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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身世

离得很远,高东翔就已经认出站在树下的人儿。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她就是他此生唯一的爱人。他多么想催马跑到她的面前,一刻也不要耽误,可是他只能缓慢前行,甚至在犹豫要不要换去另一条道路。可惜他看到了她的同时,她们也看到了他。嘉月还是静静地站在树下,动情地望着他,耐心地等待着他。黛黛却早已奔跑过来,象一只快乐的小野兔。

“我们等你很久了。”她快活地说,手搭在高东翔握着缰绳的手上。

“你们在等我?”高东翔放开缰绳,跳下马背,眼睛却一直望着嘉月,京城一别不过数日,却好像已经历了生生世世。

“就是啊,我们跟你一起去大漠找离索古城。”黛黛看看高东翔,又回头看一眼嘉月,嘟起红润的小嘴,“嗨,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你不要光盯着她一个人看啊。”

嘉月走上前,面对着高东翔,“我想,在京城,严大人耳目众多,我们不能在一起,在大漠就没人能阻止我们吧。”

“你……”高东翔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再劝我离开,我决定跟你一起面对任何事。”嘉月拉住他的手,坚定地说,“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对啊,我也决定一直跟着你。”黛黛说。

高东翔皱皱眉头,看着她,“你怎么会和嘉月在一起?冷先生呢?”

“我当然要先找到嘉月姐姐,才能找到你啊?”她挽住嘉月的手臂,“公公不喜欢你,他只愿意远远地跟在后面。”

高东翔没想到她们会这么相熟,开口要问,却见嘉月使个眼色,微微摇头。他不再问,知道嘉月被这个小丫头缠上了,自有她说不出的苦衷。这一老一少来历神秘武功高强,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只好由着他们一路相随,说不定还能帮着退敌。

“你们两个,为什么偷偷使眼色?不要以为我没看到。”黛黛放开了嘉月的手臂,又挽起高东翔的手臂,“高大哥,我们一起去找离索古城,一定很好玩,你可要好好照顾我啊。”

高东翔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你还需要人照顾吗?你的武功比我们高,更何况还有你的公公,你不欺负我们,我们就已经要烧高香了。”他实在猜不透这俩人是什么来历,这小姑娘年纪幼小,行事说话天真爱娇,本不是什么可惧的人物,可一想到冷先生石板一样冷冰冰的脸,不由得不担心。

“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你还说这样伤人心的话。”黛黛又不高兴了。

“是吗?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你知道我们很多,我们却一点也不了解你,这算什么好朋友啊?”高东翔笑着说。

黛黛眼珠转几转,抬手指着高东翔,“哈,原来你就是想套我的话,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当然是随姑娘方便了,嘉月,我们走吧。”他拉住嘉月的手转身就走。

黛黛身形一晃,挡在他面前,“算了,反正你早晚也得知道,不如我现在告诉你。”

“谢谢姑娘。”

“你不用这么急着谢我,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才会讲。”黛黛看着高东翔的眼睛又大又天真。

“什么事?”

“把神铁令给我。”

高东翔吃了一惊,重新打量黛黛,见她眼清如水,没有半点杂念,可他心里莫明其妙地感到不安。“你怎么知道我有神铁令?”

“这很简单啊。如果没有准备好该有的东西,那个严大人怎么会派你出来寻找离索古城呢?”

“如果我不给你呢?”

“你这个人,是你要听我的故事,我开出了条件,你又要讨价还价,其实我的这个条件对你一点也不吃亏。”

“怎么不吃亏?你要了我的东西,我不过是要听一个很可能对我没什么意义的故事,我看这个交易很不合算。”

“哼,你果然精明,可是这件事上你可选择的不多。第一,我讲的这段故事,不只是有关我和公公的来历,更是与你有莫大的关系。第二,你不给我,我就动手抢,到时候你既失了神铁令,又听不成故事。”

高东翔不禁摇头苦笑,“看来我是非听这个故事不可了。”

“除非你不想知道你娘的事情,也不想知道你又怎么会落在锦衣卫的手里。”

高东翔耸然动容,“你知道我的身世?”

“怎么样?这回想听了吧?”黛黛背手在身后,得意地仰头望天。

高东翔不说话,从怀里掏出神铁令,双手递到黛黛面前。

黛黛眉开眼笑地接过神铁令,仔细查看一番,小心收起来,然后抬头对着高东翔笑,“我就说这天下没人会对自己的出生来历不感兴趣的。”

“反正你会抢,我想我还不如大方点儿把神铁令直接送给你。”高东翔紧张得握紧拳头,面上却偏偏做出满不在乎的笑。

黛黛撇撇嘴,“你放心,我已得了神铁令,就一定会讲故事。”

高东翔回头对嘉月笑笑,“那就洗耳恭听了。”

黛黛咳嗽一声,缓缓道来:“很多很多年前,西域大漠之中有一个神秘的教派,被当地人尊称为圣教,供奉血神,所立圣教主,或男或女,都是代代相传血统纯正。圣教曾助蒙古大军统一中原,也因此兴旺发达,教众遍天下,势力一时无二。可惜随着旧朝覆败,圣教受到新朝剿灭,失去了圣域,只能转入地下,隐藏在茫茫沙漠中。而当初在中原所立的教派分支,也或被毁灭或脱离圣教,自成一派,其中就有被武林视为邪教的五大寨。”黛黛止住高东翔说话,“不错,你的清风寨本来就是圣教分支之一。”

“那你和冷先生?”

“公公就是圣教的掌祭长老,专管教中一切敬神祭祀。所以你和我之间是很有渊源的啊,咱们同根同源,以后要多多亲近,像一家人一样才对。”

高东翔看着她仰起的小脸,哭笑不得,“然后呢?”

“然后的事情就很自然了,圣教不甘心就此沉沦,多少年来一直企图重建辉煌,可惜人材凋落难以成事。不过教中历代秘传,在圣域之下,埋有前朝的惊世宝藏,如果能得到这批宝藏,光复圣教也就有了大大的希望。”

“难道离索古城就是你们的圣域?”

“是。可怜我们自己都已迷失了圣域的所在,教里长老派人回中原打听多年,终于得到了一条线索,就是在你们清风寨中藏有与圣域相关的神铁令。可是你父亲刚刚接任寨主之位,野心勃勃,无论派去的圣教长老怎么威逼利诱,只是矢口否认藏有神铁令。最后圣教长老没有办法,就使了一个计策,希望能诱使你父亲交出神木令。”

高东翔默默不语,不觉伸出手去,与嘉月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黛黛目光闪烁,看到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想说什么,却又变了主意,“当时,承继血统纯正的圣教主一族人丁寥寥所剩无几,其中有一位教中最美丽最勇敢的女子,更是要被立为新教主的,却自告奋勇要亲自去与清风寨主周旋,拿到神铁令。果然,她见到清风寨主不久,两人就成了亲,做了清风寨的二夫人。”

“她失败了?据我所知,神铁令一直都在清风寨。”高东翔问。

“她成功了,她如愿拿到了神铁令,可在返回圣教后,她并没有交出神铁令,而是又把令牌送回了清风寨。”

“为什么?”

黛黛脸上露出神往之色,“因为她是天下最痴情的女子,她之所以要去卧底清风寨,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全是为了能与爱人在一起。她本来和教中一个低等教徒相爱至深,却因为身份差距,不被教中长老允许成婚,于是她与长老们立下字据,如果能拿到神铁令,就放她与爱人远走高飞。等她的爱人知道她的计划时,她已经到了清风寨。他的爱人怎么会忍受她付出如此代价,于是计划逃出圣教去阻止她,结果被追来的长老杀死。她并不知道所有这一切,等她忍辱负重几年,并生下一个孩子后,她才获得清风寨主的信任,终于拿到了神铁令。她兴冲冲赶回了圣教,才知道所有的梦都破灭了,她一心一意爱着的人早已经化做白骨,于是她反出圣教,回到清风寨,留下神铁令,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人见过她。”她看着高东翔,“她所生的孩子就是你。”

高东翔瞪着她,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突然低头笑笑,“难怪从小到大没人愿意多看我一眼,原来我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错误。”

“东翔。”嘉月靠紧他,好像害怕他也会凭空消失一样。

“她偷神铁令又还神铁令,清风寨主这才明白自己受骗,他既不愿意留你,又不敢杀你,正好严大人突然派人来接你,说是愿意担负养育之责,清风寨主也不愿得罪官府,顺水推舟将你交给严府。经过这么多年,开启圣域的秘密终于都落在了你的手里,所以公公带我一路寻到你,可见,咱们的目的一样,就是一条路上的同伴了。”

“其实你们根本不必找我一起去,神铁令已经在你手上,只要套出我知道的地图,你们就可以杀了我。”

“这你不用担心,既使咱们知道了地图,也不会杀你,我们会一直保护你到达圣域,你的用处还大着呢。”冷先生突然出现在高东翔身后,冷冰冰地说。

高东翔慢慢回头,笑着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改了主意,不想去找什么古城宝藏了。”

冷先生居然也呲开牙笑了笑,笑得怪异,“只怕由不得你,既使你不在乎我们的手段,你也应该当心这个女人的性命,这么漂亮的女人,如果有个意外,岂不可惜?”

“你敢?”高东翔生气地瞪着他。

“我为什么不敢?我只是还不愿意,所以你最好乖乖地听话,大家都不会有事。”冷先生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黛黛冲冷先生的背影扮个鬼脸,伸手又挽住高东翔的手臂,“高大哥,咱们走吧?有我在你身边,这一路你肯定不会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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