等栏目，但是在支持和反对的选择中只有一个栏目，选民划“O”或“√”均可以，而不必再作反对表示。我们的选票改革也应该向这个方向走。国外的选票设计中，为了让选民比较容易地认清选票上的候选人并进行划票，对候选人实行各种标记，例如星星、月亮、老虎、狮子等，这些标记有些是政党标记，有些则是候选人本人采用的标记，这种标记比较容易让文化水平低或者文盲的选民从选票上辨识他要投谁的票。台湾和香港没有采用这种标识，而是采用号码，这比较适合于中国人使用。如果采用这种辨识的方法，也一定会降低投票中的错误，减少废票数量。
此外，在点票的时候许多地方采用点反对票的方式，这样可以减少所点票数的数量，但会在点票中忽略废票的存在，不是一个好的办法。结合选票设计的改革，应该在选票上去掉反对这一栏目，使得点票既容易，又快速，还可以减少错误率。
为了保证点票的公正，世界各国用公开唱票的方式来点票，而且要一张一张地点。在柬埔寨的选举中，就是采用了这样的方式。柬埔寨选举在点票的时候，由投票站的负责人一张一张地打开选票，逐次让所有的选举观察人员看这张选票，是属于废票还是正常票。这些观察人员如果没有异议，则或者归入正常票或者归入废票。对于观察人员有异议的票，则放入待重新确认的分类中，等到其他票都点完以后，再回过头来和选举观察员一起处理有争议的选票。这样的点票方式虽然比较慢，但是出错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而且保证了点票的公平。这样的办法在中国的选举点票中也可以参考。特别是对于竞争比较激烈，选举不相上下的地方，应该采取这样的办法，可以有效地减少争议，保证选举的公平。
六、投票点票制度改革的方向
投票点票制度的改革是随着中国选举制度的改革而出现的，到目前为止时间并不长，从实践中的情况来看经历了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尽管问题很多，毫无疑问，改革将持续进行。中国投票点票的改革方向应该是向国际惯例靠拢，吸取国际的有益办法，改进中国投票点票制度。从中国的实际情况来看，投票点票改革的重点首先是投票场所的设置，投票场所的设置不当是目前投票时出现混乱的主要原因。选票的设计也是一个重要的改革方向。目前在投票过程中争议比较大的有三方面的内容：一是委托投票；一是流动票箱；一是秘密划票。这些方面的改革如果按照国际惯例来做其实并不难。依照国际惯例的做法，投票场所要尽量设置到室内，这是保证秘密划票和公平投票的基础。对于流动票箱，必须加以取消，这是一个制造选举混乱和作假的基本来源，取消流动票箱在许多地方的选举中已经做到了，但在全国如果要全部取消流动票箱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对于委托投票，从世界的角度来看有的国家有，有的国家没有，从中国的实践来看保留委托投票和取消委托投票都各有理由，委托投票的主要问题是手续不严格，委托票为他人所用变成了作伪的主要来源，如果不能有效地控制委托投票的使用，那么比较好的办法就是彻底取消委托投票。秘密划票是从国外引进的，在中国人的文化习惯中感到有些别扭，一开始并不习惯，但是已经逐渐在中国的投票中加以应用，并逐渐地为更多的选民所接受，因此从改革的方向讲，100％进行秘密划票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对于投票的流水程序的制度安排而已。至于观念上的转变可以放到以后慢慢地加以变化。
和投票点票改革密切相关的另一个问题是中国选举投票中双过半原则问题。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投票点票制度的改革，也困扰着中国选举制度的改革。从专家和选举官员来看，对这个双过半原则也有不同的意见。从选举制度改革的发展来看，也到了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目前的考虑方法大致有三种，维持和取消这二个过半。无论如何，对双过半的态度要尽快地确定下来，以利于选举制度的改革。一个真正的选举应该是公平的、自由的选举，而这个选举在很大程度上要体现在投票点票的程序中。只有在投票点票的程序中坚持公开、秘密、简单的原则，投票点票的程序才能搞好，也才能减少投票场所的混乱，实现公平和自由选举的目的。
（李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