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当然有非常浓烈的腐臭味,但假如一具尸体被密封在巨大的冰块内,一丝气味也散发不出来了,之所以月夜还能感受到有气味,不是说他闻到了什么具体的气味,而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这和四周葱郁繁华的景象差别太大,犹如花团锦簇中冒出一截枯树枝,虽然枯树枝可能没有什么味道,但你一看见它,就知道它代表生命已经逝去,那就是死亡。
什么人能有如此怪异的气场?!
月夜睁开眼睛,天生温柔的眼睛不再潋滟动人,眼底却闪着寒光,作为灵谷的剑灵护卫,他有职责守护灵谷不受外人的侵犯。
但空中那股细若游丝的气味很快就被阵阵香风涤荡干净,消失于无形,月夜只能记得气味是从东面飘来的,然后就什么发现也没有了。
月夜回头看了一下不远处飞香爷爷的茅草屋,他知道老爷子并不需要他的保护,论实力,在灵谷还没几个人能胜过老爷子,作为剑灵护卫,他要保护的地方,是聚灵阁。
月夜从后背取出踏月剑,凌空抛出,纵身跃上剑身,御剑疾飞而去。
月夜没有发现,在远处的一个山岩后面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穿了一身白,竟然连头发也是雪白的,虽然是中午太阳高照,但此人身边的空气却好像冬天一般寒冷,甚至只要望他一眼,就会觉得身上打寒战。
白衣人目光好像刀子一样扫过草地,然后定格在一个地方,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一丝骇异。
草丛上正躺着两条奇怪的小蛇,各自长着一对肉翅,正是早上和萧亦搏斗而死的毒魂龙,此时它们虽然看上去仍然怪异骇人,但已经完全丧失了威胁,死得不能再死了。
白衣人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下,一股白气从掌心冒出,白气飘至毒魂龙身上,只见毒魂龙的表面很快就覆盖了一层冰,冰块越积越厚,最后形成了一个冰琥珀。
突然,白衣人呕出一口鲜血,几滴血滴在冰琥珀上,看上去殷红得刺眼。
他急忙魂力内敛,手掌上的白气消失,卷起衣袖,只见手臂上出现一条绿色的印迹,宛若植物的藤蔓一样缠绕在手臂上。
白衣人轻咬牙关,放下衣袖,捡起地上的冰琥珀,逝去冰琥珀上的血迹,然后只见他站的地方空气好像抖动了一下,然后他的人就不见了,再看已经飞掠到百米之外,身法快得不可思议!
灵谷的景色在他身下快速地变幻着,苍翠的山色逐渐变成了红褐色,这表示已经到了莽山的地界。
假如灵谷是一个秀丽的女人的话,莽山就是粗壮的蛮汉,和灵谷满是青山绿水不同,莽山境内多为红褐色的岩石高山,地表上也很少植物,多为地衣青苔之类,乍一看这里荒凉无比,但在这些高山的内部,却别有洞天。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偏西,一道白影踏光而落,白衣人脸色看上去更加苍白如雪,他手里擎着冰琥珀,朝一处山洞走去。
洞内一开始很黑,但走了一段时间,只听到哗哗的水声,一条宽阔的地下河出现在眼前,河水泛着光亮,犹如星河一般,抬头看,只见河流上面的岩石上光斑闪烁,把整个山洞映照得宛如皓月之夜一样。
白衣人飞掠过地下河,前面的岩洞有许多分岔,白衣人走进其中一条岔道,岔道几乎是垂直地往下延伸,在岔道的尽头,是一个用冰块覆盖的山洞,山洞的岩壁上不知镶嵌着什么,发出幽蓝色的光,整个山洞看上去晶莹剔透,神秘异常。
白衣人把冰琥珀放到冰桌上,然后坐到冰榻上闭目打坐,这次出去他耗费了太多的魂力,体内的禁魂咒已经觉察,开始发挥作用了,他必须在禁魂咒开启第二阙之前平息魂力。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然后就听到“咚咚”的敲击声,白衣人微睁双目,开口道:
“进来。”
从洞外走进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穿一身黑色皮袍,眉宇间自有一股霸气和狠戾,不过小脸蛋倒还很漂亮,看到白衣人连忙施礼道:
“师傅,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在昨天夜里把那毒魂龙放到老东西秘密修炼的山洞里了,这时恐怕他已经中招了。”
白衣人背对着他,没有回头,只是指了指冰桌上的那个冰琥珀。
看到冰块里装着的那两条毒魂龙,黑衣少年面色一凛,骇异道:
“这,这是毒魂龙吗,它们怎么成这样了?”
白衣人缓缓转过身,看到他眼底里的寒霜,黑衣少年不禁心里一颤。
“它们死了,是自杀的。”白衣人冷冷地说道。
听到毒魂龙是自杀的,那少年蹲下来,看着毒魂龙的冰琥珀,难以置信地说道:
“它们畜生,也会自杀?”
白衣人嘴唇微微上弯,略带轻蔑地冷笑道:
“看来你不但不了解你的对手,也不了解兽类,毒魂龙是外力杀不死的?”
黑衣少年脸上一时尴尬无比,只好自嘲笑道:
“我和师傅相比,自然判若云泥,这么说,那老头竟然能对抗毒魂龙这种禁兽?”
白衣人拿起毒魂龙的冰琥珀,看着里面蜷缩的毒魂龙,喃喃自语道:
“可惜你们白送了性命,想不到驯兽一族竟然还隐藏有此等人物,看来我沉睡的这段时间,这个世界并没有跟着我沉睡。”
黑衣少年人见他没有回答自己,脸上有些讪讪的,但又不敢发作,反而拱手道:
“师傅进入灵谷若无人之境,仅此一点,当今世界就无几人能比,假若日后师傅解除封咒,那世界还不尽在师傅手里。”
这马屁拍得倒是很响的。
白衣人却没把这马屁听进去,此次祭出了毒魂龙都失败了,看来想进聚灵阁还真得靠眼前这小子了。
唉,白衣人在心里喟叹一声,没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如此,一想到这,他就觉得体内气海涌动,同时禁魂咒也隐然欲动,他暗自咬牙,就是这该死的符咒,困了自己几十年,到现在还牢牢地绑着他。
假如一只矫健的苍鹰不能飞翔,只能用爪子在地上蹦,那是什么滋味?
白衣人曾经就是翱击长空的苍鹰!
“师傅,徒儿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师傅能不能答应。”
黑衣少年拍完马屁,以为师傅听了会很高兴,就想趁他高兴的时候提要求。
白衣人眉头微皱,这小子奸滑得很,不过说起来也算是自己的恩人,要不是他误打误撞,自己别说施展有限的魂力,就是连动也不能动一下,只不过他虽然天资聪敏,但戾气太重,性情阴毒,这种人在有求于人的时候会俯首贴地,但一旦有机会很可能会反咬一口,所以虽然收其为徒,却并没有教他什么本事。
“说吧。”
黑衣少年两眼放光,立即说道:
“师傅,马上我们灵谷就要进行灵谷之星比赛了,能拿第一的就能取得星位,可以到聚灵阁内修炼一年,我,我想让师傅教我几招,要是能拿第一,也好帮你看看聚灵阁的情况。”
白衣人心里一动,没想到还有比赛这种事,假如这小子真能取得第一进入聚灵阁的话,那可就少费了许多气力。
“好,你们那比赛都是比什么?”
见师傅答应得这么爽快,黑衣少年心中暗想,何不趁此机会多提点,反正不要白不要。他知道只要和聚灵阁有关的事,师傅就很上心。
“是比驯兽,不过驯兽之前要先打败对手才能选到好的野兽,我,我现在还打败不了雾离,所以师傅能不能帮我魂力提升一阶,要是再有点秘密武器啥的就更好了。”
黑衣少年也不知道这白衣人有多少本事,反正在他眼里此人深不可测,比飞香爷爷可要厉害多了,所以他就试探着提了点要求,假如白衣人一高兴,说不定能给自己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呢。
白衣人反问道:
“雾离?他的魂力比你高吗?”
提起雾离,黑衣少年就心里恨得痒痒,那小子什么事都抢到自己头上,不但剑灵月夜高看他一眼,连飞香都高看他一眼,本来他和雾离的魂力是不相伯仲的,但去年雾离夺得第一,进入聚灵阁后,他的魂力现在已经远高于自己了。
“确实比我高,并且他还学了御剑术,我要想进聚灵阁,必须先打败他。”黑衣少年知道白衣人的心结,只要和聚灵阁有关,不愁他不答应自己的要求。
白衣人眼中一亮,御剑术?刚才在灵谷,他曾看到过一个很特别的人,背着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此人的魂力场很强大,并且感知能力超强,他修炼的正是御剑术,从他的身法来看,他的御剑修为已经到了相当高的境界,此人是个劲敌!
看来灵谷很不简单,就算是自己复原如初,想要对付灵谷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不如就让这小子给自己打开缺口。
“魂力晋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这里有一枚药丸,能帮你短期内提升魂力,但药效一过,魂力会回到现在,你要不要?”
黑衣少年喜不自胜,连忙叩头道:
“要,要,要,只要能在比赛的时候打败雾离就行了,事后我再慢慢修炼!”
白衣人取出一枚红色的药丸,少年连忙服下去,顿时感到体内如翻江倒海一般,魂力场的强度瞬间提高了两倍。
“谢师傅,谢师傅,徒儿此次一定夺得第一,进入聚灵阁,额,师傅,你想进聚灵阁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