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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追逐

北冥,雪神宫。

与仙剑山的灵奇俊秀不同,雪神宫乃是在北方荒原之上,放眼望去尽是茫茫无际的平地,而在一片处地势稍低之处,无数坐北朝南的殿宇绵延千里,在整片荒原上拔地而起,正是雪神宫所在之处。

雪神宫的正中,乃是最为肃重的一处宫殿,乃是宫主所在的紫薇殿,以紫薇殿为中心,前六后四,左右各三,共有其余大殿十六处,或为宫中长老所居,或为藏卷存宝之地,又或为一些宫中隐秘所在。而一些寻常屋舍和弟子居处,在散步在殿宇之间,显得稍矮一些,但足有千数之多。

此时北冥一带已进入极夜时节,时间未至傍晚,但整片天地已然被黑暗所淹没,宫中各处的灯石烛火已经燃起。在明亮的灯光中,雪神宫的大小建筑仿佛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这些屋舍多为灰墙红窗,青色瓦顶,除了几处大殿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显得极为古朴。或是气候严寒的缘由,宫中草木极少,青石所铺的台阶道路极为光滑,反射出幽幽的光芒。

雪神宫弟子人数多逾千人,此刻多在屋内修炼,偶尔有佩剑的巡逻弟子路过,也是一脸严肃的神情,互不交谈,身上的衣袍在清风中隐隐作响,转而又消失在转角处,雪神宫所处之地极为寒冷,故而门中弟子多为性格坚毅之辈。除了千百道灯光似乎有些暖意,整个雪神宫都沉浸在一片寒冷静谧之中。

夜色更深了一些,这一年的极夜似乎比往常冷一些,巡逻的弟子也渐渐少了,雪神宫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修仙之地,门中修为高深前辈数不胜数,年轻一辈如李青等人亦是惊才绝艳之辈,加之地处极北人烟稀少之地,宫外又有流传数千年的大阵守护,巡逻弟子都显得有些多余。

寒风在这个庞然大物之上已经吹走了千百年的时光,一切如同往常一样。

在雪神宫某处的一个地下石室之中,整个石室布满万载寒冰,期间氤氲无数寒雾,在石室两个方位的角落里,分别放着一块七尺见方的寒玉,散发着柔和的晶光。忽然,寒玉之上的两道人影同时睁开了双目,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寒芒,面上俱是凝重之色。

“好快。”

“似是往北去了。”

“封印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此刻说话的人声音竟有些颤抖。

另一人沉默良久,“有神兽镇守,应该没有问题。”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亲自去一趟。”

“也好。”

数息之后,一道灰影从石室上方飞身掠起,向北疾飞,转而融入茫茫黑夜之中。

雪神宫北数百里外,荒原上的土地已经被冻得坚硬如铁,除了呼嚎的风声,再无其它动静,灰色身影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飞身而来,落在了这一片土地上,面色凝重地望向前方。

前方不远已经有了一些昏暗的亮光,那是北冥万年不化的冰雪,再往前的地方,就是一片冰天雪地之境,寒气之重,就算寻常的修仙高手也难以承受,可是自己所追踪的气息,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消失了。

灰色人影乃是雪神宫绝顶高手,九重冰天诀修炼出神入化,自然不会惧怕寒冷,一想到前方封印的重要性,他掠起身子,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追去。

此时,北冥更深处,漫天雪尘之中,另一道身影此刻也正在向前,此处的温度比先前的地方不知还要寒冷多少,似乎整片空气都已被寒冷所凝结,而此人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前进的速度竟没有一丝停滞,看起来似乎还有些随意,步伐如同游玩一般。

漫天的风雪之中,可以依稀看到此人一身白衣,可是他的速度极快,而风雪又太盛,很难看清他的容貌。

在他身后的数千里外,雪神宫灰衣高手也穿梭在无数风雪之间,越往前追,他越感到心惊,前方的人修为之高已经远远超出他一开始的想象,运用一些雪神宫的秘法,他仍然可以在雪中依稀追踪到那个人的痕迹。

可是此时的状况下,前方的人越强大,他就更要越快追上去,如若前方的封印有任何差错,那后果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一念及此,灰衣人体内心意随之而动,体内的九重冰天诀运转速度又快了半分,化为一道幽蓝的光芒头也不回地向前飞去,在身后扬起无数雪尘。

两人一前一后,在这茫茫雪夜中追逐着,灰衣人一直不曾停下来,若非所修心法对这寒气极为适应,此刻只怕早已无力支撑,然而就算如此,他依然觉得追逐起来有些力不从心,速度也不由自主减慢了几分。

然而,在数个时辰的追逐之中,他与前方之人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近,反而渐渐变远,如此诡异的事实,甚至让他的心里出现了一丝多年未曾出现过的惊惧情绪。

前方之人,到底是谁,竟恐怖如斯。

而在此刻,前方的白衣人已经走到了这一片天地的最北端,这里早已经没了纷扬的落雪,无数巨大的冰川交错林立,漫天的星辰在漆黑的夜空之中仿佛离地面只在咫尺,在无数冰晶之间折射着飘渺的光芒,风寂静地吹,似乎又把这柔和的星光都吹得有些散了。

白衣人此刻终于停了下来,目光在无数冰川之间游离,似乎在寻找什么事物。此刻雪息风静,白衣男子戴着斗笠的身影也变得清晰可辨,却正是当日叶星河在飘渺峰后山所遇之人,不知此时为何又出现在此处。

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雪神宫灰衣人正在风雪最密的地方苦苦穿行,不断追踪着前方的这名男子。

白衣男子又用诡异的身法在不远处寻找了一阵子,终于在一座冰川前停了下来。

这座冰川有千丈之高,颜色似乎比周围的冰川深一些,白衣男子在它面前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草芥,然而此刻,从这渺小的身影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却仿佛要把这整座冰川粉碎一般。

就在此时,冰川内部也传出一股无比庞大的气息,这股气息中甚至隐隐藏着毁天灭地的威势,与白衣男子的气息争锋相对,不退分毫。

两道强横无比的气息就这样在无数极北之地的无数冰川之间交织,混在一处的气息带着强大无比的压迫之力,周围的无数冰川甚至开始出现裂痕,一些巨大的冰块坠落而下,折射出闪动的晶芒,冰块碰撞碎裂的清脆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此起彼伏,无数冰尘不断溅起却又被强大的气息一扫而空,说不出的诡异。

强大的气息传入极远的黑夜之中,雪神宫灰衣人在风雪中挣扎的身影忽然一滞,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他知道如此两道强大的气息意味着什么,此刻也顾不得其它,心中法诀默念,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满头黑发在一瞬间变得灰白,而他的气息也在瞬息之间暴涨了一倍,化为灰影向两道气息的源头掠去。

此人似是用了什么强横的秘法使得修为暴涨,此刻身影早已追出了极远的距离,唯有那雪地上的鲜血,却已是被凝固为暗红色的结晶,看上去触目惊心。

白衣男子和那座冰川的气息缠斗已经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周围数千丈内的冰川早已支离破碎,唯有身前的那座冰川,却如同亘古不变一般,一动不动屹立在那里。

“咔——”,无数清脆的碎裂声传来,数道巨大的裂纹从这座冰川的底部蔓延开来,然而许久之后,这座冰川并没有碎裂或是崩塌。

反而是,动了。

这座巨大无比的冰川,缓缓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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