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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沉睡前的记忆

第二天的婚礼照常举行,没有告诉晏星昨天发生的事,也没有告诉玲儿今天是自己的婚礼,因为这两个人,现在不仅都是爱着匀文的人,也是匀文爱着的人,都不忍去伤。

晏星本就漂亮,穿着白色婚纱的她更漂亮。亲朋好友,觥筹交错,音响里舞动的旋律诉说着种种甜蜜,可是又有谁知道,有一个人,在这甜蜜的旋律中,心里却藏着一份苦涩?

今天是婚礼,所有的一切已是名正言顺。晚上,看着房里的晏星,已经习惯了那种香味,今天,她总算成了自己的新娘,可是心之深处的一个角落,却怎么也放不下。

画魂曾经说过,不能回到同一个时间点两次,如果真的要回,那么不仅是他,匀文自己也可能会陷入永久的沉睡,至于什么时候醒来,无人知道。匀文忽然想用人生去赌一场,欠筱婧一个风筝,但是更想挽回她的生命,即使画魂说过在时间旅行中,只有生命是不可逆的!但是,即使不可逆,也想去试试。反正现在真的不愿再有思维,如果真如画魂所说和他一起陷入永久的沉睡,那么对自己来说是一种解脱。如果没有沉睡,那么回来后,就彻底遗忘玲儿,做一个好老公,好好爱着晏星,陪她慢慢变老。

决定了后,故意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对晏星道:“晏星,你想知道在黄龙洞的同心锁上,我锁住的心愿是什么吗?”

“你说过,如果要看,等十年后的啊?”

“不,如果你想知道,我现在告诉你。”

“嗯,我一直很好奇的。”

“不明遗忘是对或错,但若有灵,只寄望尘封心之伤处!”

“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不管遗忘玲儿是对还是错,我都希望能够真正将她遗忘,将与她的记忆尘封,让我的记忆里未来只有你的存在。”

“那你想知道我写的愿望是什么吗?”

“当然想,我一样好奇的。”

“如果是梦,请让我做一颗淡紫色的梦幻星星,永远闪耀在他的梦里。”

“他,指的就是我对吗?”

“嗯。”

同心锁中的秘密,原来如此,温馨而又浪漫,如果不是因为可能回不来,匀文不会告诉晏星。

匀文接着道:“晏星,我说过,当小说完成的时候,我想用忘情之画回到过去办一件事。而现在小说我已经决定让它没有结局,所以我想现在就回去办那件事情。”

“那你要去多久?”

“放心吧,其实回到过去,对你来说只是一刹那的事情,我回来的时候,依然会是这个时间点,对你来说,一眨眼的时间,我就已经回来。”

“嗯,那好吧,我去拿画。”

当晏星将忘情之画交给匀文的时候,匀文同时递给了晏星一封信,叹了口气,轻吻了一下晏星的额头,轻轻地道:“等我回去后,如果几秒钟你看不到我,就先看看这封信,记住,我爱你,和以前爱玲儿一样。”说完也不等晏星回答,消失在了晏星的眼前。

第一站,匀文回到了上次和筱靖放风筝时,离开时的时间点。匀文买了只蝴蝶形的风筝,然后去了那开遍油菜花的田野。蝴蝶是梦的代称,李商隐在诗中曾写“在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匀文喜欢做梦,所以喜欢蝴蝶。

筱婧还是在老地方,对她来说,匀文只不过离开了十多分钟而已。看见匀文回来,赶紧跑过来,高兴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我说过啊,我欠你一个风筝,所以买来了送你,喜欢么?”说完匀文将手中蝴蝶形的风筝递给了筱婧。

“嗯,我也喜欢蝴蝶,真的很漂亮,陪我一起放吧!”

风筝依然被筱婧放得好高好高,并不怕它断线,因为匀文说过,世界只有一个,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另一个世界,风筝或许也是,风筝若断线,那是它在寻找自己的世界。

记忆如斯,这开满油菜花的地方,终会成为她的沉睡处,也不知自己这次是否会一样沉睡,只是,希望自己的沉睡,能够换回她不一样的命运吧。

风筝放得太高,线肯定会断,这次依然不例外,看着风筝的渐渐飘去,匀文道:“筱婧,我会永远记得你的风筝,如果还能再见,我仍会送你一个蝴蝶形的风筝。”

这田野的一片金黄,有点晃眼,但是真的好美。曾经对玲儿说,喜欢她其中一点就是因为她还保留着童年的那份纯,而现在,在这开满油菜的田野中,感觉到的就是那份纯,好纯!如果要问一个人他的一生最快乐无忧的时候,一般定是那童年。可惜啊,岁月匆匆,弹指一瞬间,就已衰老,然后只能拄着拐杖,去慢慢回忆这丝丝甜蜜。

在筱婧看不到的角落,匀文拿出忘情之画,来到了第二站。这是念书的时候,毕业前夕,就是在这一天,晏星在自己的同学录上留下了她的印迹。

再次看到了晏星,以前念书时都从没有好好看过,所以后来的记忆里都有些模糊。其实这时候的晏星跟以后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看起来青涩一点点,朦胧的年代啊,朦胧的记忆……

以前匀文的同学录是让同学们自己写完后就直接传给下一位的,这次,匀文直接亲自将同学录拿到了晏星的桌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过去的晏星,熟悉的香味依然没变,是香水味么?应该不是。看了看晏星的衣服,她真的喜欢淡紫色,以前却从没有注意过。

晏星任匀文注视着,没有抬头,只是抬笔在同学录上慢慢的写着,也许是不好意思吧。看那舞动的字迹,就如晏星一样,潇洒而漂亮。晏星写完后,终于抬头,望着匀文的眼神轻轻地道:“谢谢。”

“不,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拿着同学录,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座位,能为她做些什么?晏星虽然一直当那封情书是匀文写给她,但是事实上,确实是匀文代别人所写,这是一种遗憾,也许,真的该弥补她的这种遗憾。拿出纸和笔,开始一边想一边写:

淡紫色的梦幻星星,即便分飞,终会相聚,因为它已深埋心里。真挚的心谱出的其实是爱情的旋律,有一天,我才明白,缺一口的星星,会很美很美。再相见,我可能会爱上紫色,喜欢上梦幻。珍惜或遗忘,临了才明白,幸福就在身边。用一生去赌,赢得的是梦幻的星星,还是遗失的记忆?不知结果,但有一天,你会懂,记忆中原来一直有你的存在。有一天,终会熟悉你的味道,那种温馨的苦,原来是一种浪漫……

这算情书吗?匀文也不知道,写好后没有叠成心形,而是折成了一只纸鹤,因为纸鹤代表着祝福,真心愿她能幸福一辈子。将纸鹤递给晏星,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不再回头,转身离去。

第三站,本想回刚到那座伤感城市的时间点,让自己换个地方工作,那样与玲儿就不会再有后来的相见,在她的记忆里,自己也将就此消失,从未存在。那伤感的记忆自己拥有也就罢了,玲儿,她真的不该拥有,她只应该是那个可爱天真的女孩,即便爱哭,但落下的应该是幸福的眼泪。

可是最终想想,还是不要改变了,因为玲儿说过,希望不管以后怎么样,还有个好朋友在心里,让她感觉有个依靠,就让她自私一次吧。只是不知道,那幅百合她绣好了么?本想将用记忆写成的小说当作她最后的生日礼物,不过,注定没有结局的小说,也注定了这份礼物再无法送出。

想明白后,匀文的第三站,也是最后一站,决定直接去2006年3月22日,那是筱婧出事的前一天,心中叫起了画魂。

“画魂,现在我要回到那个时间段了,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不需要准备什么,但是你要想清楚了,回到曾经呆过的时间点两次,会耗尽我所有的力量,回去后,半小时一过,你和我一起沉睡的可能性会非常大。”

“如果真的沉睡,我是否会真的不再有思维?”

“是的,你依然会有生命,但却就如一棵小草。”

“那我会在哪里?”

“和我一样,在画里,若有思维,会发现再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而这幅画,会消失在这个空间里,直到哪一天我恢复力量醒过来。”

“那你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力量?”

“我不知道,也许永远不能,其实我最希望的就是不能,我不希望醒过来。就好比你们人一样,其实每个人迟早会失去生命,怕失去生命只是因为感觉生命太短,当能够真正长生不老的时候,就会发现是一种悲哀,其实生命的消逝,才是上帝送给人的最大礼物。”

“嗯,知道了,我们走吧。”

这一次,天旋地转了好久,才重新看到了光明,只是,头真的感觉好晕好晕。半小时,去找筱婧肯定来不及了,直接向她家里问了筱婧现在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几秒钟后,电话接通。

“喂,你好,我是筱婧。”

“我是匀文。”

“匀文?你是匀文?真的是你?”

“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事对不起啊?”

“没什么……”

小时候,曾经相约,要一起念书,一起工作。可是匀文转学了,也最终没有一起工作。虽然是幼稚的诺言,但是如果能够遵守,筱婧不会这么早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匀文内疚而对不起,只是筱婧又怎会懂,希望这次能够改变她的命运吧。

听着筱婧继续道:“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你就是和你一起放风筝,蝴蝶形的风筝,真的好漂亮。你到底在哪里,一直想联系你,可是从你转学后就再也没见到你,想去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如果还有机会,我们会见到的,你明天要回来是吗?”

“嗯,这几天我放假,本来打算今天回去的,可是今天车票已经售完,就买了明天的票。”

这真的是天意么?命运也太会捉弄人了吧?一直以为她是打算明天回来,没想到本就是要今天回来,却因为没有车票,而踏上了去天堂的路。命运,我恨你!

匀文继续道:“筱婧,答应我,将车票换成后天的,明天那班车可能会出事。”

“你瞎说噢,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你正好也在家,那我明天更要回去了,真的想见见你,也不知道你变了没有。该不会不愿意见我,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不,筱婧,我怎会不愿意见你?真的,答应我,我没法解释。只要答应,我愿意欠你一个约定,任何约定,如果我们都还在。”

“好吧,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为了让你欠我一个约定,我答应你,记住噢,你说的任何约定!”

“嗯!”

挂下电话,匀文总算松了一口气,画魂说时间的旅行中,生命的消逝是唯一不可逆的,希望她是个例外吧。画魂的力量已经完全衰竭,暂时再也不能做任何时间旅行,半小时,还只过去了十分钟,剩下的时间,只能就这样在等待中度过了。

匀文忽然想了好多好多,这一生,真的可能就这样结束了吗?以前总叹生命是一场游戏,终会结束;也总叹生命说长,其实又很短,也许只是一瞬间。现在回想,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到底做了些什么,伤感,又有何意义?

人这一生,不应该太执着,幸福有很多种,被人惦念是一种幸福,惦念别人也是一种幸福。珍惜身边的人,珍惜身边的事,珍惜所有的记忆,才不枉活这一世。因为人活着,临了回想,这一生不就是一场记忆吗?悲也罢,喜也罢,拥有记忆,才能说真正活过了这一辈子。

现在才真正想明白,可能这又是命运对匀文的一次捉弄吧!如果不会就此沉睡,回去后,一定会珍惜现在所拥有的,用一生的承诺去陪伴紫色的星星,将伤感的记忆埋在心底,然后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听着玲儿的诉说,做一个默默为她分担忧愁的人。

在匀文还在回想的时候,思维就这样刹那间停止,如画魂一样,做了一个有生命却永久沉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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