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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万锦情林(5)

我只道破镜不圆,谁承望去璧重归。诉艰辛,一一从头起。耳才闻处肠先断,口未言时泪早垂。相对几声长吁气:哀哀怨怨,噫噫唏唏。

煞尾

此意儿重若山,此情儿融似泥。两人莫负平生志。情粘骨髓刀难割,病入膏肓药怎医?任生生死死,要一处相依

§§§尾声

如此如此,永由伊,由伊。肯嫁情人,殒身做一个风流鬼。休独使崔张卓司马专美。

自是之后,多会于漱玉亭上。

次夜,生复至,且约以是月中秋,相与践东门之约。瑜允之。

次日,生将辞归,适黎亦回,乃设席以待生。酒至半酣,黎起,举杯谓生曰:“往日时误结丝萝,有乖国法,今思改正。且瑜娘,老夫所钟爱者,不欲外适,恐致相见之难,将求佳婿以赘之。况且子既泮于文林,必历乎仕路,但与瑜娘相呼为兄妹,不亦宜乎?”生听其言,唯唯从命。复以红罗一匹以与生,曰:“劳子远来,无以为馈,聊以表吾违约之过。子其纳之。”生亦受之不辞。宴罢,日暮,生回室,思欲与瑜一会,重申旧约,奈何无间可乘,转展反复,莫能成寝。既晓,瑜乃命碧桃以罗鳞趾一片并近体一首以别生云:

间别三年始得逢,才逢数日却匆匆。一身归去轻如叶,万恨生来重似蓬。莫把仙机轻漏泄,好教云翼早相从。向来言约君须记,只在中秋一月中。

生归家数日,复往践约。及至,不复露身,但寓于佃夫之家,阴使老妪为通情焉。至中秋夜,赏月罢散,俱已醉寝,瑜乃窃开后门走出。时生正伫立俟候,忽见瑜至,相与同到寓所。命佃夫抬轿,至海滨。时舟在岸,生乃抱瑜登舟,渡海而东。半月间,始得登岸。其程中所作《八景》,附录于此:

兰房寂寞

素娥今夜到蟾宫,鹤怨猿悲惆怅中。

香冷博山人不见,秋风秋雨泣寒蛩。

花槛萧条

绕栏浓艳四时开,都是区区手自栽。

此生莺花谁是主,故园猿鹤不胜哀。

仙门夜月

惨淡中秋半夜天,相期私出小门前。

回首见月颜何厚,步未移时泪已涟。

古道秋风

野草寒烟望眼荒,秋风飒飒树苍苍。

不知此地是何处,怕听猿声恐断肠。

博浦开船

平生不省出门前,今日飘零到海边。

同驾木兰从此去,鹤归华表是何年?

扁舟驾浪

一叶轻舟鼓浪行,摇摇摆摆几层层。

也知平日优游好,怎奈安从险处成。

孤棹摇风

苦爱风流不肯休,西风吹起浪波流。

人言舟里黄泉近,终日昏昏怕举头。

烈楼登岸

沙白茅黄海气腥,人言此地是丰盈。

岸头举目非吾土,两泪汪汪别二亲。

登岸之际,忽见仆夫在彼俟候,迎瑜归家。

既至,择日设花烛之会,行合卺之礼。二人交欢之时,不啻若仙降也。乃于枕上共成一词,以识喜云。词名《一剪梅》。

金菊花开玉簟秋,鸾下妆楼,凤下妆楼。新人原是旧交游,鱼水相投,情意相投。 举案齐眉到白头,千岁绸缪,百岁绸缪。顶香待月旧风流,从此休休,自此休休。

自是之后,符氏缉知,具状词告于郡。

时倅郡者由进士出身,博学好事,亦重风情,素闻生之才名、瑜之佳誉,勒生与瑜供状词。辂供曰:

伏以不告而娶,固知获罪于圣门;窃负而逃,未免有乖于国法。虽然有咎,未必无因。谨具状由,备陈始末。缘念我祖之妹,我父之姑,早适临邑之县,厥姓曰黎,厥官曰士,世居临邑之乡。所有孙女,正及可笄之岁;念予小子,先成结谊之盟。自是冰人亲断,千金一诺,复兼月老更交,礼于双璧。玉镜之台,吾已下矣;芙蓉之褥,余得隐焉。讵念人心不测,天地无常,俄焉时候,倏尔云亡。彼海翁遽然易虑,慕彼千金之值,欺予六尺之孤,弃旧好而结新欢,见小利而忘大义。父心母意虽欲更张,女愿男情粘滞不了。是以犯在色之戒,通和好之私。日盛月新,胶坚漆固,两情难舍,百计无由。万虑千思,惟恐破乐昌之镜;三更半夜,遂窃效卓氏之逃。自博浦而下船,至烈楼而登岸。艰于山,险于水,始克到家;寄诸东,转诸西,未遑宁处。冤家有头债有主,已被告明;官司无党亦无偏,从公勘审。今蒙唤问,所供是实,得罪惟甘。冀审缘由,果孰先而孰后;曲成斯美,俾有始而有终。望大人宽宏法之仁,小子遂宜家之乐。生则仰天而祈祷,死则结草以报恩。不在多言,伏乞台览。

瑜娘供状:

窃惟,告则不得娶,所以悖理而私奔;观过斯知仁,尚望容情而恕罪。荷申悃愊,上渎高明。伏念瑜,父生母育,忝处中闺,师顺婉闲,谨训内则。先时结谊,以缔好于辜生;近日解盟,复许亲于符氏。欲从乎先进,则不顺乎亲;欲适乎后人,则有伤于信。是以犹豫而莫决,未知定向以适从,三思于心,两端互执。出乎此则入乎彼,理势必然;舍乎利而取乎义,心情方慊。况且符氏,粗粗鲁鲁,孰若辜子,颙颙昂昂。泾渭判然,薰莸别矣;难离难合,不得不然。所以月下花前,预许偷香之约;更阑人静,竟为怀璧之逃。驾一苇之仙舟,凌千层之碧浪;渡蓬莱之仙境,抵琼馆之明区。谁想洞房之乐方深,而符氏诬词已下;枕度之欢未已,而府中胥吏来拘。自作自欢,事已发矣;吐情吐实,伏乞鉴焉。尚冀秦台之镜照临,孟母之刀剖析。庶俾一段良缘,始终美满;免丧三分微命,翕剡云亡。夫如是,则妾再生之辰也。谨具厥由,详情乎理。

郡倅览毕,以朱笔判曰:

盖闻,《易》备三才,贵阴阳之正义;《诗》称四始,开男女之及时。《春秋》著谨始之文,经书重大婚之礼。兹乃彝伦之大,实为风化之原。载于圣经昭昭者也;传诸后世,郁郁乎哉!矧今圣化,人物衣冠之盛,不异中州,尚期媲美于鲁邹,岂意犹存于郑卫。切照书生辜辂,初知文墨,略涉诗书。况能怀席上之珍,何患无书中之玉?处子瑜娘,生长富华,性质婉娩,何不韫匮藏之宝,待夫善价之沽?却乃逞己私情,污吾淳俗,非独有违于国法,抑且有叛于圣经。揆诸理而罪固难逃,原其心而情实可恕。再照,土官黎稠,蠢尔黎蛮,野哉羯老,不能修理帏幕,安能制服黎民?矧今背约欺孤,损贫就富,事由其始,罪所当先。原告符氏,猴头兽尾,狼子野心,不能揣己自量,却夺人匹配。且复捏虚词诬告,欺诳官司。理既有亏,法当坐罪。牵连之人数,各科断于本条。呜呼!一理所存,两端互执。欲断之符氏,恐开争占之方;欲断之辜生,虑起淫奔之路。是故,度以中正之道,所以归父母之家。风流案自此打开,陷人坑从今填满。旷夫怨女,永无间言;债主冤家,大家解结。一惟圣朝之律,深惩荡俗之非。凡诸后生,当鉴前辙。判语已毕,合属施行。

于是,命黎父领之回。

先是,二人淹滞囹圄,极情凄惶。乃至判断明白,将使瑜父领瑜前归,二人相语别曰:“妾与君历尽危险,备经辛苦,犹不得遂其美满之情,今日系于囹圄之门,此人之至恶者也。非缘兄,亦不出此。我父又将领妾远回,今夜与君在此,不知明日又在何处也。死则已矣,倘不死,庶毋相忘于患难之中。”二人抱头大恸,绝而复苏者数次。既而,拭泪立会数次,以极其情。不觉钟敲谯阁,日上三竿。女遂自摘其发系生之臂,生亦摘发以系瑜臂。仰天叹曰:“虽今生不得为同室人,亦当死为同穴鬼;纵有死生之殊,永无违背之异;皇天后土其证之焉!”瑜乃口念《沁园春》一阕,歌以别生。每歌一句,长哭一声。满狱闻之,莫不掩泣。歌曰:

夫为妻亡,妻为夫死,死又何难?念狼虎丛中,曾经险阻,镬汤狱里,受尽辛酸。有口难言,含冤莫诉,碎了心肠烂了肝,愁杀处,见君尤缧绁,我独生还。 恩情万种千般,誓死死生生永不单。这三世冤家无解结,一条性命惜摧残!生不同衾,死当同穴,付与符氏冷眼看。须记取,绵绵长恨,天上人间。

瑜及临去之时,生之婢女以酒送瑜。瑜出一笺以付之,使以与生。乃《醉春风》词一曲:

玉貌减容色,柳腰无气力。可怜好事到头非。啾啾唧唧,彩凤分飞。宝镜坠井,魂招不得。 回头长叹息,血点垂胸臆。乾坤有尽意无穷,恺恺愁愁,嗟嗟叹叹,相思罔极。

瑜娘既出,生亦疏放,然溺于所爱,恩愈厚而情愈深,终日不食,终夜不寝,痴痴呆呆,如醉如梦,动静语默,皆思瑜之心形也。甚至精神耗损,容有变色,所为之事,旋踵而忘,不知其与荀情崔魄,孰果先而孰后也。尝作《玉蝴蝶令》一阕云:

憔悴玉人去也,深盟已负,幽怨难招。终日昏昏,无赖无聊。恨如山,重峰叠嶂;愁若线,万绪千条。想娇娘,眼波波深恨,旆摇摇难招。 游魂飞散,金钗脱股,玉带宽腰。被冷香残,兰房寂寂,长夜迢迢。僧金袈,倩谁解结?风流案,何日能消?可怜宵,玉人何在,风雨潇潇。

又诗曰:

临风长叹息,好事到头非。一点心难朽,千年愿已违。离鸾终日怨,塞雁几时回?寂寂寒窗下,无言但泪垂。谁想凤和凰,翻成参与商。灯残心尚在,烛冷泪还长。当日同司马,如今似乐昌。相思成痼疾,自觉断中肠。

瑜娘自归之后,黎幽之冷室,使之自尽。瑜终日独自悲吟,欲殒命,然以未得与生诀别,尚不能忍,乃作哀词八首以自吊云:

暗室兮寥寥,长夜兮迢迢。欣欢兮今何在,天涯兮亦何遥。愁频结兮不能消,魂已飞兮不能招。风流债兮偿未了,鸳鸯颈兮何时交。

妾心兮悲又悲,皇天兮知不知?相思兮此际,相见兮何时?雁儿东去,燕儿西归,镜已分兮钗已离。心盟有在兮君应不违,灵神作证兮吾将谁依?在天愿作兮比翼鸟,在地愿为兮连理枝。天地兮无穷尽,此情兮无绝期。

日在兮青天,鱼在兮深渊。天与渊兮悬何绝,我与君兮合无缘!不怨父兮不怨母,不怨人兮不怨天。但怨红颜多薄命,倚门长叹泪涟涟。

幽室无人兮与鬼交亲,微喘苟存兮与鬼为邻。愁眉兮终日颦,幽恨兮几时伸。誓此生兮不惜身,即与子兮合其真。生当为兮同室人,死当为兮同穴尘。

春风桃李兮今何在,秋雨梧桐兮增感慨。填不平兮美满坑,偿未了兮风流债。香罗重解兮何时,佳期已失兮难再。

百年伉俪兮一旦分张,覆水难收兮拳拳盼望。倘若不遂所怀兮死也何妨,正好烈烈轰轰兮便做一场。莫教专美兮待月西厢,何必偃仰兮苦恋时光。

树欲静而风不休,鱼欲停而水长流。海纵枯兮心尚在,石虽烂兮情犹存。于今堪叹亦堪悲,无缘佳期不到头。甘向牡丹花下死,便为情鬼也风流。

只为君情兮苦牵缠,遂使今日兮受斯愆。窃负而逃兮真可慊,缧绁而拘兮犹可怜。父兮母兮不相见,兄兮弟兮不相援。与其苟生于人世,孰若饮恨于黄泉!

词成,黎以公干之县,祖姑乃乘间纵瑜潜而出。

时生家仆来探访消息,厚赂瑜家童,求以道意于瑜,瑜乃出一简付之,命送与生。生拆视之,不觉放声大哭。其书曰:

妾与君自交会以来,殆已四载于斯矣。吾兄与妾眷恋之心,始终弗替,绸缪之意,生死弗改。月下之盟,口血犹未干也;灯前之语,德音尚在耳也。妾拳拳是念,切切惟思,未尝一日而去怀,惟冀与子偕老而已。曩者中秋之行,始得遂志,自谓可以驯至百年,而不负灯前月下之心遂矣。奈何无知恶少,嫉妒顿生,构成官讼,遂至钗分镜破,簪折瓶沉。父母恶之,乡人贱之,臭秽彰闻,闺门贻笑,良可悲夫!妾今幽居别室,风月不通。正欲自尽也,则恐自轻沟渎,人莫知之;正欲苟存也,则将何面目去见父母?是以犹豫未决,思欲与子一诀而后殒身也。呜呼!百岁伉俪,一旦分张;千载佳期,时难再得。想迎风待月之时,握雨携云之会,其可得乎?呜呼,不可得也。此妾之所以长叹深悲者也,所以饮恨长逝者也。妾所以作哀词录之以奉呈焉,以表生死不忘之志。瑜泣血谨书。

生览毕,忽焉如有所失,乃作《嗟嗟凤侣》六章以自旷云:

嗟嗟凤侣,在天一方。思之不见,我心孔伤。嗟嗟凤侣,在天一涯。思之不见,我心孔悲。

嗟嗟凤侣,非梧不栖。胡为乎哉,一东一西。嗟嗟凤侣,非竹不食。胡为乎哉,一南一北。

嗟嗟凤侣,遭幽囚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嗟嗟凤侣,落樊笼兮。一日不见,如三冬兮,使我心忡忡兮。

生即日促装兼道而行,直抵黎之左右潜居焉。使人以密告祖姑,祖姑密以告瑜。瑜闻生至,思得一见而无由,乃作《首尾吟》二律以馈生云:

生不从兮死亦从,天长地久恨无穷。玉绳未上瓶先坠,金轸初调曲已终。烈女有心终化石,鲛人何术更乘风?拳拳致祝无他意,生不相从兮死亦从。

生不相从兮死亦从,吁嗟好事转头空。睽违已似河边柳,偶得全凭塞上翁。幽怨未消幽恨结,此身虽异此心同。拳拳致祝无他意,生不相从兮死亦从。

辜生是日又得此诗,越加忧惨。知瑜以死相许也,乃溺恨燥肠作赋,名曰《钟情》,密以馈女云:

予自与卿交合之后,悲欢离合,莫不备经。然后知吾二人钟情之至,亘古至今,天上人间所未有者也。自前寓此,埋身晦迹,一月余矣。思与子一会,以叙往昔之好,以成往昔之盟,以谐往日之愿,以践往日之言,不可复得,可胜叹哉!近得子所作《首尾吟》二律,感伤悲戚,怨恨凄惨,且以见吾子之无二志矣。读之再三,感之不已。呜呼!不知何时复得相见也。兹不揆愚鲁,强写情怀,作成鄙赋一篇,名曰《钟情》。盖情所钟者,皆吾与子经历之所履也,不待赘言已可知矣,然未有不因言而见心者也。吁!韩子所谓‘物不得其平则鸣’,岂虚语哉!今因人便,敬述谬作以寄吾子,希吾子其采之。虽然,文笔虽工,无补于事,要在践言耳。

同生死人辜辂拜首

献赋曰:

心动为情,与生俱生。蕴之而为至中之德,发之而为至和之声。至微至妙,惟纯惟精。因乎万物之感,故有二者之名。嗟叹,夫人之所禀虽同,我之所钟独异。非忧欢之切心,匪爱恶之介意。杳杳焉莫究其由,茫茫焉莫窥其际。但见感乎物,应乎中,触于目,着于躬。乾旋坤转,吾情之无穷也;日往月来,吾情之交通也;春风和气,吾情之冲融也;骤雨浓云,吾情之朦胧也;泪之洒然,气之嘘然,吾情之所以如山如峰也。然一身之有限,而万状之无涯。既而乐之,乐忽变而哀,情之所钟,为何如哉!察其所由,源源而来。想其月明风清,寂无人声;兰扃启,情人止矣;尔乃一气潜消,两情不已;贯两玉而一串,洽两身而一体,焉,猗猗焉,不啻乎凤之鸣、枝之连理也。虽文萧之绊彩鸾,三郎之幸妃子,天下钟情之乐,又岂加于此哉!至若子规声苦,秋闺夜雨,人既归兮,臂既解兮,尔乃恨结于心,愁塞于眉,嗟赤绳之缘薄,叹鳞雁之音稀,肃肃焉,切切焉,奚啻乎雁之失群、鸾之分飞也。虽溺爱之荀情多情之崔魄,天下钟情之苦,又岂有加于此哉!呜呼噫嘻!吾之与子,交情之至,止于此矣!方跨粉墙,游洞房,待月明,窃仙香,赴云雨之幽会,期天地而久长,此情之钟于乐之一也。及其辞阆苑,归琼馆,赴佳期,望穿眼,念日月之流迈,伤春景之不返,此情之钟而为苦之一也。及至久别而相逢,久窒而复通,携琴以随相如,举案以待梁鸿,此又情之钟而为苦之一也。讵意事发入于公门,身居于囹圄,埋龙剑于狱中,分明镜于江浒,此又情之所钟而为苦之一也。情兮情兮,钟情至此当何如!极乐哀生,言既不虚;苦尽甘来,言岂我诬?悼往者之不可救,念来者之犹可图。望赵卿之返璧,期合浦之还珠。誓此心兮,生死不殊;誓此情兮,生死不逾。身虽异处,情非二途。卿其我乎?我其卿乎?钟情之赋,止于如斯,复何言之可言欤!乃从而歌之曰:乾坤易尽兮,情不可极。日月易转兮,情不可移。云雾可消兮,情难释。江海可量兮,情难测。情之起,先天地而始。情之穷,后天地而终。微此人兮,吾谁与俦?微此情兮,吾何以终!

瑜览赋毕,不觉失声大哭。既而,援笔修书一封以答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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