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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兰幽幽

流光剑!

许步平的流光剑乃是于梦中学自白雨菡,与真正的流光剑一脉相承,又似乎有些不同,至于什么地方不同,许步平不知。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其实许步平不清楚这流光剑是白雨菡传给他的,还是他潜意识根据几幅图画自己补全的。他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剑仙留下的“彻空”禁制太过神奇,这段时间“彻空”对他剑道上的帮助,他更是深有体会。流光剑虽是仙术,说到底也是高深的剑法。

之前他还担心自己不纯正的流光剑威力不够,但现在来看,这流光剑的威力,比想象的要强。

威力强的代价就是,消耗大!许步平以大毅力集中精神施展流光剑,在剑光穿透黑衣人的那一刻,许步平再撑不住,轰然倒地,汗水瞬间湿了青衫。

“少侠……”陆玄惊呼,只是这声音已显得有些虚弱。

“我没事。”

在黑衣人身亡的那一刻,他心脏内的噬心蛊似也不在折腾,疼痛消失。许步平只觉得浑身无力,默默调息片刻,便用潜渊剑撑着站起,走向陆玄。

陆玄先是被两人打伤,后又被黑衣人一刀劈在胸前,胸膛裂开,内脏隐现,已无力站起,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他看见许步平走向他,咧嘴一笑,两片小胡子向上扬起。

“少侠,我知道你是来抓我的,对不起,我恐怕不能跟你去官府认罪了。你可以砍下我的头颅,去完成你的任务。”陆玄虽然在笑,但鲜血从口鼻间溢出,模样颇为恐怖。

“撑住。”许步平只说了两个字,就走向许悠悠。

许悠悠衣衫破旧,头发蓬乱,小脸脏兮兮的,因为流泪,眼角出现两条明显的条纹。她看见许步平走过去,双眼露出乞求之色。

许步平见了她的狼狈模样,心中一痛。以前许悠悠虽不是娇生惯养,却何曾这般狼狈过?这一年来,她经历了什么?吃了多少苦?自己很幸运的遇到了老头子,可他一个女孩,一个人在外如何生活?想着这些,许步平在她身上拍两下,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

她穴道被解开,连谢谢都没说,就跌跌撞撞的跑向陆玄,口中泣不成声:“大叔……”

陆玄抬起手,捏了捏许悠悠的小脸,微笑道:“幽幽,跟着大叔,让你受苦了。既然你跟这位少侠认识,你就跟他走吧,他是三宗弟子,会让你生活的很好的。对吧,少侠?”他最后一句却是对许步平说的。

许步平眉头一皱,点了点头。

“不……不!大叔你不要死!”许悠悠的泪水滚滚而落,砸在地,和了鲜血,变成红色。

“大叔不是什么好人,我死了,你也不用伤心,如果有心,以后每年来看大叔一次,大叔就心满意足了。”陆玄再次捏了捏许悠悠的小脸,微笑道。

“少侠,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陆玄没管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对许步平说道:“以后,幽幽就拜托你了,作为回报,我这有一物,可以改变体型外貌,也送给你。”

陆玄艰难的从怀中取出一块看起来极为古朴的黑色木牌,道:“这是我机缘巧合而得的,这几天,我就是靠它混进药房,并多次逃过捕快的追捕,他可以改变体型和外貌,一般人认不出来。”

对于陆玄能改变外貌,许步平虽然早有猜测,此时听他亲自说出来,还是吃了一惊。

“我偷来的药材,并未全部用掉,剩下的都藏在一个地方,待会让幽幽带你去取,至于如何处理,全凭……少侠的意愿,咳咳!”陆玄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到了后来,咳出一口鲜血。

许步平伸手取过那块黑色木牌,又听陆玄低声道:“少侠,你过来一点,我……还有话说。”

许步平附耳倾听,却只听见陆玄有气无力的说了三个字:“我恨你。”许步平莫名其妙,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他继续说,耳边只有少女低低的抽泣声。

“他死了。”良久,许步平看着双眼犹大睁着的陆玄,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对许悠悠说道。

少女身体明显颤了一下,微微抬头,更多的泪滚滚而下,融入陆玄未冷透的血液中。

许步平伸手去帮陆玄闭目。可是手才伸到陆玄的身前,就被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挡住。少女倔强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贝齿轻咬下唇,亲自将陆玄的双眼合上。

许步平默然。无情的风吹过冷漠的树,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声响,少女低声的抽泣,传向幽暗的远方。

良久,少女才止住哭泣,站起来,朝许步平欠身一礼,轻声道:“多谢少侠。”

许步平愣住。

一向一冷漠、淡定著称的“小剑人”许步平嘴巴微张,眼睛睁大,神色愕然。

在许家村,许悠悠一向大大咧咧的,性格像个男孩,小时候还和许步平打过几架,怎么可能这么客气?

“小女子兰幽幽。”少女看见许步平的表情,目光一转,似乎已明白许步平惊愕的原因,解释了一句。

“兰幽幽……幽幽……悠悠……”许步平喃喃,对于一字不识的他而言,“幽幽”和“悠悠”根本没有区别,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兰幽幽和许悠悠很像,可也就是长得像而已,她们,不是同一人!

悠悠真的已经消失了吗?只有我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吗?上天何其残酷,为何给了我希望,却又令我失望?

兰幽幽看见许步平沉默,她也一言不发,四周的风已停了,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回荡着。

“说说你的故事吧。”过了良久,许步平才看着这个与记忆中的小伙伴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声音沙哑地道。

弯弯的娥眉月已微微偏西,柔柔的光芒从天空倾泻而下,一如宁静小村里昔日的月光。

“我家在邻县一个小村庄里,那里十几户人家世代耕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悠然自得。可是半个月前,村外来了一群黑衣人,他们见人就杀,毫不留情,仅仅半日,就把全村屠了干净。全村五十多口人,只有我被父母藏在门前的井里,逃过一劫。”

“我一直躲在井里,不敢出来,又冷又饿,直到大叔路过我们村子,找到我。大叔与我无亲无故,却收留了我,带着我来到济县。”

“可是,在来济县的途中,我越来越虚弱,每天半夜更是全身发冷,疼痛难耐,大叔对此无可奈何。后来看了大夫,才知道我躲的那口井太过古老,而我在井中呆的时间太长,身中奇毒。大夫没法治好,只是建议大叔,如果有解毒的天材地宝,或许可救我一命。”

“大叔一生漂泊,四海为家,自身并没有积蓄,居住的是废弃多年的房屋,哪有钱卖天材地宝?后来,他想到去偷,所以才有了济县的盗药贼。”

“他偷的东西基本上都是解毒的药材,只有回春医馆,那****带我去求医,可那大夫乃是见钱眼开之辈,我们没钱,他便见死不救。大叔气不过,才偷了那里几乎所有珍贵的药材。其实,那里的很多药材都没有动过,全部藏在一颗树下。少侠,我带你去。”

兰幽幽脸上挂着泪珠,柳眉低垂,声音也很低沉。

许步平没有立即答应,沉默片刻,道:“你每天半夜都全身发冷?”

兰幽幽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又道:“以前是这样的,不过吃了半朵紫灵芝后,夜里无事,却变成每天午时发作,大概要持续半个时辰。”

许步平明白为什么她今夜没事了,便点点头,道:“稍等。”

许步平走到死不瞑目的黑衣人身前,看了他一会,伸手为他合上双目,然后……取走挂在他腰间的储物袋。

许步平又走向灰衣人的尸体,同样取下他的储物袋,挂到自己腰间。储物袋表面中有拳头大小,里面却有几倍甚至几十倍的空间,可以收入许多东西,而且里面的时间几乎是静止的,有很好的保鲜效果。不过,一般而言,储物袋里不能收入储物袋的,所以许步平有三个储物袋,只能全都带在身上。

许步平收了储物带,至于那把弯刀和那杆长枪,也都没有放过,通通收入自己的储物袋。可惜符咒都是一次性的,灰衣人身上的神行符还在,却没了仙术波动,不能再用了。

然后,许步平回到兰幽幽身边,让她带自己去找那些剩余的药材。

许步平跟在兰幽幽的身后,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目光微闪,眉头轻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人绕到房层后而,在一颗毫不起眼的树下,兰幽幽停下,转身对许步平轻声道:“少侠,大叔在回春医馆偷来的药材,还有后来偷来没用完的东西都在这。”

许步平用潜渊剑刨开泥去,挑出一个用衣服包成的包裹,才打开,一股浓郁的药香就弥漫开来。

被辦下两岔的玄参、被咬掉半边的聚里紫芝、冬虫夏草、百年何首乌、枸杞子……许多珍贵药材,大部分是从回春医馆偷来的。至于冰心雪莲、苍熊胆和番红花,应该还在陆玄身上,还没放到这里。

“这些,都是大叔为了给我解毒才偷来的,可是不但没能解我的毒,反让大叔丢了性命。”兰幽幽声音低沉,无限伤感:“少侠,你带着这些药材走吧,我想留在这里陪大叔。”

许步平脸色一沉,直接拒绝,:“不行!”

兰幽幽一怔,看向许步平。

许步平脸色不变:“跟我回去。”

“可是,我身上奇毒未解,活不了多久的。”兰幽幽目光闪动,轻轻一叹。

“我想办法。”

兰幽幽看向许步平,月光下,他目光平静,面无表情。

“好吧,多谢少侠!等我把大叔埋葬,让他入土为安。”

兰幽幽看向静静地躺在血泊里的大叔,这个她认识不到半个月,却为她全心付出的人。

“叫我许步平,或者……小瓶子。”许步平面无表情,看着兰幽幽脏兮兮的小脸,他又想起以前在许家村的日子:

“小瓶子,皮又痒了是不是?狗!连老娘都敢骗!”

“小瓶子!竟敢撒泥巴到我头上,老娘跟你没完!”

“许步平,你给我等着!采儿,别跟你瓶哥哥玩了,咱们到那边去。小虎,石头,你们也给老娘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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