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说话吗？”王欣洁坐在自己的位置，说实话她对江先生的婚姻一直是保持有兴趣的态度。
“上个周末，江小烦来跟我住的。本来我想在晚上送他去他妈妈那边的，笑笑让我送他去公司，我才知道她有了新工作。是和她朋友一起开的服装公司，之前她朋友来找过我，新工作会很忙碌。她让她的助理帮忙带的江小烦，一直开会到很晚。”止不住的丧气从江勇毅的表情和语气里泄出来。
全世界似乎都知道她有了新工作，适应了新状态。
而江勇毅也被她留在了过去。
“你有听从我的建议吗？从儿子入手，多和她说说话。”
沉默，王欣洁能预知如果她不开口会有无休止的沉默。江勇毅仍然为他不知道离婚的理由而纠结，而他的太太很显然已经走出了这件事。也许余笑笑将永远不打算再和他讨论婚姻的事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对的，万一我知道这背后的理由是她恨我呢？恨我这些年忽略了她，恨我没有照顾好家庭，恨我其实是个平庸的男人。”江勇毅害怕这个。也许离婚不是无缘无故的，只是她不愿意以怨恨来结束。如果继续追问，发现这就是原因呢？
“你们结婚五年，你觉得会是这个原因吗？”
陡然的，江勇毅想要反驳。但却无法说出口，只能在张着嘴巴的时候尴尬的喝口水。
这个点是他提出来的，但从别人嘴里听出来又感觉是对笑笑的侮辱。
“跟我说说你们的习惯，好不好？”王欣洁转而转移话题。
“什么？”
“你很爱她，她很爱你。虽然你们大部分是远距离的，但是不妨碍你们谈论这些，生活细节。比如她用什么样的牙膏，做不做瑜伽，你会不会打呼噜……细节和习惯。”
很快的，王欣洁意识到这不是个好话题，江勇毅显然被为难住了。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妻子的生活细节和习惯，鉴于他们在江勇毅退伍后仍然生活了两三个月才分居的。可江勇毅看起来那么无措，仿佛面对世界上最难的难题。所以，这是个坏问题。
“你用香水吗？”
江勇毅摇摇头。
“她呢？”
继续摇头，江勇毅觉得不对转而开口道：“我知道她用香水，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我记得我想给她买一份礼物，还问她化妆品的牌子。那时候我们住在一起。”
江勇毅为自己感到羞耻，用双手捂住了脸。他无法对自己的行为作出任何宣判，隐约的意识到了，这就是问题了。他们不了解，甚至他都没有细心的观察过对方。余笑笑的化妆品就摆放在洗手间里，而他从来没看过。甚至想要买份礼物还去问余笑笑，这在对方看来就像是某人要给她多大的恩惠一样。
爱情，变得多么可笑。
“我是不是成了一个笑话？”嘴上永远在说爱，但从未实际行动过的。那就是个笑话，江勇毅几乎要为这个认知而哭了。
军人和军队都是血腥的，哪怕是个普通男性，都不会轻易的做出认命的姿态。前路是如此迷茫，江勇毅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光亮。似乎是个出口，但他无法走出去。江勇毅让爱情回归，却发现爱情在而人似乎从未来过。
将一切变成了习惯，离婚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王欣洁仍然给了他之前的建议，她不能对咨询人的情绪和故事做出主观因素。
江勇毅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笼子里，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帮他走出来。王欣洁提供建议，是否有用和是否执行仍然是江勇毅的选择。也许，下次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来了。
走出咨询室，外面的天空豁然开朗。柏油路上的行人来去冲冲，街道中间车水马龙。起初他对这样的世界也是陌生的，离开了原地不知道如何走。余笑笑会给他说公交车的线路，会告诉他一些重要的地方都在那个方向。陪着他去到处走走，熟悉城市。十二年的脱节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等他好了之后，他已经是一个人。
也许有的时候，我们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而遗忘了他人。
江勇毅记得一件事，他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
“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小妹妹穿着职业装，手里拿着她的高跟鞋，站在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认真的带着一些俏皮的问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门上班，而江勇毅还没等想出什么答案来回答的时候，江小烦已经背好他的小书包冲了出来。
这个问题被遗忘了，和很多生活小细节一起被遗忘了，也许是他从没在意过。
当时的余笑笑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答案呢？而江勇毅能回答出什么样的回答呢？
说一句我爱你？
说一句谢谢你？
说一句我很好？
说一句爱人，你辛苦了？
以前一直以为男人是不会纠结于细节的，其实认真想起来，不是不纠结，而是视而不见。也许潜意识告诉江勇毅这个问题是危险的，于是他就选择了不回答。装作不知道余笑笑要的是什么，装作不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可问题又来了，这是个问题吗？
纷纷扰扰，思绪万千。江勇毅干脆去了董桓的家，和许久不见的董桓聊聊天。
“江哥，虽说我当初当兵是家人硬逼着我去的，可是我真不后悔。他们说的是对的，部队里的感情是铁打的，走一遭不枉人世间来一趟。”酒过三巡，董桓有感而发。
这是很多人认同的，江勇毅也是如此，战友之所以叫战友，那就是过命的交情。他不愿意为了婚姻而后悔当兵的选择，相信笑笑也不是因为这个。也许是因为这个还好一些，现在的江勇毅，可能无法再走出来了。
“江哥，你有什么心事？”几年的交情，董桓不可能看不出来江勇毅的表情。
“我在想你嫂子，孩子马上要放暑假了，她不想回老家。有了新工作，忙碌一些。我有空就要多照顾一下江小烦。”
“嗨，这就值得你愁眉苦脸的？房子、车子、孩子，每个人男人都是要操心的。你这还好，嫂子离婚了对你还宽容。要是不给你看孩子，你就哭去吧。”董桓见过的悲剧婚姻多了，江勇毅这还算好的。
女人也是同样操心的，这并不都是男人的问题。江勇毅手中端着酒杯，心中默默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