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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螣蛇遗骨,不灭神性(八)

荒陆还算辽阔,亿丈荒原透散着大荒独有的洪荒苍莽气息。左夜修炼的法门「炼古玄经」及炼体术「应龙诀」在这等环境下,体内真气流动有感觉到些许的滞涩。

“太古之后,大诸天分崩,就连天道大势也变了吗?”左夜身在混沌云海中,居然也感到几分气闷,并非是他神体不适,相反太荒神体在洪荒气息下如鱼得水,只是左夜修炼的法门参研的是诸天大道,不再是上古仙道或是混沌仙道。

万古是纪元转折点。

天道几般变化,起初混沌大诸天分崩,方有诸天万界。其后人族大兴,修真问道渐盛,最后成就无数个大世。

神话也于太古之后彻底终结,大诸天混沌神明离开了诸天万界,就连成仙的究极之秘也没留下。虽然在无量宙宇里还留有无尽的虚空遗迹,太古洞府,甚至还有神话时代的圣贤大能传下的道统,或是万族血裔存在。但那些混沌神话,远古大荒的诸天神魔是彻底离开了诸天万界。

那些混沌神明或许在更为遥远古老永恒的时空,参悟鸿蒙本源大道,以图真正的成仙得道吧。

不过这些对左夜来说还太远,甚至他都不知这些秘辛。

在太荒神体的本能指引下,左夜横穿荒原,只身来到荒陆的最深处。许是太荒神体蕴含的荒力及应龙诀衍生出的应龙精气都与洪荒气息相合,一路走来,左夜察觉到自己无意中触动了诸般禁制,结果都安然无恙,全身而过。

“人品再次爆发了。”在左夜低调总结的时候,全然没有发现怀中的冰晶小花,在不知觉中凋零了一枚。

越接近荒陆深处,左夜便觉得周遭混沌之气愈加凝重几分,到了甚至最后犹如万钧之山镇压在背,心跳声如擂鼓轰隆,太荒神体的异变也更加明快,沸腾血脉似蛮龙在体内翻江倒海。

既是神体宿主,左夜当然能够感知到神体那近乎饥渴的冲动。炼入骨髓中的应龙精气主动压制冲动,却又隐隐渴望着什么。

左夜也弄不清现在的情形,但灵觉提醒他,应该趁着神体异状还没造成自身伤害的时候赶紧退出。只是如今境遇根本如不得他退后半分。

“世间存在皆有其理,既然你们这么渴求,就让我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一念铸定,左夜脚踏云尘,激射而出,不退反进,没入混沌云海中。

混沌云海中,一尊万丈兽骸吞吐云雾,方圆百万里被兽骸余威造化成无尽火域,气焰升腾可焚尽诸天道则。越靠近中央,这里的大道法则便越发不稳定,甚至法则就处于崩毁边缘。

左夜只感觉自己快被融化了,幸好这里虽然消磨诸天法则,但他尚在淬体境,还无法感悟凝练道则法门,而鸿蒙瞳的力量,更不是混沌天道所能左右制衡的,所以一路虽然煎熬,对他而言也未尝不是磨砺体魄心志的修行。

“这里的道则真是奇怪,纷杂错乱,稍不留意就会中招。”他已经不知这是第几次中招了,要么被崩毁法则炸飞,要么就是被传送到未知之地,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

“格老子滴,这回想退都不可能了。”周遭炽热火气快将他烤熟了,更何况在体内造反的几股力量。“怕是只能在支撑一炷香了。”一炷香时间内,左夜如果找不到解决之法,他这个刚在天刑劫罚之下不死的天妒之人就要以最悲壮的方式给自己的大道之途划上句号了。

既然困兽一斗了,那就放手一搏吧!

左夜嘴角上扬,有点邪气。放开心神,将全部精神时集中识海。荒魔的出世,让左夜对太荒神体有了另一重领悟。

心神渐入空明,左夜似胎息婴儿般浅眠。迷茫中只觉体内深处,幽暗深邃的荒芜气海,沉寂的荒力席卷灵气化为最精纯的力量涌出丹田,贯通四肢百骸。沸腾的血液也不再那么滚烫灼热,并非平息,而是更为强大的太荒神体将其融会。

恐怖的爆破之力于瞬息迸发,左夜再次变为十七八岁模样,长发飞扬,光华流转,并非如九幽般的乌玄漆黑,发丝如赤玉般晶莹剔透,张扬如九天灼灼神焰。

“浮生渺渺,天地茫茫,自以我始,当以吾终。”

苍凉古风自脚下席卷一方世界。紫曜暗灰质眼眸深邃似宙宇混洞,开阖间涌动万千星辰。神情冷冽,是堪破世间的淡漠,亦是独对天道下的如雪寂寞。

脚踏混沌云海,左夜冷淡的目光直逼云海深处,淡淡道:“大荒之后,这等混沌之地怕也难寻了。”雾霭澎湃,云生涛灭,见混沌云海有合拢之势,左夜抬起一指,指尖晦暗玄光旋斩而去。

“神话已经终结,一具骸骨还要兴风作浪吗?”语气虽淡,但透着不容置疑的冷厉,指劲劈波斩浪,连绵雄浑的混沌云海顿时辟出一条坦途,只是两边云雾翻腾间隐隐有兽神怒吼,惊天之变。云海潮涨潮落,就见左夜周遭炙热骤升,暴烈的火属性衍生出众多火性凶兽环伺包抄,它们没有实质形体,没有灵智,但凭混沌破碎道则显化道法神威,凶性非常。

在众兽嗜血的目光下,左夜身在其中似任人宰割的羔羊。但他本人却根本没有羔羊的觉悟,暗灰质紫曜石般的眼眸古井不波,默然催动炼古玄经,滚滚法力冲刷全身。

“神体初成还是有些勉强,如果重辟气海,或是神性激发,至少可以动用太荒神力了。”左夜低喃,周遭凶兽却没有那份闲情等待,在它们眼中只有无尽的杀戮毁灭,而左夜无疑是众矢之的。凶兽爪牙攻击轰击而落,掀起万丈混沌浪。

「吾掌玄牝,炼化万古」

炼古玄经奥义精深,渊源古老,只是传到现世精髓遗失过半。此时的左夜不知何故推演出玄经道义,炼古之威再现尘寰。暴虐嗜杀的凶兽合拢围杀之际,一道光柱拔地冲霄,气吞八荒,斩天裂地。

凶兽未被气劲弹飞,反而被深深吸住并绞入光柱之中。

光柱中符文缭绕,似真龙潜隐,神凰翱翔。凶兽卷入光柱,被炼古玄气炼化成混沌灵气。左夜张口一吞,便将混沌精华尽数吞没。

没有凶兽阻扰,左夜长驱直入,再没有半分阻碍,而周遭滔天赤焰也奈何他不得。

一瞬百里,不时一道颀长身影出现在混沌云海深处,似以重重累叠的混沌云气筑造的云顶天宫,雕栏玉砌白玉阶,通天而上只见云端矗立万丈华表其上一头混沌神兽盘踞,蛇身而生双翼,乘云驾雾,掌驭水火。

不过那并非真正的混沌神兽,不过是远古留下的神形而已。真正的混沌神兽在诸天万界已经不复存在,而这里碰到的亦不过是陨落无尽岁月的神明葬地而已。

左夜拾阶而上,分毫不在乎云阶之上滚滚碾来的神明威压。太荒神体有两种力量形态,一则荒神,一则荒魔。荒神者主造化之变,生灵轮转;荒魔者主毁天灭道之力,逆乱天道。

此时的左夜正是「荒神」存在,在荒魔出世时,左夜曾有过推演,所谓荒神、荒魔或许就是自身意识与身体力量形态的结合转化。在自己进入心寂如灭的境界,则会召唤出荒魔存在,而自己大道堂皇时,极有可能唤醒属于荒神的力量出现。

亦如诸天帝相,左夜只是凭灵光一现,却没有找到确凿的法门,能将体内各种力量运转如意,许是他如今修为境界所限,尽管唤起荒神力量增幅,但对本尊而言代价颇大。

如今左夜掌握的荒神之力有两种「枯朽」「剥夺」,将云阶上混沌神兽残余威压加速枯朽消弭,将混沌云海中的混沌灵气与火灵之气剥夺出来补充自己。

一路走来竟也是有惊无险,无心观摩华表上的神兽雄姿,荒神左夜径接而入,走进后面的重云大墓中。

汹涌混沌自宙宇之外垂落,浩荡如幕,辽阔似原。灵觉敏锐如他隐约感受到隐藏于万丈混沌下的存在雄浑如渊的威势,端的是埋葬着远古尊贵的神明血脉。

太荒神体的暴动于此刻再度袭来,而且愈演愈烈,饶是如今的他也险些压制不住。正在此刻混沌崩塌,万雷轰谴,云雾似有神性遮天蔽日而来,回卷宇宙大势,崩塌万古星辰。左夜的右眼暗灰质紫曜般的眼瞳渐渐染上一抹挥散不去的幽暗,荒芜气海的荒力暴走,挣脱气海,在四肢百骸间横冲直撞,而右眼也在同时转化荒眼之瞳,漆黑深邃似来自九幽渊薮的黑曜,冷厉无忌,冰冷无情。

崩塌的混沌显露出兽骸的一角真容,万丈白玉兽骸,神性金纹浮耀,历经不灭神炎无尽岁月灼烧而不坏不朽,亘古长存。左夜的太荒神体亦属神类,如今得到螣蛇遗骨体内的不灭神性激发,终于开始第二次蜕变。只是这场机缘来得如此突然,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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