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子兴年间春,扁丞相府。
丞相府错落有致的房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曲折回廊,入木三分的雕刻,显得栩栩如生。
形形色色的丫鬟,家丁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扁青林,天朝丞相,曾经辅佐先皇治理国政,兢兢业业,是天朝的开国功臣,且敢于直言进谏,在百姓中口碑甚好。
扁青林的原配夫人是如玉郡主,并未纳妾。扁青林年轻时相貌俊朗,虽为文官,但却有勇有谋,先皇一次在狩猎林中被刺客袭击,陪在左右的扁青林义无返顾地拿起刀剑护驾,也是先皇的救命恩人,于是先皇当时就赐了枚免死金牌给他,不过他为人忠肝义胆,那枚御赐金牌也一直躺着。
虽然官高权大,可是他从不沉迷美色,如玉郡主也是拜先皇所赐婚。
这个如玉郡主生性刁蛮,为人十分的刻薄,扁青林对她也是礼让三分。
常年处于压制之中的扁青林实在受不了妻子的嚣张跋扈,朝政上的琐事让他忧心忡忡。
一气之下,他也买醉,和府中的丫鬟苏琴做了那等男女之事,木已成舟,悔不当初。
如玉郡主知道后大发雷霆,回了娘家。
等着丈夫来接自己回家,却在三日后听到丈夫纳妾的消息。……
就这样,扁青林在三十岁娶了苏琴做二房,苏琴本就是一个丫鬟,为人老实本分,虽然是个妾,可是实际上她的地位还不如柴房的丫鬟,如玉郡主对她百般刁难,只要丞相不在,她就想尽法子羞辱她……
这样的磨难在她为丞相生下女儿后也没有改变,如玉郡主生有二个女儿,大女儿可馨,继承了母亲的国色天香,但是却温婉内敛,知书达理。脾气十分的温和,不似母亲。二女儿,可香,相貌平凡,脾气却和母亲不相上下,娇纵蛮横。
绮雪是苏琴所生,在家里,她的不幸源自母亲,从小的她是在别人鄙夷的目光中长大的,可香总是当她是下人使唤,稍有不顺她就对她又掐又打的,长年累月,扁青林也从刚开始的训斥可香到最后变成置若惘闻。
日久天长,绮雪的性格十分的柔弱,她爹爹虽然是丞相,可是她在丞相府过得却是猪狗不如的生活……
她的娘亲被大娘欺负,她被她的二姐欺负,渐渐地,绮雪学会了认命,她不再反抗,而是对二姐言听计从,这样就可以少挨些毒打。……
十八岁的绮雪个子高高的,皮肤黑黑的,她总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春意盎然,鸟语花香,柳枝新出,淡绿的从枝条上冒出。
怪石嶙峋,涓流细水缓缓流下。
争相竞放的花儿无疑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花丛里,蝴蝶翩然起舞,蜜蜂忙着采蜜。
花丛间有株特别不起眼的小黄花,雨露滋润着,阳光普照着,它显得十分的慵懒,无精打采的样子,低垂着头。
“绮雪,你在干什么?死丫头,在这里偷懒!我叫你出去帮我买胭脂的!你是不是皮痒了?”可香尖锐的声音刺醒了那黄花儿,它张开花瓣,打了个哈欠,又来了,又来了,这个扁家的二小姐又开始耍大牌,欺负那可怜的绮雪姑娘了!真烦啊,它还没睡醒呢!到底想干吗啊?
三天前,一阵猛风将霍绮雪的灵魂刮进了丞相府的花园,寄居在这株不起眼的小花里。
中间有个白胡子老爷爷问她愿意不愿意帮助这个和她同名的绮雪姑娘,霍绮雪一百二十个反对,她说她不要做替身,要么送她回现代,要么就让她去重生。
可是那个死老头就是不肯,说什么她迟早会答应,切,她宁愿当个花精,也不要做扁绮雪!扁绮雪,真难听的姓啊,听着就拗口,而且她这么懦弱,这么没用,她才不要帮她呢。
可是她进入丞相府才短短三天,亲见了这位二小姐是怎么欺负扁绮雪的,可香居然用开水烫她,用针扎她……
霍绮雪实在是看不过去,可是她真的不太喜欢这么没主见的人!
这天,可不,又开始蹂躏她了,哎,可怜的扁绮雪……
“姐姐,娘病了,我帮她熬了点药,马上出去给你买胭脂!”扁绮雪哭啼着央求,她手中正端着一碗热气蒸腾的褐色药液。
可香眼神一扫,定格在那碗药上,走过去,啪的一声,药液散了一地!
“吃什么药?浪费我们家的银子吗?你娘的命贱,死了就死了!”
望着那破碎的碗块,散落的药汁,扁绮雪只是咬了咬唇,苦水往肚子里咽。
她跪了下去,拉着可香的袖子:“姐姐,我求求你,让我娘吃点药吧,娘她快不行了……”嘤嘤的哭泣声让霍绮雪看起来更加的烦闷,她为什么不知道反抗!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人要靠的是自己啊,她怎么就不懂呢,她为什么也叫绮雪,和自己有着天壤之别。
“死丫头!快给我起来,磕什么头!我还没死呢!”可香又踢又揪她的头发,扁绮雪只是哭泣,她似乎从来没想过顶撞可香或者还手。
嘴巴被打出了血,她却还在磕头!
小黄花合上花瓣,闭上了眼睛,任由她自生自灭吧……
不计其数的毒打和欺凌让扁绮雪更加的懦弱,娘的药没了,她只能先出去给可香买胭脂。
由于心里惦记着娘亲,她买错了胭脂,回家又是一顿毒打,被关了柴房,不准吃饭
(二)
月亮从云层里渐渐浮出,悬在半空中,屋檐上呈现淡淡的清辉。
月色清冷,照耀在花园里。
花园里的小黄花一声叹息“哎……好无聊啊。爹地、妈咪现在一定很伤心吧……”她是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她走了,她真不知道妈咪会怎样……
霍绮雪此时的心情正好可以用‘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来代替。
虽然做株花精没什么不好,可是她不能走动,也就不能去看外面的世界,她蠢蠢欲动的心正在动摇着,要不要帮那个扁小姐?那个老头说只要她答应,她就可以扁绮雪的身份活着。
天边出现了一道光亮,在这夜深人静时刻,所有的人都已沉睡。
那道光线飞入丞相花园,转眼间变成一个道士。
“霍绮雪,你可考虑清楚了吗?你在这花里躲着不累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哦,你不想出去见识一下吗?”
“臭道士。你诱惑我吗?我告诉你吧,我霍绮雪的定力好着呢!我才不要答应你!”小黄花张大了花瓣,似乎十分的恼怒。
“你想一辈子囚禁在这花瓣里吗?有灵魂没肉体地活着?你甘心吗?”别看他眉慈目祥,奸诈着呢?人不可貌相,果真一点不假。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我帮那个扁绮雪?”霍绮雪被他说得心痒痒,她好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我是你的福星,自然是来助你的……”白胡子老爷爷呵呵笑道,拂着下巴上的长胡子。
“呸,是扫把星吧!我看你没安好心,不答应,坚决不答应!”她和他就是对上了,她偏就不成人之美!
白胡子道士摇了摇头:“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喂,有你怎么骂人的吗?我看你是老不死的!”她是绝对不会让人占便宜的,这就叫以牙还牙。
再说那个丞相家的三小姐,她真的不稀罕……
“你这个小丫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他拿拂尘扫了下小黄花,花瓣卷缩起来,霍绮雪大叫:“你乘人之危啊!如果有天我翻身了,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喂,我还没骂完呢,你别走啊!”
“霍绮雪,你早日醒悟便可成人,你仔细想想吧……明天我再来找你。”遥远的声音消失在苍穹中,周围又寂静下来。
霍绮雪唉声叹气,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它要憋疯了,不是一般的无聊啊.
第二天,扁绮雪被放出了柴房,她乘着可香出去逛街的时候去看了娘,她来到苏琴的房间,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悬梁上的白绫,娘亲凄白的面容,僵硬的身体……
“不!不!”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风起云涌,天都在哭泣,倾盆大雨直泻而下……
扁绮雪奔了过去,抱着苏琴的腿:“娘、你怎么这么傻?!娘,你不要雪儿了吗?你让雪儿孤零零地活着吗?不要啊,娘,你快下来,娘……”撕心裂肺的哭喊,悲鸣,充满着绝望……
府里的总管在听到扁绮雪的惊喊后冲进了房间,那是间简陋的屋子,里面的摆饰十分的简单,一床一桌。
他看到挂在悬梁上的苏琴,他连忙将苏琴从上面抱下来,放在床上。苏琴的尸体已寒,命归西天。
他摇了摇头,对着趴在床沿的扁绮雪说了句:“三小姐,夫人已经去世,你节哀吧。”说完红着眼退了出去。…………
扁绮雪走在回廊上,娘走了,带走了她生存的所有希望,这个世界空荡荡的……
她衣屡破旧,乱蓬蓬的头发,好象街边的乞丐那般落魄。或者她连乞丐也不如,她不知道人为什么要活着,难道只是来受苦的吗?
上天对她们母女真的很不公平啊,她的命和娘一样,都是劳碌命啊。
绝望的扁绮雪行尸走肉般,眼神空洞,满满的涌着的全是绝望,那种绝望震撼了那朵小黄花,霍绮雪望着漫天的大雨,那单薄的身子正颤抖着,光着脚丫落寞地走着……
“绮雪,你要勇敢啊,你要振作!不要让别人看扁你……”霍绮雪心里紧张得很,她对她说话,可是她只是一朵花,没有说话的能力,她只能望着那个无助的少女走向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