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镇外的树林里,几个魁梧的男人正围坐在一起,他们不时的向林子外张望着,“老大,人怎么还没来?咱们可是从早上就开始等了,不可能错过的。”其中一个男人等的有些不耐烦,对坐在正中间面带刀疤的男人说道。
“会不会是那家人不相信,所以没有来?”另一个人猜测到。
刀疤脸狞笑把头转向一边,冷酷的说:“不信没关系,再等等,要是今天人不来,就切掉他一根手指送过去。”
“可是老大,若是这样他们还不来呢?”坐在最外围的一个男人不长眼色的问。
“会来的,会来的,我儿子是个孝子,一定会来的。你们不要切下我的手指,只要让我亲笔写一封信过去,他认得我的字体,你们要多少钱他都会给的。”角落里,一个蜷缩在地的男人极度卑微向男人乞求的说道
那刀疤脸见了,哈哈大笑了几声,拿起手边装满酒的碗走到方同业的跟前,用脚尖将方同业的下巴抬了起来,“你那儿子大约是上辈子没少作孽,这辈子才能遇上你这样个爹,他来了当然最好,就是不来也无所谓,我会把你卖给矿上做苦力,蚊子腿在小也是肉,老子是不会嫌弃的。”他说着,将碗里的酒全都倒在了方同业的头上。
“老大,卖矿上才能得几个钱啊,干脆弄死算了。”有人在一边起哄说道。
刀疤脸瞪了眼那个人说:“六子,我告诉你,你后你少说杀人这种话,咱们现在只求财不求命。老子从牢里出来,就没想过再回去。”
叫六子的人嘿嘿一笑,说:“大哥,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管好自己这张嘴。”
“大哥,莲心回来了。”六子说到一半,手指着小路说。
“柴哥,我没看到方家人来。”那叫怜心的女人乖巧的站在刀疤脸的旁边,有些郁郁的说。
柴哥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趴在那里的方同业说:“没事,没来就算了,一会儿回去让他亲自写封信再送去,要是还不来,咱们就得走了。这洛水镇地界太小,咱们不能久待。”
“那他怎么办?”莲心指了下方同业。
六子在一边怀好意的说:“莲心姑娘,老大说了,要把他卖到矿上去做苦力。”
莲心往那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跟那男人的目光狼狈的目光对上,那男人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喊到:“丽雪,你救救我吧,你帮我求求他们,放我走吧,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原来,这个叫莲心的女子就是郭丽雪,此时的她跟与郭丽娘在一起的时候要光鲜亮丽的多,但最大的变化却不是她的华丽的衣着跟身上闪着光亮的金银首饰,而是她的精神状态。从前的她总是低着头走路,脸上始终带着一股子的愁情,可现在的她不论是行还是立,下巴总是微微扬起,嘴角处也总是带着完全的弧度。站在那个叫柴哥的身边时,眼里总是带着淡淡的春情,一幅幸福女人的模样。
“柴哥,卖他去矿山能值多少钱?我看不如将他送去郭丽娘那里吧,他们两个当初那如胶似漆的样子我都羡慕的紧呢。”郭丽雪笑着往柴哥的身上靠了靠,那似有似无的媚太让一边的六子看直了眼。
柴哥一把搂过她,笑着说:“就你心软,卖去矿山再便宜,也比卖到那暗门子赚的多,你当他还是年轻小伙呢。”
经过十几天的推倒修筑,方家两人多高一尺多宽的院墙以震人眼球的形态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为了更完全的达到温月的要求,方大川甚至在那墙头上密布了尖锐铁签。这一下子,就算是有贼人爬上了墙,手脚也会被这些铁签给扎成蜂窝不可。
也幸好方家所在的位置是属于李家沟的最里面,除了分散住在周围的几家佃户外,没有旁的什么人,不然肯定还会引来更多的围观。可就是这样,也让那几家佃户惊讶了好几天,不明白东家为什么要弄这样的院墙,而方家对外的解释统一为,看到过有狼跟熊瞎子在家附近转,心里担心所以才想着加高一下院墙。
这个解释虽然说得过去可还是显得太夸张了些,李家沟后面的大山里确实遍布野兽,也偶尔有野兽会下山来溜达,但是再凶猛的野兽也是怕人的,山里食物那么多,根本就鲜有野兽伤人的事件。不过,人家方家有钱,又是自己的家,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又关他们什么事?所以大家也就是新鲜了两天,就都将视线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温月发现最近这些天李氏几乎每天都要去正院门口转上一转,刚开始的时候温月还以为她是因为新换的大门特别气派,心里喜欢所以才去的。可是连过了七八天,李氏还是每天都要去,这就让温月觉得十分疑惑了,她这不是为了看门而是心里有事啊。
可对于李氏这个极少四处走动,也没什么朋友的人来说,能有什么事情会让她这样心神不宁需要****去前院守后?有心问上一问,可李氏总是避而不答,无奈之下温月也只能叮嘱经常在前院走动的石全福多留心一些。
“月娘!”去店里收账回来的方大川兴奋的走了进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这个月咱们店里的收益又增加了?”正在陪满儿摆积木的温月笑着问。
方大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对说:“也可以这么说吧,你猜我今天去镇上看到什么了?”
“肯定是好事呗,看你这么高兴的样子,快说说啊。”温月让满儿自己在一边玩,她则坐倒了方大川的身边。
方大川笑着说:“周清潭那个杂货铺,关门了,听说他正四处找人兑下他的铺子。”
“很正常啊,他那铺子缺斤短两,东西卖的又贵,早晚的事儿。”温月撇了下嘴,想到周记杂货铺一直以来的声誉,再加上上次的事情之后,肯定会经营不下去。
“月娘,我跟你商量个事。”方大川接过满儿给她的积木,帮着她边摆边说:“咱们把那铺子兑下来吧。”
“兑它干什么?”温月从没想过要再买下一间铺子,“店里现在每个月的收益也只是刚好够咱们家的零用钱,再兑个铺子,咱们卖什么啊?”
“租出去啊!”方大川看着满儿说:“咱们满儿也一天天长大了,你就没想过等她出门那天,给她多备些嫁妆?”
温月听了方大川的理由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才多大啊,你想的可真远!”
“怎么会远,我可听说那大户人家可是打女儿出生后,就开始准备嫁妆了,咱们满儿都三岁。”方大川说着说着,竟然觉得愧疚起来,“虽说咱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是现在也不缺钱,多给孩子准备些,将来她嫁了人,也能有底气。”
“怎么?谁还敢欺负咱们满儿不成?借他几个胆子试试?有你,有儿子们在,打不死他。”温月就好像事情真的发生了一样,杏眼圆瞪,一脸的凶狠样子。
方大川被温月那护犊的模样给逗笑了,“月娘,我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也这样凶悍啊。”
“那是啊。”温月理所当然的点头道:“为母则强,我甚至可以容许自己受委屈,可绝对不能接受儿女被人欺负。”
就在温月跟方大川两人越聊越偏,由买铺子到攒嫁妆,由攒嫁妆说到对未来女婿的要求越说越起劲的时候,葛燕牵着葛蛋儿的手站在地门口规矩的说:
“老爷,夫人,石管家说刚刚有人送了封信来,老夫人在门口给收走了。”
满儿听到葛燕的声音,立刻推了手里的积木站起身就跑去了葛燕那里,温月也没有拦着,叮嘱一声小心就放他们离开了。
等满儿走了,温月这才跟方大川说:“看来,娘这些日子就是在等这封信呢,大川,你知道娘除了咱们村里的人,还认识什么别的人吗?”
方大川摇了摇头说:“没有,肯定没有,她唯一关系好的就是孙四婶了,关键是,她不识字,谁会给她写信?”
是啊,温月也沉默了,李氏既然不识字,那为什么还要把信收走,而不是送到自己这来呢?温月看向方大川,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看着方大川问:“娘莫不是识字的吧?”
方大川愣了一下,随即不停的摇头说:“你想什么呢!这根本就不可能。”
“也是!”温月也觉得她的想法有些太玄幻了,“那你说是为什么?是什么人?大川,不会是有什么事吧,她这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的,要不要我去再问问啊。”
李氏就像是家养的兔子,胆小而安静,突然有一天这只小兔子变得不一样,做了很多不符合她性格的事情,如此反常的举动,做为她的亲人,怎么可能不担心?
“去问问也好,不过娘要是不想说,你也不要逼着她,咱们再多观察几天看看吧。”方大川想到李氏那温吞的性子,不敢要求太多。
屋里的李氏紧捏手中的纸愣愣的坐在一边,这张用血书写的信纸上,写的是与上一封信完全一样的内容,只是时间上有了改变,变成了两天。
这封血书的出现,让李氏更加不相信方同业被绑架了,因为她所了解的方同业,是个胆子小的见血都晕的男人。让他出一滴血,他会倒在炕上几天不肯起来,张口死闭口死的,让其他人跟着不得安生。
就在她心中暗恨方同业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娘,你在吗?”温月在门外敲门。
“哦,在,在。”李氏慌张之下将手中的纸信揉成了团,站在屋里四下张望不知道要扔到哪里好,“娘,我能进来吗?”温月等了半天也不见李氏过来开门,自己轻推了一下门却是栓着的,于是也只能在门外追问。
“等下啊,我在换衣服,马上好。”李氏将信纸用火焚尽成灰后,又顺着窗户将灰洒了出去,这才快步的打开了屋门,神色未定的把温月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