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家,祭祖堂。
蒲夜跪在灵位前,低头沉默。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菊花花圈,中央写着一个巨大的奠字。在奠字下面,是一个牌位,上书:蒲家第三十六代族长,蒲宁公神位。
这上面祭奠的,正是蒲夜的父亲。
那是十七天前,宿家产业彻底被黄菊武馆吞噬,并且寻人逼债上门,引发血战,宿家老少三百七十一口,全部被杀,只剩宿白一人。
而在第二天,黄菊武馆的馆长之子,便带着与蒲夜有腹婚的张紫琳来到了蒲家。
在议事厅上,张紫琳像个泼妇一样,非要喊着退婚,并且口出秽语,辱骂蒲夜。并且在所有人的面前,与那馆长之子卿卿我我,仿若无人般。
并且从张紫琳口中亲口说出,二人早就已经行了苟且之事,蒲夜的父亲一怒之下,撒手西去。
蒲夜抬起头,看着排位,眼中闪烁着晶莹,嘴角却依然上翘着:“老爹,你下去见了娘恐怕都没脸给她说您是被气死的吧?”
幸好他老爹早已下葬,否则的话,恐怕要被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了吧!
“不过……”骤然间,蒲夜的目光变得通红起来,仿若噬人的猛兽,眼中尽是杀机。他的嘴角早已弯成弦月银钩,这种笑容对他来说已经不是表达高兴的神态,而是一种展露杀机的神情。
此时蒲夜心中狂暴的杀意,几乎欲将整个祭祖堂给掀了,双拳紧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咬着牙,甚至能够听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从他的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他们都会为你陪葬!”
话语声冰冷的如同寒冬腊月,更想极地冰原的万古寒冰,让人听得不寒而栗。
“醒来!”魔神的咆哮之声炸响在蒲夜耳边。
蒲夜猛然醒来,顿时浑身冒出一身冷汗,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发现掌心早就已经被自己的指甲给刺破。
“我这是怎么了?老爹,我现在发现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老想杀人,对鲜血似乎有种异样的兴奋……我这是怎么了……”
蒲夜喃喃地说着,此时的他才是真正的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跟外面那个总是挂着阳光笑脸,桀骜不驯的少爷完全不同。
“不过,老爹,您肯定不知道,我现在遇到了一个很好的老师……”
神罚天狱之中,魔神听到蒲夜的这句话,擎天柱般的身躯猛地一震,紫色的双眸睁开,摄人心魂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暖意,“老师吗……”
其实在十五天前,那颗星辰便是神罚天狱。神罚天狱在宇宙混沌之中流浪了无数岁月,最终却不知为何落入这片大地之上。
当神罚天狱砸中蒲夜的时候,便将其带入了神罚天狱之中。不仅如此,在神罚天狱之中,蒲夜似乎拥有了不死之身,任由魔神怎么虐杀他,他总能再次凝聚肉身。
后来在魔神准备提取蒲夜的记忆的时候,飘荡在虚空上的神罚天狱四个雷霆大字凝聚出一道玄奥的符文,将两人捆绑在一起,并且建立了契约。
这个契约,是大道法则之中最神秘莫测的共生契约。魔神知道,他是被紫极道宫给坑害了,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何要将他与蒲夜捆绑在一起。
在两人确定了关系以后,在魔神的帮助下,蒲夜将神罚天狱收入丹海之中。也正是有了魔神的帮助,他才敢与已经打通四脉的蒲元比斗。
“有了老师的帮助,我一定会将黄菊武馆给解决掉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蒲夜眼中还是释放出一道令人心悸的杀意,不过这次他却并未沉陷于杀意之中。
“不过……宿白却离开了。”蒲夜有些失落,其实宿白真的是个天才,比他的实力不知道强出了多少倍。
蒲夜撇嘴一笑,有些自嘲道:“他比我聪明,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我不行,我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过,我倒是很期待,等宿白回来的时候,该会有多么的厉害!”
然而,就在这是,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你们不能进去!”
“滚开,你再敢拦着我,我就在你脸上用刀子画个王八!”
“别呀,我把她收入房内,给你做个小妹也不错呀!”
“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进去!”
“滚开吧!”
大门被推开,三个人涌入房中。
看清来人,蒲夜眼中杀意一闪,猛地站起身来,冲到门前,将快要摔倒的林允儿拥入怀中。
蒲夜盯着眼前的来人,嘴角上翘,宛若钩子般锋利。
还未等蒲夜发难,来人却已叫喊了起来,“好呀,你果然在这里,做缩头乌龟哈!”
张紫琳像个泼妇一样,挥舞着手指,指着蒲夜,“你赶快跟我把婚约解除了,我可不想跟我家相公结婚的时候,被别人说还跟你这个废物有婚约。”
她说着,还亲昵地拉过馆长之子候东的胳膊,用一双****使劲在上面蹭着。
“你不能这么说蒲夜哥哥!”林允儿挣扎着从蒲夜怀里站起来,气的小脸通红,倔强地看着张紫琳。
听林允儿这么一说,张紫琳倒是来劲了,扯着脖子喊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能说?”
说着,她走到灵台前,指着灵位尖声道:“这个老不死的死了,现在这个废物还有什么用处?他老子死了,没人罩着他,现在他就是一滩****,让人踩都没人踩!”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蒲夜嘴角的笑意愈加浓烈,嘴角的弧度几乎如同银钩般。
“你……”见张紫琳对蒲夜的父亲无礼,林允儿顿时急了,想要想冲上去阻止她,但却被蒲夜一把拉住。
蒲夜嘴角带笑,盯着候东,声音低沉道:“现在给你一次机会,带着你的女人滚开这里!”
“什么?”候东的声音一下子比张紫琳的声音都高了八度,惊呼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你说什么?哈哈,不会是我耳朵听错了吧?”
蒲夜依然面带微笑,盯着候东,“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
“呸!”候东直接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不屑道:“你特么以为你是宿白啊,敢跟老子说狠话,我一巴掌都能抽死你!”
蒲夜向门外看了一眼,发现并无一人,心中不禁冷笑。他知道,这蒲作仁早就视自己如眼中钉,想要让候东与张紫琳羞辱自己,与之争斗,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倒是喜闻乐见。
既然你们不管,那就自己做好不管的准备吧!蒲夜心中冷笑着,对魔神呼喊道:“魔神大哥,没问题吧?”
魔神声音如炸春雷般在蒲夜脑海中响起,“放手去做吧!区区蝼蚁,不在话下!”
蒲夜一愣,他发现,今天魔神的话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些。
候东见蒲夜不语,不禁耻笑道:“废物就是废物,被骂了连还口都不敢!我劝你赶快把琳琳的婚约解除了,否则的话,下一次可不止是说说这么简单了!”
“那还是简单点好了!”蒲夜声音如冰,透人骨髓。
一旁的林允儿听到这声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当她看到蒲夜嘴角挂起的笑意,便明白他已经动了杀心,便后退了几步,躲在石柱之后,以免妨碍蒲夜发挥。
张紫琳听了蒲夜的话,不由得一愣,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想到蒲夜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心中甚至有些失落。
随即张紫琳便嘲笑道:“早就该这样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封纸书,递给蒲夜道:“赶紧把他签了,一了百了,我可不想再跟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瓜葛!”
蒲夜看着她,接过纸书,不禁一笑,嘴角挂起银钩,“是该一了百了了!”
他猛地一挥手,一道紫芒从掌心闪出,但其他人并没有看到。打开的大门随之猛地被关闭,吓得两人一惊。
张紫琳心中生疑,眼睛瞄向灵台,唯恐是蒲夜父亲阴魂不散,急忙在心中安慰自己:只是有风而已,只是有风而已!
蒲夜一步跨到她跟前,轻声细语,宛若情侣间的对话一般,“你知道,什么树最柔软吗?”
张紫琳还未回答,倒是候东在蒲夜身后喊道:“废话,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柳树了!”
蒲夜扭头看向候东,不禁嘴角上扬,阳光的笑意之中带着一丝冷酷,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感觉却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
“哦!”蒲夜点头戏谑地看着候东,“原来你还知道啊!”
“柳树最为柔软,在有风吹过的时候,总喜欢往别人身上靠,也最为……呵呵,这两个词我就不说了。古人总是说寻花问柳,你明白的!”说着,蒲夜冲候东眨了眨眼睛。
候东愣住了,脸色像是吃了十几只苍蝇一般,看看蒲夜又看看张紫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你……你别乱说啊!”张紫琳急了,急忙跑到候东面前,解释道:“相公,你别听他胡说,他这是在嫉妒你,故意挑拨离间的!”
“啧啧啧!”蒲夜不住摇头,“这相公叫的还真亲热啊,你觉得寻常家的女人会在没结婚之前叫你相公吗?我可不会乱说,我给你算算哈!”
说着,蒲夜伸出手指细算道:“镇东的程家的大少爷二少爷算是两个吧,还有南关的李家两个少爷……嗯,对了!还有北街的胡氏三兄弟……哎呀,这都七个了呀!”
候东彻底傻眼了,急忙把自己的胳膊从张紫琳怀里抽出来,使劲擦了擦,仿佛刚从便池里抽出来一样。
张紫琳更是不敢置信地望着蒲夜,她没想到,蒲夜竟然对她的事情这么了解!
蒲夜故作夸赞的表情,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这样的女人我早就想丢掉了,苦于当初这腹婚,如此甚好,签了字一了百了!”
说着,蒲夜大手一会,在文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别!”候东急了,想要制止蒲夜,但是为时已晚。他抢到手的,却已是签过字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