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鲁姆尤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牙齿深深的咬到嘴唇里去,:张先生,你能想象吗?我们这些亲生的孩子,在她们,她们这些母亲的眼里,连虫子都不如。哈!不如虫子啊!
“父亲?我们的族里是走婚制,有走婚关系的男女只在夜间相聚,白天装作谁都不熟悉。所以没有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但只有我,”蒙鲁姆尤骄傲的挺直了身躯,“我们族里只有我知道我父亲是谁,只有我。”
但在12岁以前,我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和族中别的男孩一样长大,一样从懂事起就要每天起早贪黑去喂那些贪得无厌的虫子,你知道它们要吃什么吗?
我们的血,男孩子的血!母亲们饲养她们的虫子,养料却是我们这些她们眼中低贱的儿子的血。每天凌晨和下午的六点,中午和夜里的十二点,我们都要在身上划上口子,让那些虫子趴在上面吸吮,然后再喝下她们给我们熬好的补血的中药。中药又酸又臭,每次我喝的时候都想,到底生我们出来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做虫子的粮食么?然后我就拼命的喝,喝很多,我怕,我怕不喝足就补充不了血,就会被那些虫子把血吸干。我母亲,那个女人就在旁边欢喜的看着我喝,喝她亲手为我熬出来的药,欢喜我明天又有更多的血去喂她那些亲爱的虫宝宝。
(七)
我恨寨子里每一个人,每一个女人,每一个男人,女人们都是怪物,男人们都是废物。每次我放血给那些怪物喝的时间,我都想反过来抓住那些虫子狠命的咬,咬穿它们的皮肤,咬断它们的肚肠,把它们吞进去的母爱都咬回来,可是我不敢,我不是怕虫子,我是怕那个女人。
蒙鲁姆尤又抬起头来,“你知道我怕她什么?怕更失去她对我的爱?呵,她从来没给过我一丝爱,我也不知道她对我的爱是什么样子。我怕她是因为。。。”他凑近我,在我耳边低语:“是因为她是一个怪物。”
我楞楞地看着这个很不正常的年轻人。
蒙鲁姆尤逗了一下小狗,“12岁那年,我已经是一个早熟的少年了。我那时候是多么的想知道我的父亲到底是谁,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把我带临到这个丑恶的,充满虫子的世界。但在我们那里寻找自己的父亲是很大的罪过,要受到青蛙神的审判的,可是我不管,我看寨里哪一个男人都象自己的父亲,看谁又都不象。这个念头折磨的我要发疯。我一定要找出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