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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灯火通明魅影重重

九宫山是一座无比雄奇险峻的山脉,史书上称其为“既有江南山峰之奇秀,又具塞北岭岳之雄伟”,占地极广,方圆数百公里。

九宫山曾是佛教圣地,元朝时,顺景帝下旨于此山中云中湖畔,征召数十万民夫,费时九年,修建了九座规模宏大气象庄严的佛宫,因此后人称此山为九宫山。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斗转星移天地易主,时间到了千多年前元灭而明兴。

由于大明王朝乃西方极乐世界一叛离之人所创,历代统治者天生就有抑佛的基因。至六百年前永乐大帝更甚,大明王朝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灭佛运动。当时九宫山早已是一方佛教圣地,不忍目睹佛门胡遭枉杀,九宫山三大圣僧遂联袂入京面圣,劝永乐大帝放下屠刀。

三圣僧面圣的具体详情不为外人所知,结果却是众所周知——永乐震怒,调五十万大军马踏九宫山。

九宫山数千僧众被屠戮一空,血流成河汇入云中湖,云中湖水被染成一片血海。九座佛宫被纵火焚烧,大火烧了整整一月才熄灭。

如此依然没有平息永乐怒火,下旨龙虎山天师府在此布下锁天绝脉大阵,掘其灵根断其灵脉,山川本是钟灵毓秀之地,经此浩劫的九宫山自此却是赤壁裸岩满目疮痍,一片荒芜萧瑟。

永乐毁灭佛教圣地九宫山,在这个人人尊佛佛教无上的婆娑世界无疑引起了一场地震海啸。

佛山震荡,一万佛子率领由数十个国家集结而成的数百万东征大军,浩浩荡荡朝大明王朝发起了灭国战争。

面对举世为敌的境况,永乐大帝御驾亲征,率王朝大军悍然出击。永乐大帝一代雄主,有经天纬地之才,直面佛山的勇气隐隐堪比开朝太祖八重大师。

东征大军节节败退,王朝大军一直打到佛山脚下巨野泽畔。最终双方签订了千年不战之约,史称“巨野之盟”,由此奠定了佛山大明王朝,一东一西双方雄霸天下的世界格局。

第二日天色才亮,明德绣庄的队伍便开拔上路,日暮之前,那座历经繁华浩劫影响整个世界与人类文明走向的著名山脉便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日薄西山,淡淡余晖斜照天地,九宫山的裸岩赤壁映着漫天余晖,虽然是一方萧瑟世界,却也透露出几分庄严神圣的意味。

队伍没有丝毫停留,继续朝山中挺进。

待天色全黑,已经入山数十里,队伍掌起灯笼火把继续前进。山路崎岖难行,所有人早就弃马步行,杨秀随着队伍默默埋头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只感觉一路是在蜿蜒向上。

又行了一阵,前方队伍猛然传出一阵惊呼,一股冷厉的山风呼啦啦的刮过来,露在外面的火把顿时被吹灭,只有那些灯笼在风中凄惨的摇晃明灭闪烁着。

杨秀抬头往前一看,借着朦胧天光,依稀可见九座山峰巨大的剪影围城一个圈,在九座山峰中间则是一方不知多大的漆黑空间,空洞洞的朝天张开,就像是巨兽张开的大口,向天作无声的咆哮。

所有人看着眼前这番景象,都被震惊的久久无语。

这里就是九宫山云中湖,自从六百年前永乐大帝马踏山岳火烧佛宫后,云中湖随即干涸枯竭,如今只剩下一片谷底深渊,与湖畔那些佛宫的断壁残垣一起默默诉说着那段悲惨往事。

谷口山风劲吹,冰冷刺骨,人人站立不稳,杨秀被吹得左右摇摆,要不是被龙虎兄弟扶住只怕就要被刮跑。

“都别傻站着!入谷!”队伍前方那名带队的顾小婉贴身侍卫大吼一声,指挥着队伍朝谷底行去。

队伍又经过一段艰难跋涉才下到谷底,杨秀看着身边那些被水流冲刷浸蚀成不同形状的岩石,很难想象这里在数百年前曾有一片湖。

又行了好久,队伍一直在干涸的湖床上移动,前面一排岩石般的黑影突然动了起来,并且朝队伍“滚”了过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呛啷呛啷”刀剑出鞘声不断响起,所有家将护卫都拔出兵刃严阵以待。

“大小姐!大小姐!”

随着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那些“岩石”滚到队伍不远处,人们这才看起那些影子并非是岩石,而是一群衣帽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老奴方仲拜见大小姐!”打头的是个胡须花白的老者,老者恭恭敬敬的,对行在数名护卫身后的顾小婉行了一礼,顾小婉连忙上前双手扶起老者,温言说道,“方伯快快免礼,有劳您老人家久候了。”老者连道不敢不敢。

此时所有人都围了上来,百来支火把灯笼将一大片湖床照得白昼也似的雪亮,杨秀看清那些突然冒出的人都是一副明德绣庄中人的制式穿着,在他们身后扎着十几个帐篷,一车车货物堆放在帐篷周围。看起来这些日子这些人一直都守在这里。

顾小婉好言宽慰了一番老者方仲诸人,跟着令人安营扎寨。

数百人借着火光一起开动,不一时便在方仲等人帐篷周围又起了一片帐篷,灯火通明,数十名侍卫撒出去巡逻警戒,此地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小小营盘。

行了半夜山路,所有人又累又困,龙虎兄弟倒在床上便鼾声连天,杨秀总觉得这事情透着些古怪,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天边隐隐现出一抹鱼肚白才好不容易睡去。

顾小婉大帐中,顾小婉亲自替方仲倒了一杯酒,问道,“方伯,具体怎么回事,您给我仔细讲讲。”

方仲精神明显有些亢奋,将那杯酒一口吞下,却是呛得老脸通红连连咳嗽,“老奴失礼了。”告饶一声,跟着面带兴奋之色眉飞色舞的向顾小婉讲述了自己在此的重大发现。

铜山县虽是一处东西交通要地,九宫山却因为六百年前永乐大帝下达的封山令而不在商道上。数百年过去,时过境迁,封山令早已被人们淡忘,但东来西往的行商旅客还是刻意避开这处怨气森森晦气无比的所在。因此,九宫山一直少有人际,荒废凄凉。

方仲带着绣庄商队于去年冬末去蜀地樊谷进购一批蜀缎,哪里想到正好赶上蜀地苗族三土司闹事,蜀地一时间成了禁地,商道被迫关闭,禁止任何人出入。一直折腾了近大半个月,蜀王朱提才调兵将苗族三土司镇压下去,这才撤销了禁令,商路得以通行。

蜀地离凤阳府何其遥远,眼看将近年关,方仲怕家中人担心归心似箭,一路带着商队专寻近道,到了九宫山也不例外,带队直入深山,想笔直的穿过去,哪里想到夜宿云中湖底时却碰见了一桩奇事。

是夜月朗星稀,方仲想念家中亲人久久无法入睡,钻出帐篷在干涸的湖底胡走。突然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方仲骇了一跳,跟着感觉整个湖床都在摇晃震动,以为发生了地震。转过身去,却看见令他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景象。

只见湖畔的一座山峰缓缓朝两边分开,随着山峰的分开,一道道珠光宝气喷射出来,将整个天地都映得一片明亮。方仲看得分明,在那山腹仲竟然成堆成堆的放置着不可计量的金银珠玉以及其他奇珍异宝,真正的是如山的财富,那些通天彻地的光芒就是从那些宝贝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般异象持续了整整一刻,最后随着山峰的缓缓合拢才告消失。

方仲自是震惊无语,如此多的财富他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将同样被惊动的商队众人召集在一起商议,凭他们这些人自然是无法开山取走那些财富,最后一致决定通知绣庄,让绣庄派人前来开山取宝。于是方仲飞鸽传书——“九宫山有宝藏现世”——至明德绣庄,这才有了随后的故事。

顾小婉听了方仲的讲述也陷入极大的震惊中。

六百年前永乐大帝血洗九宫山,从中搜刮的财富一共装了数百辆马车,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绵延了数十里。九宫山作为佛教一大圣地,到了大明王朝虽然开始走向衰败,但受无数信徒数千上万年的供奉,积累下来的财富只怕堪比恒河沙数,永乐大帝搜刮出来的那些财富也许只是其中的九牛一毛。

世间纷纷传说九宫山上还葬有无穷宝藏,数百年来许多能人异士入山寻宝却始终都毫无所获,至最近几十年九宫山寻宝的热潮才最终慢慢冷却下来。哪里想到这时让方仲无意撞见了九宫山宝藏的一点蛛丝马迹,如何不叫明德绣庄上下神经紧张。

请方仲离开后,顾小婉暗暗寻思,方仲发现的如果真是传说中的九宫山宝藏,以明德山庄的胃口只怕也一口吃不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争取获得最大的利益。

一只信鸽悄无声音的自顾小婉帐中升上天空,越过广袤的九宫山继续往西飞去。

云中湖畔一名暗中巡逻警戒的护卫不露声色的走过,这些护卫都是绣庄花大价钱经过严苛训练挑选出来的,每个人的实力比军中悍卒也不遑多让,在他们严密搜寻警戒之下,即使在黑夜中,一只蚂蚁爬过去都能被他们察觉。

那名护卫像只狸猫一般走过,不久,原地一块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岩石上却悄无声息的剥离下一块。剥离下来的那块却不是岩石,而是一个高大雄壮的人影。刚才这个人影紧贴在巨石上,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屏声静气躲过了那名绣庄护卫的侦查。

“哼,这小子倒挺在行,不过碰到大爷我也只能白搭。”

高大人影十分自恋的嘀咕一句,跟着渊渟岳峙的站立在那里,任凭劲风吹拂,除了衣服头发猎猎飞扬,身体却如同钉在地上般纹丝不动。

“明德绣庄这支商队似乎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此时又来了这么多人,刚才那只鸽子,只怕又是去请援手的,弄这么大动静,他们到底准备搞什么明堂?”

高大人影正琢磨着,突然一抽鼻子,似乎十分不耐的一拂衣袖,“有完没完!”随着他一抚衣袖,高大的身影顿时化为一缕清风消融于夜色中瞬息踪迹全无。

高大身影刚消失,夜风一阵涌动,随着一抹异香袭来,一道纤细的人影出现在方才高大人影站立之地。

纤细人影只略微顿了顿,跟着一动,同样神迹般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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