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两刀！……一千刀！……”
我仿佛置身在无穷无尽的炼狱之中，无数的无头鬼朝着我冲杀过来，每一个人都拿着刀，想要从我的身上剜下一块肉来，这二十几万人的无头鬼想要将我千刀万剐之后分食我的尸体。
然后紧接着，在云军之中以勇武而著称的我，便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
玄武之战已经过去了三天，在三天前的那场大决战之中，在我的指挥下云军大显神威，斩首十六万，俘获辎重粮草无数。加上之前玄武关攻城战的伤亡，以及云军对撤退的君兰军进行的追击，这一场大战下来君兰人的伤亡超过了二十万，算是重创了这个曾经一度将要统一天下的大国。
只是这段时间的大战，云军本身也是伤亡惨重，也无力进行庞大的远征，否则一定能让劳师远征的君兰军全军消灭。但尽管如此，君兰国的精锐部队也大多数在玄武关下被歼灭，君兰帝国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沙堡一样，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君兰国在玄武关下的失败，令国内兵力有些捉襟见肘，而之前被君兰灭掉的各个国家，定然能够掀起轰烈的复辟运动，恐怕没有一二十年的时间君兰都恢复不到之前的声势。
如果不是因为前段时间君兰对云军的攻击，已经让云国国力收到极大的削弱，帮助云国重新一统天下也未尝不可。既然统一天下这个目标有些难以实现，至少单靠单纯的军事行动很难能够达到，那我只能退一步努力构筑云国的南方防线，这条防线如果能够全部掌握在云国手里的话，将会是一道非常稳固的屏障。
这三天的时间里面，我一直在策划接下来的进军。只是这三天的夜晚，我却从来没有睡好，只要我睡着，便会梦到置身于地狱之中的场景，无数的孤魂野鬼都来找我索命。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指挥部队杀过好多人，但那时的我只把这个当做功勋，现在的我却害怕了，人真会因为心态的变化而变化。
我曾经发神经得试图从一数到二十万，但只数到一千便数不下去了，二十万是个很恐怖的数字，一个让我可能会一辈子惴惴不安的数字。
“成国公！韦王召见您过去商议军情！”当我再次从噩梦中醒过来的时候，一名传令兵向我禀告了这件事情。
我虽然是名义上云国的军事统帅，但皇帝好像对我这个不愿意娶他女儿的臣子非常不放心，还派来了他的三儿子韦王云玮做监军，我的所有军事指令，都需要得到这位王爷的同意。而这段时间的大战，云玮这个王爷也非常配合，基本上全都听从我这个内行的话，没有什么指手画脚的行为，所以我对他的印象也非常好。
我马上便跟着这名传令兵朝着云玮的官邸走去，路上恰好看到了程振嘉，他也是在前往参见云玮。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在看到我之后，程振嘉马上便主动向我问好，这两天他率领部队对撤退的君兰军进行追击，并不清楚我的康复情况。
“已经好了大半，谢谢关心！”对这个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也是微微笑了一下。
“我本来以为这次的战争云军是必输无疑的，但没想到我们居然还是翻盘了，取得了这么一场大胜！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不是您十几年前含冤隐退，说不准云国早已经统一天下了，洪大人真是好心办坏事啊！”寒暄了几句之后，程振嘉也是不无感慨的说道。
“洪天顺？好心办坏事？”当听了程振嘉的话之后，我彻底糊涂了，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事情。
“奥！原来田大哥您不知道吗？十几年前，皇帝曾经想将云君公主嫁给您，因为洪天顺洪大人曾经跟你一起出使过宏泰，所以皇帝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曾经专门找洪大人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洪大人自然是把田大哥好好夸奖了一番，不过他却多说了一句话，说大哥你人这么好，就怕早已经被某些慧眼识珠的人招去做女婿了！”
“这又怎么了？”听了程振嘉的话，我还是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可能不知道，云国历史上面曾经出现过有妻室的男子贪图荣华富贵，隐瞒自己婚姻情况娶公主的事情，这可是一件大大的皇家丑闻。洪大人的话虽然是在夸你，但却也让皇帝想起了这么一件事情，于是他便派出内卫调查你的资料，结果发现你的身份档案是伪造的，怀疑你是奸细，这才准备抓拿你贵安，当时负责抓捕你的风影先生，看出你是清风派的嫡传子弟，这才放了你一马！直到最近江城子李明清出面保举你，证明你是我们云国人，这才让皇帝决心重新任用你的！”
当听了程振嘉的话之后，我一下子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我的身份有问题，按理说是只有宏泰那边的安静轩才知道，洪天顺这样子不漏声色得便挑起了皇帝对我身份的怀疑，怎么着都像是别有用心的。
想着想着，我突然间额头上面汗都出来了，因为我想起了很多之前被我忽略掉的细节，关于宏泰在云国有奸细的事情，虽然我知道的，但这件事情全都是洪天顺向皇帝报告的，而后的调查，好像也是被皇帝交给了洪天顺负责的。后来虽然查出了奸细的身份，但如果洪天顺是奸细的话，那就很可能是栽赃陷害的。
具体到最近的玄武之战，云国的对外情报部门据说遭受了重大的打击，但是洪天顺还是给我提供了相当多的精确情报，尤其是关于宏泰人的详细情报。
因为程振嘉偶尔提到的一件小事，让我越想越不对劲，“振嘉，你相信我吗？我怀疑洪天顺是奸细！”
听了我的话之后，程振嘉吃了一惊，不过他迅速便收起了这幅惊讶的表情，坚定得说道：“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我自然是相信你，我们该怎么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