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至微至真,道法自然’。
元央大陆千百年来,无人说得清‘道’是究竟何物,各大门派为此争论不休,干戈不止,直到五百年前太昊一门横空出世,略窥道之门径,传道天下,弟子数十万,元央大陆由此进入太昊时代。
万里晴空,澄澈如洗,湿热的夏风吹拂过元央大地,林间硕大的芭蕉叶翠绿成荫,蒲公英随风摇曳,纯白的花絮起舞飞远,忽地遇到一股气流,轻旋倒转,落在了一个俊秀少年的鼻尖上。
此时正是五月末,刚进夏季,地处元央大陆东南的吴楚国已经提前进入盛夏,闷热的天气犹如蒸笼般,人在太阳底下站片刻就大汗如雨,恨不得躲到冰窖里。
不过即使这样炎热,百里姜仍然扎着马步面向骄阳,双目紧闭,双手向外张开虚握,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一股无形的气流从他掌心流入,如涓涓细流,经久不息。
这时,草屋里走出一个瘸腿的少年,头发乱糟糟的,端着一大碗饭菜,来到百里姜面前,挠着头憨笑了两声,“哥,中午了,你吃完饭再练功吧。”
百里姜的耳朵微微动了下,从内识中退了出来,听见是弟弟百里轩的声音,便缓缓收势,接过饭碗,看到最上面一层全是肉片,就知道是弟弟又从自己的饭菜里省出来的,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修炼玄功饮食讲究清淡,不能吃太油腻。”百里姜抹去鼻尖的花絮,捡了点青菜吃,然后便把碗放到石桌上,“你吃吧,哥哥今天胃口不是很好。”
“奥.”百里轩沮丧地埋头吃剩下的饭。
百里姜见状拍着百里轩的肩膀安慰,“阿轩做的很好吃,哥哥很喜欢.”
话未说完,百里姜一阵心酸。
他们兄弟二人是武学世家百里山庄的第四代弟子,名门望族出身,但父母早年横遭惨祸,山庄的主家欺他兄弟二人势弱,又嫌他们修炼天赋低劣,拖家族的后腿,便将他们挤兑出山庄,每月只象征给些口粮。
被赶出来后,百里姜发誓要在修炼上有一番作为,出人头地,让弟弟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他带着弟弟在山庄外的村子住下,日夜不辍地修炼族内的旭日功,无分寒暑,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
只可惜造化弄人,百里姜苦练十余年,现在已经十七岁了,还停留在最低级的一阶道使,而族中同辈的天才,如百里楚,百里丹等人都已达到三阶道使,凝聚银丹了。
“阿轩,哥哥对不住你啊!”百里姜恨自己的没用。
“啊?哥哥没对不住我呐.”百里轩茫然地摇摇头,忽然痛苦地叫了一声,使劲揉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嘴里一直“啊啊啊”地叫喊。
“阿轩!”
百里姜一把将百里轩按住,同时左手并作剑指按在他的眉心,嘴里诵念着一段奇怪的咒语,与元央大陆的语言迥然不同,每个音节都像是来自太古神语,厚重神秘,不容侵犯。
其实百里姜自己也不知道这咒语的来历,从他出生时这些文字就浮现在脑海里,如果用元央的语言翻译,咒语名叫‘凌虚心经’,内容只是寥寥千字,却玄而又玄,百里姜只知道它能安神祛除杂念,别的也一无所知。
诵念了一遍凌虚心经后,百里轩的头痛减轻了许多,可神智仍有些迷糊,百里姜便把他背进屋里,放到床上休息,自己坐在床边长长叹了口气。
百里轩幼年时惊吓过度,脑子因此受了损伤,时常会犯头痛病,智力只维持在五六岁孩子的水平,有次砍柴回来,碰上暴雨找不到回家的路,被滚落的山石砸断了左腿。
这么多年来,百里姜一直自责于怀,可百里轩仍旧照常砍柴到镇上去卖,赚些散钱,维持家里的用度。
“家里有喘气的没!”门外一个人不耐烦地喊了声。
百里姜推门出去,外面站着一个百里山庄的仆人,拎着一个半鼓的布袋,懒洋洋道:“这是本月的口粮。另外,主家叫我通知你,下个月初一族里举行宗族比武,推举主家继承人,你有空就来看看就行了。”
“放屋里吧。”百里姜点点头。
那仆人用力把口粮袋往地上一仍,转身就走了,嘴里还嘟囔着,“臭要饭摆什么架子,还真当自己是百里家的公子了!”
百里姜听后嗖地一箭步过去,手搭在那仆人的肩膀,用了几分功力,那仆人只是普通人,立时扛不住了,跪在地上瘫痪了似得,浑身一点劲都使不出。
“我身上流淌百里家的血脉,也未被开除宗籍,是不是百里家的人,轮不到你这个下人说三道四!”百里姜呵斥道。
“是是是,五公子,小的狗眼看人低,您别一般见识。”那仆人痛苦无比,连忙告饶。
“回去告诉主家,我百里姜一定会参加宗族比武!”
说完,百里姜便松开手,那仆人如蒙大赦,仓皇逃跑了。百里姜拎起那袋口粮掂了掂,斤两又少了许多,八成是被那仆人中饱私囊了,百里姜也懒得计较了,世态炎凉莫过于此,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公子还不如下人呢。
晚上,百里姜到屋外继续练功,将白天吸纳的大量太阳真气,经任督二脉,导入丹田内,再被那玄妙的灵丹吸收,完成一个周天循环。
只是不知怎的,百里姜一生下来丹田像是漏了般,进去十成真气,最终能贮存到灵丹的不到半成,其他真气莫名地失踪了,百里姜曾遍查周身经络,也找不到那些真气去哪儿,要不然百里姜今日之境界,绝不在百里楚等族内翘楚之下。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百里姜唯有拿出十倍于努力去修炼,他相信苍天绝不辜负有心人!
“这次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回到百里山庄!”百里姜暗暗下决心。
将那一丁点的真气纳入灵丹后,已经后半夜了,百里姜正准备回屋休息,左手中指忽然一阵发紧,百里姜抬起手一看,中指那枚六翼飞鸟图案的铁戒正不住往里收紧,把中指勒得紫红。
百里姜使尽浑身气力往下拔铁戒,可它像是长在了上面,纹丝不动,并且百里姜喝了麻醉药一般,神智迷迷糊糊的,眼前一片金星。
“黑山横赤水,六虚荡诸邪.”
百里姜盘膝坐下调息,敛聚心神,口中诵念着凌虚心经安稳心神,说来也怪,心经只念了一遍,那铁戒竟不再紧缩,慢慢扩大,从百里姜的中指脱落,掉在了地上。
百里姜拾起那枚铁戒,却不舍得扔,擦擦土又装进了怀里,这铁戒是有一年百里姜生辰,百里轩攒了许久的钱,从一个老道士手中买来的,说是修炼至宝,百里姜也没太当真,为了哄弟弟,就一直随身携带着。
“捂死本宫了!离本宫远一点!”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从百里姜怀里发出,百里姜吓得一个激灵,心想大半夜不会碰上女鬼了吧,刚要去掏那枚铁戒,它却自己飞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
“额,敢问阁下哪路妖魔鬼怪?”百里姜边说边蹲下摸起一块板砖。
只见那枚铁戒闪过一阵强烈刺眼的白光,幻化一个清淡的女子身形,相貌绝美无比,宛如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眉若弯月,明眸动人,朱唇微启,穿着华贵的红黑相间长裙,头戴做工精致的黄金凤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高贵出尘的气质。
“本宫尚羽,是来拯救你的人。”那女子的声音高傲清冷。
“你.拯救我?”百里姜一时摸不着头脑,疑惑指这那女子的幻体,“你好像自身都难保啊.”
尚羽冷哼了一声,“本宫被奸人所害,真身尽灭,魂魄只能暂居圣灵戒内沉睡,需虔诚之徒跪请才会苏醒,刚才还多谢你跪拜了。”
“你这信息量有点大.再说,我真没跪请你。”百里姜干笑了两声,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拯救我呢?”
“三天,只要三天,本宫让你突破到二阶道使。”尚羽竖起三根手指。
“奥!这么厉害呢!”
百里姜看着尚羽自信满满的样子总觉得眼熟,就像是.镇上杀猪的张屠户,每次都用油乎乎的手陪着百里姜的肩膀,说自己的猪肉绝不会缺斤少两,可每次回家一称,都少个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