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再听,也不愿再看,罗灭转身上楼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面。蔼筠跟了上去,却没能敲开房门,现在,她敲不开的又岂止是一扇房门,恐怕罗灭的心门以后将都不会再向她敞开了。她还能不走吗?罗灭最后说的那句话话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尽管不愿她还是落寞的来到了这些日子一直住着的客房,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那么的熟悉,这里有罗灭特地为她买的HELLOKITTY系列娃娃,有史努比的舒服抱枕,还有为方便她夜里喝水叫阿水叔专程搬进房间的饮水机,以前他是多么的宠她啊,可是现在——她的东西原本就不多,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原来是她自己用旅行箱提来的,现在正好再用它搬回去,其他的东西她都没有动。打开床头柜的抽屉,蔼筠取出便条簿,这是她以前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可是当从上面撕下一张摆在眼前,她才发现原来视线已经模糊,根本就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好。过了许久,将写好的字条贴在床头上,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一切,转身离去。也许她就只能用眼睛将这里的每样东西都烙在心底了。
旅行箱底的轮子撞击南竹地板的声音就象车轮一样撵过罗灭的心,他一直靠在门上倾听着,因为他害怕一但错过了那他就将再也听不到。声音溅弱,消失,他的心也随着被掏空,消失——罗灭打开门,飞跑着下楼,可是大门前的马路上,又一次空荡荡的,不见人影,他一个人怔怔的站在那里良久,才缓慢的向车库走去。打开跑车的后备箱他取出一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抱在手里,仿佛手中抱着的是他生命中的至宝。慢慢上楼,来到蔼筠住过的客房,房间里空空的,只有东西都还在,也包括他曾送给她的所有衣服和礼物。是呀,连他这个大活人她都可以弃如敝履了,更何况这些东西咧?它们现在都静静的躺在角落里,失去了应有的生机。罗灭看到床头上的字条,迅速伸手揭下来,动作是那么的自然熟练,可是便条上的字迹却提醒了他现实的残酷,“罗灭,我走了,我只带走了自己的东西,你可以去看看。我相信怀孕的事情总会有结果的,只是与我已无关。你要记得吃饭,记得按时睡,记得——”纸太小了,再没有写字的地方了,罗灭不死心的将它翻过来,可是背面空空如也,一如此刻罗灭的心。他靠着床沿坐在地上,细致的拆开手里的盒子,一双做工考究的白色高跟鞋呈现在眼前,“三十五码,五寸半跟的。”几个月前蔼筠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回荡在眼前耳边,罗灭看着它们发呆,脑中清晰的闪着有关于这双鞋子的一幕幕。这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也是她一直渴望拥有的,可是后来因为白妈和小四的住院就一直搁浅了下来;这是他专门为她挑选的,跑了许多家店子才找到的,原本打算圣诞那天从会所出来就送给他,可是因为罗氏破产的消息也一直搁浅了下来,难道他们的感情也要这样一直搁浅下来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他的生活又退回到了认识她之前的黑白相片状态,不过这次是变成黄色的了,跟老相片一样——单调、枯燥。为什么?自己以前就一直拗着不肯说爱她咧,只为那可笑的不确定心理在作怪吗?呵呵——现在可以确定了,可是已经再没有说的机会了,没有了!——蔼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怀别人的孩子咧,是我做得不够好?还是你根本就不曾爱过我!不爱却为何又要强说爱咧,为钱?可我现在已经成了负增长的垃圾股咧。罗灭虐待着自己从一大早开始就疼痛着的大脑,却想不出任何结果,眼前全部都是白蔼筠的影子。失控之下他将盒子拼命的摔了出去,可是却又立刻自己去拣了回来。他打开手掌将揉皱了的蔼筠留下的字条小心翼翼的重新展平,放进盒子里面,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按原来的样子封了起来,可是他想一并封存起来的还有什么呢?恐怕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慢慢起身,他也开始收拾东西,这里他是再也住不下去了,哪怕只是一刻,他无法摆脱她的影子,再住下去他一定会疯掉的,况且王天云也不允许他再住下去。然而罗灭除了已经送的跟还没来得及送给蔼筠的东西和那套CLAMP的最新漫画,他带走的还有就是他自己了,尽管这些东西对他现在的状况来说是一种负担,可就是舍不得丢下。他——恨!
从罗家大宅出来,蔼筠拖着旅行箱漫无目的的上了辆出租车,可是当司机问到要去哪里的时候她却呆掉了,是呀,我要去哪里咧,回家?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好少不了要替自己担心,可是——她一时真的想不出来自己能去哪里。
“先生,您先开车吧,随便哪里,我会付钱给你的。”她说着掏出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司机接过钱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是一个被大款始乱终弃的不幸少女,而且还无处可去,这种事情他可见得多了。电话响了,所以蔼筠没有注意到司机怜悯的目光。
“我告诉你白蔼筠!没抓住罗灭这个金矿你休想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蔼筠立刻将电话拿离耳朵三公分,不用问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的发着羊癫风的一定就是甄诚了,“你不嫌丢脸我们还替你害臊咧!我甄诚再怎么说也是‘本分’的人,你在外面背着人家罗灭做出那等丑事,要我和你妈怎么去面对那些街坊邻居们,他们可都知道你们都住一起了耶。再说我们二十年来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我们容易吗?你又对得起谁咧?我告诉你,你如果敢回来我是一定会把你的东西丢到大街上去的!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咧?原本以为可以安享晚年的……”再也听不下去,蔼筠切断了电话,辛酸的扯出一个笑容,这真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只顾及到了妈妈的身体,甄诚的“面子”和后半生的“财路”她还真是没有想到咧,此刻她已经没了眼泪,尽管她非常想回到家里,扑进妈妈怀里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司机体贴的没有再问她要去哪里,因为甄诚的声音简直就可以跟狮子媲美,他又不是聋子,听不到才怪咧。电话这个时候又响了,“说够了没有咧,我不回去就是啦了!”白蔼筠再好的脾气也已经抑制不住冲着电话喊。
“蔼筠,是妈妈!他刚刚发完疯就走了,你还是回家来吧。我很担心你。”电话那端白母任允莲明显的啜泣着。
“妈!”一开口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可她还拼命的忍着,“我不回去!我又没有做错事,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那样的事!干吗要回去看他的脸色咧,又要连累你们不安宁!”电话那头白母沉默着,当女儿的又怎会不知母亲的难处咧,“对了,妈,你们怎么会这么快知道咧?”蔼筠转移母亲的注意力,同时她心里还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会不会是罗灭后悔了打电话到家里去问。
“是个叫天明的男孩子来家里找你问罗灭有没有在?后来我们觉得事情不对追问他就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好了,妈,不说了。”蔼筠听了心彻底凉透,不是他!不是他!
“等等,蔼筠,要不你先去海边找爷爷吧,那样我会比较放心。”白母忽然想起。
“再说吧,妈。到时候我会给你电话报平安的。”挂断电话,天明?这个时候天明找罗灭都找到她家去了,一定是有急事,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蔼筠!你在哪里?灭呢?他公司的秘书招架不住找他都要找疯了耶,而且罗伯伯也醒了,医院等着他交款签字做手术呢!”果然都是急事。
“刚刚他还在别墅里面,你去找他吧。别误了正事。”对他的事情她还是不能完全放下。
“蔼筠,那你呢——还好吗?”天明试探着问,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这不是秃子头顶的刺青——明摆着的吗?怎么还能好的起来咧?
“还好,谢谢你天明。”挂断电话,她茫然的听着嘟嘟的茫音,司机也同样茫然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