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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康恩正在练习做俯卧撑,这是饭前的热身运动,老师给他定下的计划,做到第三百多个的时候他就快撑不下去了,这简直就是魔鬼训练。而且他还不能偷懒,因为学长就在一旁坐着看着,督促他快点做完。

康恩咬牙,压下满腹牢骚,埋头拼命。偏偏这个时候学长摆出一副充满倾诉欲的表情,问他:“你想听我和我父亲的故事么?”

“……不想听!”

学长立刻不满,“原来你还有力气说话啊。”

“为什么……非要……不能……等我休息……”

学长斜他一眼,“你有时间休息么?”

这倒没说错。康恩内心无声地流泪,学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是十二岁时离家出走的,那天跟我父亲吵了一架,因为他想娶个女人回家。我跟那女人不熟,也不想叫一个陌生人妈妈,于是我就离家出走了。听起来很幼稚吧,但那时的我没想太多,心里只是充满了愤怒。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没后悔过。”

“多了一个陌生人的家根本就不能叫做家啊,对吧。现在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见他最后一面……嗯,这个你不用急,我重点不是这个……”学长摆摆手,让康恩继续做练习,“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他早就又生了个孩子了吧。我跟那两个人不是家人,但父亲还是父亲,我没什么能为他做的,我只希望你去见他一面,问问他……他的第二个儿子听不听话,要是个熊孩子麻烦你替我教训一下。我并不在意有没有被原谅,只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但实际情况却和计划的不一样,康恩问起来时,老头却说他没有结婚。

“没有为什么,我不能给她幸福,我只是个穷老头而已,哈,还连儿子都管不住。”

该怎么做?

如果是学长本人的话,大概会给他找个儿媳妇吧……如果是梵西尔的话,可能会给他钱把生意做大,换成洛歌华或许会认他做干爹……

康恩烦恼着,身边没有同伴给他出谋划策,他得学会用一个人的脑瓜顶替三千个人。

睡着睡着他最终还是沉入梦乡,今天晚上大概是想太多了,他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本以为不会想起的,铭记于心的场景。她靠在他怀里,他满眼充斥着鲜红的色彩,他觉得整个世界除了绝望什么都不剩了,她在他耳边轻轻地呢喃:“对不起……我要你记住我,永远记住我……”

佣兵翻来覆去,迟迟睡不着。虽说跟讨厌的家伙待在一个房间里,但他是个心很大的人,通常躺下就能睡着,从不在意环境如何。

但这次真的没法忽视啊!那小子从坐在墙角起就散发出异常强烈的存在感,像是随时会跳起来杀人一样。

他觉得自己这次运用的比喻非常恰当。鬼知道怎么回事,那小子白天表现得和善可亲的,晚上一睡着就变成这样了,黑乎乎的一团窝在墙角,像是蛰伏的危险野兽。

他越来越不放心,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床边放着的他的武器,想着有点安全感也好,但当他的手一触碰到兵器上时,一股奇异的电流流遍全身,头脑瞬间清醒,身体顿时紧绷,在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前身体就做出了反应。

有杀气!

房间里两个人瞬间腾地一下坐直了,互相瞪眼。

然后是康恩主动开口打破诡异的沉默:“你……我吵醒你了?”

佣兵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吓的,语气冷硬道:“你怎么没睡?”

康恩一拍额头,像是还有些惊悸,“唔,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东西,我出去走走,不会吵扰你的。”

然后他拿着纸和笔出去了,在明亮的月光下奋笔疾书了一夜。

第二天大家出来办退房手续,团长看见汉克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不由奇怪道:“你昨天没睡好吗?”

汉克扭头没说话,把视线恶狠狠地投向另一边,康恩正在收拾自己的行装,感受到后背恶意的视线,愣了一下看过来,一脸不明所以。

饿狼佣兵团众人各自收拾好,然后离开小店,朝任务目的地走去。他们的方向是小镇后方的森林,跟其他人是相反的方向,虽然前面还有个人挡路,但他们也没往心里去。

出了小镇,人烟逐渐变少,那个人还走在他们前面。

继续走,森林近在眼前,那个人还是走在他们前面。

进了森林,在容易迷失方向的茂密树林中,那个人还在他们前面,并且时不时回头偷眼看他们。

佣兵们不能再用巧合说服自己了,副团长靠近团长小声道:“那个人不会真的跟我们同路吧……”

正巧那个人又一回头,眼神充满怀疑和戒备,一副提防的神情。

汉克终于沉不住气,冲上去一把抓住他领子:“怎么又是你!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康恩无不冤枉:“这话是我说才对吧,我才是一直走在前面的啊!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谁跟着你了啊!我们是执行任务的,正经的佣兵团!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也是有正经工作的,这是我的猎人证。”

证明了彼此身份真实性后,主要是团长觉得没必要多生事端,便提议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们是接了一个任务才来这里,你是为了什么,也是任务吗?”副团长问。

“不,准确地说是为了找人吧。关于这点你们不用担心,我想我和你们的任务并不冲突。”

“哦?你这么肯定?”

“你们的任务是寻找那个墓穴吧。”

听到这句话,佣兵们都紧绷起来,盯着这个语气轻松的人。

“都是在同一个地方领取任务,知道这个也没什么好奇怪吧,又不是什么保密任务。”

“我不相信,”有人说,“如果真的跟我们的任务没冲突的话,怎么会特意记住这个任务?又不是什么高难度高报酬的东西。”

“记忆力。你们可以随便选个问题,我来回答,比如我们昨天住的那个旅店门上有串风铃,挂在右上角,楼梯第七阶的木板是新的,店长是左撇子,记账本底页缺了一个角。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回去验证。”

团长摸着下巴,意味深长道:“既然是顺路,你加入我们团队怎样?”

“团长?!”队员们诧异。

康恩认真思索了下,“嗯,这倒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什么?”

“我听说猎人都是没有服从意识的人,永远的独行侠,不会听令于任何人,只为自己的利益做事。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猎人以临时合作者的身份进入佣兵团的事例,如果我们愿意和你平分财宝,你有兴趣加入么?反正不会是个吃亏买卖。”

“……似乎你对猎人有些误解。”康恩笑了笑,“不过我接受你的建议。”

午饭时,副团长找了个机会把团长拉出来。“这样真的好吗?猎人没有团队精神,我们还需要呀!随便找个陌生人进来,谁能放心把背后交给他?”

团长却有自己的一番思量。“你能看穿他的实力吗?”

“啊?”副团长不明白,“看不穿又怎样……”

“这是正是我要教你的。”团长摸摸他的头顶,“这样的人,最好的应对方法只有两个,和他成为朋友,或者假装和他成为朋友,然后在他还没产生威胁前出其不意地杀死他。”

副团长看着团长那张阴暗的脸,退后几步,“好吧,你是老大……”

“先别走,我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汉克又被同伴们抢肉吃,随即打闹起来。康恩安静地坐在一旁吃自己的,一边看着佣兵们的热闹,副团长坐到他身边时,听到他感慨一句:“他们感情真好啊。”

“呃,是吗……”副团长想接上话,但也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发出这样的感慨。

“嗯。”康恩点头,追忆道,“以前我吃饭也经常挨揍。”

“你确定那是关系好而不是欺负你?”

副团长决定还是从自己擅长的话题入手,“我很好奇,之前你和汉克的那场决斗,你是怎么做到的?”

康恩将视线收回来,“你指的是哪方面?”

“当然是指打败汉克的技巧啊,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让汉克瞬间失去灵力的……”

康恩竖起两根手指,“技巧只有两个,而让他失去灵力的方法很简单,灵力靠人的控制才能发挥出来,他失去意识后灵力也自然会消散,很简单,我就是把他打晕了而已。”

“可是你怎么做到毫发无伤?”当时汉克身上全覆盖着灵力形成的拟态火焰,他是怎么靠近汉克的?他们在场的没有人能感受到他散发出的灵压,也就是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用灵力,他们只看到他冲进火光中,然后汉克就倒下了,什么都没弄清楚。

康恩大方地承认,“我是有特殊的方法,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副团长沉默。好尴尬!他这样还怎么聊下去!

这时汉克又跑过来找茬,“喂!上次不算,我们再比一次!”

“为什么上次不算?”康恩说。

汉克顿了一下,看见旁边小伙伴挤眉弄眼,又大嗓门道:“没人看得清,谁知道你是不是用药!”

“你不知道我用没用药?”康恩挑眉,继而叹道,“好吧,随你的意。”

这次说好了规则,谁的背先着地谁输。汉克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再放出灵力暴露破绽,而是收缩在体表,形成一层高温又坚硬的护甲,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个烧红的铁块。他大喝一声,朝康恩冲了过去。

康恩略显意外,侧身躲过拳头,衣角却因汉克触碰而燃烧起来,散发出一股焦糊味,他连忙拍灭火焰,认真应对。

如果对付的是爆破式的火焰,抓住时机动作够快就行了,但要面对全方位覆盖的护甲,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被烫伤的命运。汉克得意道:“怎么不还手?怕了吗!”

康恩不回答,只是用目光锁定他,灵活地闪避。观战的人们也嫌不够热闹,喊口号拉偏架玩得开心,团长和副团长却皆满脸凝重。

“他身上还是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为什么还不用?”副团长看得很焦急。

团长的注意力却在另一方面,“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当然,到了这时候还不用灵力,他是打算空手解决吗?别告诉我他还没觉醒!”

“不是这个。”团长深思,“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两人的过招已到尾声,康恩边躲边退,已被逼到一处绝路,眼见汉克攻击势头不减,只能赌险招,冒着烫伤的危险去抓他的手阻断攻势。汉克眼中喜色一闪,顺着他的动作反擒拿,就算不能逼出他的灵力,至少也能制造伤害。

对方晃了个假动作,汉克紧跟着改变招式,反应够快可惜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失去平衡,像断线的牵线木偶般,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康恩顺势一晃,揪住汉克的后领,一把将他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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