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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八步赶蝉

八步赶蝉,是江湖上流传甚广的轻身功夫。

因为彭家并没有什么正规的师承,家传武学颇是驳杂,五虎断门刀法是祖父彭霸自别处学来的,教他那人据说还是五虎断门刀的叛徒,因此彭家不敢声张,内功心法也是别人所赠,改名成五虎伏魔功,轻功么,自然学不到那些驰名江湖的绝技,像什么梯云纵、踏雪无痕、一苇渡江是别指望了,唯一能练的便是这八步赶蝉。

大凡有些师承来历的,便习练过此功,初练时在土中挖坑至小腿,要练至膝盖不屈,能跳将出来。然后再渐次坑深至没腰,也要求膝盖不弯,一跃而出,然后又在脚上系铁砂袋,初始一斤,逐次累加至三十斤,直练至轻若无物。此时,轻功便有小成,八步之内,势若流星,虽说不见得八步之内便能追上受惊飞走的蝉,但也是非同小可了。日后若有机缘学到更精妙的轻功,之前打下的轻身功夫的扎实基础也能让人事半功倍。

八步赶蝉确实只走八步,也只能走八步,无论你内力多强,气提起来,只够走八步。步伐之间强调一种节奏韵律,身体各方面的巧妙协同,气血的升降,内气的游走。刚习练的人和成名高手之间的区别,在于每一步的远近。一步三尺是一步,一步三丈也是一步,但不多不少,八步。

按照奥兰斯曼大陆的说法,可以将之说成是一种肌体的爆发力。

因为彭飞的内气达到探微境界的关系,通过周身内气的运行感知自身的经络、气血、脏腑,因此对身体的熟悉程度可以说比以前的温斯特更透彻,协调身体和调动气血的能力更强,否则他不能短时间就重新掌握八步赶蝉。

彭飞逞强走完八步,也不禁面红气喘,有乏力之感。毕竟身体还是适应不了这样的强度,丹田里的内力也消耗了小半。看来这八步赶蝉还不能频繁使用。回头一看,朱莉安的窈窕的身影看不到了,彭飞微微得意,看你再跟踪。

来到镇民们所说的设卡处,却没有看见守卫的人,目光一扫,路边只有几根仓促拆除的木架,证明此地发生过什么。

有意思,是担心分兵多处,会被各个击破么?

彭飞脚不停步,健步如飞,向记忆中的营地出发,气势也在缓缓蓄积,战意不断提升,他压抑住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的兴奋,调匀自己的呼吸。一边设想,奎斯的利爪佣兵团可能会有怎样险恶的布置,是用机关暗箭,还是口蜜腹剑,先瓦解自己的戒心,再从酒水中下毒?如果明刀明枪,自己更不害怕。

奎斯的利爪佣兵团听说有三十几号人,只不过因为没有足够的职业者才没有晋升绿石级佣兵团。

团长约瑟夫,绰号老狼,老奸巨猾,实力无限接近二星剑士。副团长特乔希尔,是一名魔法师学徒,副队长马尔斯已经阵亡,少团长昆顿,骄横狂妄,尚未晋级一星剑士。其余的成员都是些受过技击训练的普通人,只能呐喊助威,壮壮声势,平日吓唬一下平民,真遇到职业者就不堪一击了。所以说一个佣兵团真正的核心永远是职业者。

彭飞又想到朱莉安,猜测少女的身份,她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边走边想,不觉就来到目的地。

远远望去,一片平缓的山坡,山坡下湖面如镜,山坡上建了几座木屋,用木栅栏围着。这就是狮王佣兵团的营地,现在围栏的大门洞开,一眼可以看到门后空空如也,并没有想象中的聚集的敌人严阵以待。彭飞提着剑,里里外外走一圈,人影全无,早已经人去楼空了。营地的建筑陈设也并没有受到破坏,维持着以前的样子。仓库里堆着十几袋面粉和一些熏肉也没来得及带走,似乎走得挺匆忙。主建筑的大厅里,养父乔纳森的画像完好地挂在正中的墙上,没有毁坏污损。

彭飞落座在大厅的椅子上,有些纳闷。

对方乘人之危,侵占狮王佣兵团的营地,打伤温斯特,自己又在对方登门挑衅时,阵斩两人,其中一人还是该佣兵团的队长,仇怨结得颇深,对方怎么会偃旗息鼓,自行退让了呢,未免与之前的所作所为不符。不过,就算对方有什么图谋,自己都一一接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惧之有?

厅外传来脚步声,朱莉安微微带喘地走了进来,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让她额头见汗,脸上发红,更为美丽动人。彭飞情不自禁地将她跟雨后娇艳欲滴的海棠花联系起来,但转念一想,这个世界也许没有海棠了。

朱莉安看见彭飞眼里一亮又黯然的光,他是否在追忆什么流逝的过去。

“温斯特阁下,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朱莉安脸色一肃,将右手放在自己左胸前,微微地俯身鞠躬。因为身着紧身皮甲的原因,胸脯显得格外的丰满。

彭飞大马金刀地坐在椅上,不发一言,静静地看着她。

“我是朱莉安·克劳尔,同时,我也是一名真正的职业者,一星盗贼!”她一汪碧潭似地眼睛里闪过一丝骄傲,她也确实值得骄傲,跨入了一星职业者的行列,从根本上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就连容貌也会衰老得比别人慢,生命力也会得到一定的延长,职业者凭借比常人更长的生命不断追求着更高的目标,跨过一道道艰难的阻隔,登上生命的巅峰。

朱莉安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徽章,徽章上是一个白色匕首的图案,在匕首的刀身上有一颗黑色五星。这是经过盗贼公会的考核验证后颁发的职业者徽章,登记入册,职业者的等级、籍贯、性名、性别、技能等一并在册。同样的,剑士和其他职业者也有这样一个证明自己职业身份的徽章,不过剑士徽章的图案就是一柄剑了,剑身上也会有职业者的等级。随着等级的上升,徽章的材质也会不同,但同样坚硬牢固。

“我现在郑重地向你申请加入狮王佣兵团。”朱莉安直视着彭飞。

“你能说说为什么要加入我的佣兵团吗?”彭飞并没有像朱莉安想象的那样表现出惊喜和热情,而是带着令人玩味的笑容看着她。

朱莉安咬咬嘴唇,“因为你是一位强者,跟随你,我能从你身上学习到许多学院里无法学到的东西。”

在奥兰斯曼大陆,职业者被人敬仰,许多人为了成为职业者不惜付出自己的一切,而职业者也是一个国家武力的中坚,所有国家都会不遗余力地培养,所以各种学院应运而生。朱莉安就曾经在奥达斯加哥公国仅有的默克林奇学院①学习过。

毫无疑问地,温斯特也尝试过,但因为无法通过入学的测试,而无缘入校学习,成为短暂人生的又一桩憾事,但他一直很倾慕向往学院的生活,宽敞庄严的建筑,来自各地的青年才俊济济一堂,学识丰富的老师,海洋一样的知识,哦,还有美丽多情的女生。这一切都是温斯特的幻想,他还幻想自己怎么结识一位志同道合的的女生,一起在校园落叶的路上畅谈人生和理想。假如他能认识一位真正在学院学习过的人的话,那么就会告诉他学院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美好。

“可怜的温斯特,真是时运不济。”彭飞暗暗感叹,对突然冒出来的温斯特的记忆,彭飞如此评价。

“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说服我。”

“我的另一个理由,是你需要我。”朱莉安毫不气馁地说。

“我需要你?美丽的盗贼小姐,我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彭飞眼睛一眯,露出饶有兴趣的样子。

“据我所知,阁下还是一名剑士学徒。”

“嗯,不错,这有什么问题?”

“众所周知的,一个荆木级佣兵团必须具备三个必要条件,其中一条就是,拥有一名一星职业者。”

“你认为我无法进阶一星剑士?”彭飞皱眉道,听出了朱莉安的言下之意。也忽然想明白了奎斯的利爪佣兵团的如意算盘。如果自己晋升失败,佣兵团会因为达不到年审条件被注销,那么营地自然也无法再占据了(因为营地不是领地,并非属于个人所有),到那时,果酱镇为了防备盗贼团的袭击,会主动要求佣兵团的入驻,奎斯的利爪佣兵团就能名正言顺地拥有此地。

“不错,虽然阁下实力不凡,但却丝毫感觉不到斗气的波动,而一星剑士的验证考核里就有一项斗气灌注,恐怕阁下无法通过。”

“如果像她所说,还真有些棘手了。”彭飞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斗气。

彭飞脸色一沉,“这么说,关于我的情报是你泄露的。”

“是的,奎斯的利爪佣兵团在盗贼公会发布了一个任务,‘打探剑士学徒的底牌’。而我,已经顺利地完成了这次任务。”茱莉安坦然承认。

说起来,佣兵和职业者之间的关系,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佣兵是个行业,职业者是个人身份。职业者同样可以从事其他的行业,比如从军、经商、担任老师,做皇室的近卫军官等等。佣兵不能以个人的身份接任务,佣兵行会的任务只对佣兵团开放。彭飞很快理解这个概念,比方说镖局和江湖人之间的关系,镖局就是个行业,而从事镖局行业的就是江湖人,而江湖人从事什么行业的都有,上到朝堂、边关大将,下至酒楼、妓院、三教九流、走卒贩夫等。

但佣兵行会不是任何任务都受理发布,比如刺杀、盗窃等被视为黑暗肮脏的事,此类委托是不予受理的。于是这些任务往往就落在相关职业公会上,比如盗贼公会的任务就只为登记在册的盗贼开放。而有的魔法师悬赏一条魔法公式的解法等,这种专业性很强的任务,也只有魔法师公会可以胜任。换其他的职业,恐怕只能对着那些复杂神秘的符文干瞪眼吧。

“好吧,不得不承认,你说服我了。”彭飞站起身来,注视着女盗贼,“我,狮王佣兵团的团长,温斯特·威廉姆森郑重任命,从此刻起,一星盗贼职业者朱莉安·克劳尔,为狮王佣兵团的……副团长!”彭飞慷慨地封了女盗贼一顶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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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默克林奇学院,位于奥达斯加哥公国首都荣辉城,创始于前萨姆哈兹帝国历1375年,创始人是马修·罗德里格兹伯爵,他有感于国势虚弱,立志于培养人才,振兴国力。他崇尚“务实、求真、宽厚、律己”的治学理念,为公国的人才输送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勋。历经风雨,他的十八米高铜像至今屹立在学院大门入口处,目视远方,手臂前举,像是号召所有的青年奋勇前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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