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多钟,深圳进入了交通高峰时期,的士的速度慢了下来,离南山法院估计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我摇下车窗,看见昏暗的路灯光,才知道深圳的夜晚即将来临,我的心情也在这迷人的夜色中绽放!
晚上七点时,深圳发生了交通堵塞,的士司机在耐心地等候,付立德给我打过几个电话问我到了哪里。我说堵车了,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时间和耐心在慢慢地消耗,的士终于启动了,仿佛蜗牛爬行,我急不可耐,司机说没办法,深圳每天都是这样。好在我见过比深圳更堵车的城市武汉:那种堵车才真叫闹心:时间长,车内又拥挤不堪。
七点半时,我终于到了南山法院,在淡黄色的灯光下,看见了斜对面的正义律师事务所,付立德就在大门口等我。见我走过去,他笑容满面地朝我伸出双臂。
“兄弟!兄弟!”我们这样称呼着,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好啊!越来越潇洒结实了!”付立德很开心,一边用拳头擂着我结实的胸脯,一边笑着说。
“付兄才是潇洒风流呢!”我也笑着说,我们彼此称赞着对方。付立德穿着一套青色西服,打着领带,脚穿黑色皮鞋,显得风度翩翩,这一点与他高中时一样,文静的外表。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更显得书生气十足。但眼镜片后的游离不定的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神也丝毫未变。
“来!兄弟!今晚非烂醉不可!”付立德哈哈大笑地说。我跟着他走进了律师事务所旁边的湘味春色酒店,酒店装饰奢华气派,人声喧哗,十分火爆。
“哎哟!两位帅哥光临,欢迎!欢迎!”大堂经理向我们走过来,“付律师,这们帅哥是……”
大堂经理约摸二十三四岁,身材苗条,一身青色西装职业妆,头发扎得精致,一丝不乱,人很精神,长相甜美。看来她与付立德很熟。
“我的高中铁哥们!”付立德微笑着,高声地对她说。
“英俊潇洒,跟付律师真是一对儿!”她看了我几眼,对付立德笑着说。
“要不要我牵线,撮合撮合你们……”付立德那张嘴比我还破,没有收敛的时候。
“付兄!别开玩笑”,我怕节外生枝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大堂经理,黄蓉!典型的湘妹子!”
付立德给我介绍着,我对她点点头,算是礼貌,丝毫不带别的意思。
付立德点了很多菜,叫了一瓶子三十年的汾酒,然后等着上菜。我们开始回忆高中时期的点滴生活。自然是少不了我跟他的那次经典对决。
我与付立德有过一场生死战,可以说不打不相识。我刚上高中的那段时间,母亲经常去看我,每次到镇上去买东西都去看我,顺便给我带些好吃的菜,让我补身子。时间长了后,同学们知道了我的身世:没了父亲。后来,我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同学们开始有意无意地欺负我,就连我上铺的兄弟付立德也慢慢地露出了帝国主义的侵略本性,不仅欺负其他同学,仗着他父亲是派出所所长开始把侵略矛头指向我。当时形势紧张,我的学习环境遭到严重破坏,主要是帝国主义付立德骚扰,看来我有必要发动一场卫国战争,只是对象和时机一时难以选好。
一个星期一的晚自习后,我与一起升到高中的初中死党们在操场上召开紧急会议,说出了我想在近期发动卫国战争的打算,对象是我班的头号帝国主义付立德,这场卫国战争必须是我亲自发动,其他兄弟作好战斗准备,以便随时投入战斗。我的卫国战争报告被全票通过。于是,我们班,我们寝室笼罩着战争乌云,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
会议后两天,我就确定战争对象是付立德,并且只能是付立德,因为付立德当时是班里所有帮派的老大,就像二战结束后的美国。我很钦佩中国敢于在贫穷落后的情况下叫板头号资本主义强国美国的勇气,事后我才知道这是一种极不明智的做法。作战对象一经选择,战争一触即发,我在捕捉最好的时机,一天中午,付立德在上床休息时故意弄脏了我的床单,那可是母亲早上刚给我换上的干净床单。我与他吵了起来,他骂我“没有父亲,没有教养”。这种谩骂触动了我的最敏感的神经。我一个箭步上去,就在他眼眶上给了他一拳,由于是蓄谋已久,偷袭成功,就像日本偷袭美国的珍珠港,偷袭是一种很好的战术,我是跟希特勒和日本学的。我的经典战役里随时可见偷袭的影子。我下手特狠,因为我知道“下手不留情,留情不下手”经典古训。付立德当时就捂着眼睛,向后退,我赶上去又一勾拳击在他的腹部上。付立德毕竟是打架高手,也有些实战经验。很快组织了有效反击,他抱住了我。我的远距离作战优势化为乌有。我们开始肉搏,直到班长过来把我们拉开。自卫战争就此落幕。我们两败俱伤,付立德两眼青肿,我也被他抓伤。随后,我们被带到了学校保卫科。这就是我选择在中午发动自卫战争的原因。中午打了架,有学校介入,有调解时间,不至于双方再组织力量通过打群架的方式来泄愤和报复。所以我的经验是发动战争要“有理、有利、有节”。如果学生在晚上打了架,此时,学校保卫科老师已经下班,作战双方容易失控进而发展到再次组织各自死党血拼,酿成更大冲突,这不符合我发动自卫战争的意图。这次战争,全校轰动,一个没有父亲的学生敢挑战父亲是派出所所长的头号帝国主义付立德。学校考虑给予我们开除处分,但考虑到我的正义性、优异的学习成绩及孤儿身份,同时考虑到不开除我只开除付立德的不公平性,所以最后,给我们留校察看一年的处分。
调解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我们鼻青脸肿地在学校保卫科写检讨,作保证。最后,我与付立德还象征性地握了手,算是表面上和解了。这就是我要的结果,一场战争后经过学校调解,恢复外交关系,不影响我学习和生活。后来,付立德扬言报复,因为我下手太重。晚上,为了防止意外我与初中几个死党商量对策,防止出现第二次冲突。这几个死党,张立军、姚洪波、刘军卫、顾卫华、刘高、石兵、章军虎,这几个都是初中时期的打架高手,他们分在普通班。并且他们还有一帮铁兄弟。最后,商量结果是为防止意外,由张立军和石兵在我寝室门前守卫,以防不测,让我安心睡觉,以免影响学习。我发动自卫反击战是为了学习,而不是为了欺负别人,这是我的死党都知道的。
过了两天,我们又在球场上见了面,我们开始通过篮球恢复了外交关系,就像中国与美国通过乒乓球来恢复关系,渐渐的我们就成了死党。那次自卫反击战闹得动静很大,我与付立德在学校出了名。他的一帮死党知道了有个叫石中明的学生,我的那帮死党也认识了付立德。我与付立德成为铁杆兄弟后,我的学习环境有了极大改善,就像中国与美国恢复了外交关系后,中国的国际环境有了极大改善一样。
谈起这次冲突,我跟付立德相视一笑,这一笑泯恩仇。此时,菜已上来了,摆了一桌子,多年的兄弟,十年没见面。用付立德的话来说,不烂醉可饶不了我。
深圳的夜绽放着醉人的美丽,我与付立德在觥筹交错间回忆着醉人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