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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大病初愈

稍时,耳边传来雪柔微弱的声音:“墨公子请回过身子吧。”

墨染回过头,见她已换上一身月白色的长裙,静静侧身坐在草地上。她左手撑在碧草中,右手置于领口,眼睑低敛,墨染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两绺秀发自鬓间被拢至胸前,直垂到腰腹,整个人如同遗世独立的处子,不染纤尘。

她缓缓抬起头,正迎上墨染的湛湛目光,又受惊般低下,长发衣裙随风轻抚,怯怯如一株纯净的空谷幽兰,禁受不住凉风,却更显得妩媚含羞。

“你……我扶你去那边吧?”

墨染努力不去看雪柔此时诱人的神态,转而望向劈啪作响的篝火,说道。

雪柔轻应一声,乖巧地伸出右手,搭在墨染臂弯上,任他环住自己盈盈一握的纤腰,朝火堆旁慢慢移去。

炽热的火光,驱散了雪柔体内的寒意,照得她浑身暖融融地,她脸上被映出一抹红霞,双目也被照得流光闪动,恢复了神采。

墨染将那烤好的麝肉递给雪柔,示意她接下。雪柔早已闻到那浓郁的香味,且真有些饿了,便落落大方地接了过来,陶醉地嗅了嗅,欣喜说道:“好香啊。”

墨染见她神情率真,毫不做作,心中不由对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好感,说道:“只烤熟罢了,幸好这云麝本就是很好的食材。”

雪柔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将那块手掌大小的麝肉送入檀口。她两天未进食,又是大病初愈,胃口难免大涨,三两口便将其吃完,似是意犹未尽,又不经意间看了看墨染手中的那块。

墨染感受到雪柔的目光,无奈地轻笑一声,说道:“你重伤初愈,不宜吃得过多。”

雪柔面色一红,俏皮地撇了撇嘴,却也知道墨染说的合理,便不再出声,只梨涡浅笑瞪着火光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毕竟刚受过伤,很容易就倦了,更因靠近温暖的火光,身心俱是十分放松,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哈欠,睫毛忽闪,显然眼皮也有些撑不住了。

墨染察言观色,对她说道:“你现在身子还很弱,不如再睡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守着就好。”

雪柔点了点头,拿出两件衣服铺在草地上,侧身躺了下来,却将神秘披风置在脚边靠近墨染的位置,并没有收到空间戒指中。

她刚躺下,忽然又撑起半边身子,出声问道:“墨公子,你昨晚并没有生火?”

墨染一愣,点头说道:“我怕火光会将我们引入危险的境地,现在看来,当时却是多虑了。”

只听雪柔轻笑一声,说道:“墨公子,你在害怕么?”

墨染知道她心中已有猜想,又念起昨夜不见片光、满耳风声树响的难熬情景,便不再掩饰,摇头苦笑道:“我原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却没想到在这未知的诡异环境中,面对的非是环境,而是自己内心的黑暗。原来你昨晚醒过,我竟没有察觉,可见真是有些心神失守了。”

雪柔听到墨染的回答,清眸如光流转,看了他两眼却并未说话,重又躺了下去,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墨染自顾听着柴火劈啪作响,偶尔添些柴或随手拨弄着篝火,想着道不完的心事,再抬头时,天色又在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

“又要起风了……”

墨染怔怔望着天空。如若运气好的话,在这个时间段可同时在天上看到太阳、星星、月亮,可这虚假的天空,只是渐渐暗了下来,没有太阳,无星亦无月,空洞地让人绝望。

墨染叹了一口气,抖开旁边的披风。他知道这神秘披风是雪柔留给他过夜用的,却仍要将它盖在雪柔身上。

只是刚走到雪柔身旁,雪柔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目光熠熠,学墨染般瞪着火光出神。

“你又醒了?”墨染讶然道。

“该是吃晚饭的时间,自然就醒了。”

雪柔欢快地坐直了身子,然后美美地伸了个懒腰,脸上再无半分病容。

“你已差不多痊愈了。”看到雪柔神采奕奕,与之前病恹恹、气若游丝的样子判若两人,墨染不由笑道。

雪柔拾起被墨染放在地上的披风,将其裹在身上,嫣然笑道:“多亏了你的朱血果。”

墨染善意地笑了笑,从火上取下两块已烤的的肉块,全部递到雪柔跟前,又逗起那在黑夜中愈显明亮的火舌来。

余光瞥见雪柔对着烤肉大快朵颐,娇憨可人的模样,不由心中一突,想起她另一副冰冷绝世的容颜,暗自思忖道:“究竟现在的她是真实的,还是以前是真实的?也许正是因为在这种绝望的境地,人们才可以抛弃伪装,变回那个最真实的自己吧。”

可真实的我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墨染落寞地笑了笑,他不愿想,也不敢想。

雪柔风卷残云般将晚餐裹入腹中,沉默一会儿,忽然问道:“墨公子,你还在怪我么?”

墨染摆动篝火的手一滞,面容也随之一僵,他不由淡淡望向雪柔。

这一句话又将他拉回现实,两人因这特殊的环境际遇建立起来的亲近依靠,仿佛从未存在般,一切恍如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她娇怯含羞、楚楚动人的模样随着梦醒被埋葬,剩下的便是眼前这个芳华绝代、蕙质兰心的人。

他感到与雪柔看似拉近的距离蓦地又变远了。

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涩意,可却没表现出来,墨染依旧语气平静地说道:“无所谓怪不怪,你当时也是形势所迫,只是你实在不应该用千月和小铃儿的性命来威胁我。”

雪柔目光一黯,涩声说道:“其实我是骗你的。”

墨染一怔,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一丝期待,脱口道:“什么?”

雪柔继续说道:“我被那六名刺客偷袭,受了轻伤,因此要通过明心石寻求你们的帮助,在我看来,你们四人再加上雪柔,应足以对付这六人。却没想到刚隐隐见到你们的影子,竟又有一名刺客无声而至,击了我一掌,而此时正好你们阵法启动,我料想加上你们也绝非他们的对手,便趁机逃了过去。”

“至于后来,我受伤之下自以为绝没机会逃脱,又恰发觉你通过明心石追了过来,便细想了一番,决定用假话诓你,事实上,他们欲除我而后快,又怎么肯听我说半句话?墨公子你是关心则乱,因此才会被我所趁。”

说到这儿,她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只是想通过墨公子博得一线机会,却没想到反而连累了你。”

墨染听了她这一番话,并没有半分后悔的心绪,反倒是感觉浑身一松,平静摇头道:“若是有人预先告诉我枫林断脉下是这么一种情况,我自认也没这么大的魄力去救你。”

雪柔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眉头微皱,疑惑道:“墨公子竟然不知道这枫林断脉的凶险?”

墨染抬头看了看上方,悠悠回答说:“事实上,我连银风密林中有这一处断脉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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