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是这样。”格拉特尼的话语里不带一丝的感情。言罢，他的视线又转向白慕雪，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神色。只不过，在穆千夜看来，那神色更像是自嘲。
“真是可笑又可悲，明明骗取过那么多人的同情心，最终却被人欺骗，落得了这样的下场。说起来，我和她，还挺相像的呢，同样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欺骗他人。”
穆千夜的心头一紧。“才不是！”她大声为白慕雪辩解道，“慕雪她只是……”
“够了！”格拉特尼暴躁地打断她的话，“别再吵了！”
“喂，穆千夜，”一直保持沉默的顾惘闻突然出声道，“不要再说了。”
穆千夜失望地看向他。顾惘闻转过头，躲闪着她的目光。
她曾几度将顾惘闻当成“好人”看待，可到了紧要关头，顾惘闻还是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不过，仔细想想，顾惘闻好像并没有理由帮助她，毕竟，他们也只说过几次话而已。
“今天晚上，亡者即将复活。”殇走到石桌前，大声宣告着，“你们作为灵族人、伯爵和格拉特尼殿下的追随者，将有幸目睹这一奇迹的来临。”
亡者？复活？穆千夜愣住了。她注意到，顾惘闻的拳头渐渐紧握，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穆千夜不解地看向顾惘闻，为什么她总觉得，顾惘闻眼睛里闪过的是厌恶呢？
殇似笑非笑地看了顾惘闻一眼，轻轻拿起之前摆在石桌旁的细剑。他的手指触到细剑的剑柄上后，细剑立刻闪现出冰冷的蓝光。几秒后，细剑重新化成了魂萦冥笛。
格拉特尼配合地挥起手中的短刀。那短刀似鸟儿一样飞起，又像石块一般落下，令人心碎地刺入白慕雪的胸口。顿时，血液如喷泉一般从她的伤口处涌出，染红了她的衬衫。
“不要！”穆千夜奋力喊着，清澈的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淌了下来。穆千夜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妄想制止这一切的发生，尽管心中的一个声音不断告诉她：已经失去了的东西，是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
一个身躯挡住了穆千夜的路。穆千夜死命捶打着他的胸膛，她的眼眶因过分激动而变得通红通红。
“不要碰我！”穆千夜激动地大吼道，深黑色的眼眸在瞬间变为暗红色，让人不寒而栗。她高高举起手，作势就要打在对方的右颊上，却被对方的右手挡住了。
“失去的东西不会再回来，”顾惘闻淡淡地说道，“你不是挺清楚的吗？”
他能看透我的想法？
穆千夜的肩膀僵了僵，眼睛恢复清明。
“你……”穆千夜的声音很低沉，还有一点嘶哑，“慕雪她……”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就像……就像冷月汐一样……
“她还死不了，”顾惘闻再一次看穿了穆千夜的想法，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她的体内有个‘东西’，能保她不死。至于会不会有副作用，我就不知道了。”
穆千夜沉默了一会儿，思绪在她的脑海里涌动着。最后，她只是轻轻问了一句：“那……如果慕雪的灵魂被取走，她会怎么样？”
顾惘闻转过头。“……如果是那样，她体内的那个‘东西’将会取代她的灵魂，控制她的身体。那个女生的身体会失去过去的记忆，变成与原本的她完全不同的人，直到她的灵魂回归。”
失去记忆……变成完全不同的人……吗……
也就是，白慕雪将会忘记穆千夜吗？
真是……太残酷了……
“嗯？”旁边，格拉特尼突然皱了一下眉头，原本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白慕雪的右手死死地握住沾满鲜血的刀刃上，稍稍一用力，短刀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最后落在一米开外的地面上。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不可能！她明明已经死了啊！”格拉特尼错愕地喃喃道。看样子，他并不知道白慕雪的秘密。
此刻，白慕雪的眼中已经看不到眼白了，浓重的黑色从她的瞳孔迅速扩散，瞬间染黑了整个眼球。不是那种纯粹的黑，而是一种泛着紫色的黑色，像两个无尽的黑洞。她胸口上的伤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
“你……是谁？”白慕雪看着格拉特尼，漠然开口道，“是你，打扰了我的休息？”
“你不是人类！”格拉特尼警惕向后退去。
“诶，你知道啊？”白慕雪不怒反笑。她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脸上渐渐浮上一丝邪恶的笑容。
“终于有实体了啊，啧啧啧……”她笑着，那笑声令人头皮发麻，“沉睡了这么久，也该醒来了。虽然得到的身体还有些稚嫩，不过，或许可以利用……”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继续道，“还以为得再等上一百年才能醒来，没想到……”
“恶魔——布莱尔徳，”顾惘闻突然轻笑了一声，念出了她的名字，“好久不见。”
“你是谁？”她一脸迷茫地问，“我沉睡了多久？”
“不是很久，只有几百年。”
穆千夜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刚才说什么？不是很久？只有几百年？开什么玩笑！
“还没到期限啊，”布莱尔徳喃喃自语着，“我应该还在沉睡，为什么……”
“因为你的宿主的灵魂已经离开了。”顾惘闻直言不讳地道。
布莱尔徳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正冒着黑烟。没有了人类的灵魂作庇护，她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再次被关押在世界尽头，接受最后的审判，步入轮回……她用力弯曲着手指，脸上写满了不甘。
“到底是谁，过早地唤醒了我？”布莱尔徳怒吼道
格拉特尼的额头上顿时布满了冷汗。他原先并不知道布莱尔徳的存在。难道真是他误打误撞地唤醒了她？
布莱尔徳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广场上的众人，最后停在了格拉特尼的周围。
“不是。”她出乎意料地说道，目光继续游移着。
格拉特尼像是得到了赦免令一般，舒了一口气。
布莱尔徳的视线快速移动着，最后停在了一个人的周边。
“是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