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翼然还是那日同学会时的着装,西装革履的,打着暗红色的领带,给人儒雅稳重的好感,我笑着打招呼:“你好。”
林翼然扶了扶金丝眼镜框:“胡文静,你好!”他有些局促,“昨晚,实在是……”
其实,这么陡然和他相见,我十分紧张,手不知放在什么地方合适,我低头说:“没关系的,你的见解真的很独到。”
林翼然却没有了在同学会上的健谈,那日口若悬河的他今日说话居然有些磕磕绊绊:“走走吧!好几日没来母校了。”
我们沿着林荫大道缓缓地走着,三月的空气湿润如雨后的草地,阳光透过稀疏的梧桐树的小叶子照到我们身上,温暖和煦。我们并排走着,开始时不过是他问我答,一句一句的,后来他和我熟了一些,他就滔滔不绝说起,他大学的往事。他在这里待了就是七年,校园的每朵花每棵树,他都铭记于心。走过花圃,他指着一丛花说:“在秋天会换上黄色的小菊花。”
我点头说:“春桃夏莲秋菊冬梅,四季之花景都不同。”
林翼然笑着看着我,金色的眼睛框反射着太阳的光线,熠熠生辉:“听项莞说,你是南方人,本科也是在南方读的。说说你的大学生活吧!”
我的大学生活似乎被吸入了一个巨大的时间黑洞,剩下的只是几颗细小的粒子,我望着道旁的青青小草,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大学四年究竟在做些什么,只有一团一团如大面积晕染的泼墨画般的模糊的印象,我抱歉地说:“我记不得了,只记得好多好多书。”
林翼然扶了扶眼镜:“你似乎大学时很用功吧!”
我叹气:“没办法呀!高考考砸了数学,当然要用大学四年来弥补了。”我向他提起了我灰暗的高中时代,我清楚地记得高中时发生的点点滴滴,比如我经常因为做不出来数学题而被数学老师狠狠训斥,我最讨厌的是函数那章。
林翼然笑了:“我高中时最好的是生物,其次是数学。我对心理学很感兴趣,高考填志愿时义无反顾地选了心理学。”
我们谈得很开心,不知不觉走出了校门,林翼然扶着眼镜框说:“你是想吃中餐,还是吃西餐?不用客气。”
我低头笑着:“悉听尊便!”
林翼然摇头:“我请别人吃饭最怕听到‘随便’,你的‘悉听尊便’文雅一点,但我却更加怕听了,‘随便’是单纯的客套,而‘悉听尊便’却是恭敬异常了。”
我忙解释:“不是客气,是因为选择的余地太大,我自己都不知道想吃什么。”
林翼然笑了:“那你闭上眼睛想你去吃饭,你告诉我你脑子里最先浮现出来的食物。”
我闭上眼睛:“冰淇淋、新奥尔良烤翅……”
林翼然打断我的话:“我知道了,我们去肯德基吧!”
大约是靠近大学的缘故,这家肯德基的生意异常好,座位上坐的大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模样的年轻男女,少数是家长带着幼小的孩子。我们等了靠着玻璃窗的一张小桌子,林翼然去买,我坐在座位上等他,我把头朝向窗外,人群来来往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我经历过相仿的一件事。
“在想什么?”林翼然将盘子放到桌上后坐下。
我双手托腮:“没什么,有什么好吃的?”
林翼然把冰淇淋放到我面前:“巧克力味的。”他将汉堡包、薯条、新奥尔良烤翅等一样样地放到我面前,我心中一动,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