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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沫站立在两座墓碑前,手中的伞突然滑落,随着风吹倒在地上,打了几个跟头。
她跪下来,抱着近在咫尺的墓碑,眼泪克制不住地落了下来,乌紫的唇颤抖着。
雨下得越来越大,打落在她单薄的身上。没有了伞的庇护,她的身子看起来更弱不禁风,好像风一吹就可以飘起来。
都怪她没用,一切都怪她,如果刚刚她再小心一点,如果她再聪明一点,如果她再冷静一点,或许现在一切都不是无线索可行了。
夏沫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墓碑的边,手指泛白,却一点也不想松开。
眼前的两个人已经躺在地上,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她不甘,更恼!
夏沫的整个身躯贴在墓碑上,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距离他们近一些,像以前在他们怀里撒娇一样,可那时他们的怀抱是多么温暖啊……
冷硬的墓碑的温度隔着层薄纱传入夏沫的体内,她能感受那窒息的感受。
雨顺着她的额头滑到高挺的鼻子,滑到苍白的侧脸,滑到微微颤抖的嘴唇,滑到尖尖的下巴,最后没有依靠地滑到地上,润湿了一方泥土。
天上的雨没有心,没有感情,不懂怜惜,越下越大,像冰雹一样砸到她那一动不动,好像失去了痛感,失去了知觉的身上。
她一身长裙,不知是雨脏了它,还是泥土溅上了它,因为湿的缘故紧紧贴着了她娇小的身上,无法替她掩藏住漫天的冷意。
乔天阳坐在车内,瞟了一眼手表,这已经不知是他第几次看时间了,现在是23:15了,她已经进去了两个多小时,可还没有出来。
乔天阳认为她是有太多的话要说,忍住了好几次要闯进去的想法。可是现在……风雨越来越不妙……
没有再多想,乔天阳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皮鞋还没有着地,一阵烈风吹过来,风如刀,面如割,顿了脚步。
从天而降的雨,被周围的彩灯染成五颜六色。
乔天阳回身拿了一把伞。
下了这么久的雨,泥土已成了浆,没有一处好落脚的地方。
走到夏沫所在的地方时,乔天阳的鞋子还有裤腕上已经沾了些许泥土,却还是影响不了他天生而来的高贵的气质。
当看到夏沫的时候,乔天阳震惊了。他快步走到到夏沫身旁,想用手把她抱起来,手里的伞却阻碍着动作。乔天阳一把就把手里的伞扔了,没有了牵制的伞,立马随风向吹到了远处。
乔天阳低下身子,双手环住夏沫的腰。
冷。
此刻她腰上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感觉从他的指头一直传到他的神经末梢,他的心忽然一紧,扣着她腰的手更加用力,想把她抱起来,可夏沫抱着墓碑抱得太紧,乔天阳又不敢太用力,怕伤着了她。
“手放开!”乔天阳声音低沉,不悦地对着这个没有了生气的人说。
“不放!”夏沫的声音很小,很快被淹没在雨声里,如果不是因为抱着她,离她很近,乔天阳怕也是听不见。
乔天阳真的是被刚刚的景象震惊了,她整个身子蜷曲在墓碑旁,被雨打湿的长裙像泄了气一样,贴着草儿,雨一点一点地渗透她,她像极了一个随时要与世长别的人。
乔天阳化言语为行动,身子向前,温暖浑厚的双手覆上她紧抓着墓碑边缘的小手。传来的还是冰冷,乔天阳皱了皱眉,然后使劲地把她的手与墓碑分开。
夏沫的手更紧了紧墓碑,她不想走,她想陪他们再多呆一会儿,难道以前无法陪他们一起共患难,来不及尽孝,就算他们死后,连陪陪他们都要受限制吗?
因为用力,夏沫苍白的脸蛋透了丝丝微红。
乔天阳看着她一脸倔强的脸色,竟有些生气,她就这么愿意在这淋雨?她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终于把她与墓碑分开,乔天阳的手用力一旋,夏沫便撞入他的怀里,夏沫一身湿衣贴着他那纯手工的西装,他们因为在雨中淋了那么久,都湿了。
此时,雨还是在下着,落到他们的衣服上,他们的脸上。
一时改变了高度,夏沫的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手肘处的衣服。
待适应了这个高度,夏沫用着力拉拽着乔天阳双肘处的衣服,腿也不住地挣扎:“乔天阳,你干什么!放开我!”
“滴答……滴答……”
夏沫又使劲地挣扎,盯着乔天阳的脸喊道:“乔天阳!你放我下来!我现在不想回去!”
“滴答……滴答……”
“你听见了没有?放我下来!”
“滴答……滴答……”
“我的事你没有权利干涉!”
“滴答……滴答……”
“乔天阳!”
“滴答……滴答……”
见他没有反应,夏沫张开嘴就朝他的左肩咬去,乔天阳感受到左肩传来痛楚,皱着眉,却没有放开她,而是双手一提,把她整个人拖入自己的怀里,双手更紧的扣住她的腰身,夏沫的额头直接撞向他的脖颈。
夏沫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挣扎,盯着他左肩泛出来的微微血迹,脸上闪过愧色。
“不闹腾了?”
“……”
夏沫的手抓住了他手臂上的衣服,以来适应这个高度。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酒吧,还闹了绯闻。
那次是夏沫第一次看见他,不过因为当时喝醉了,也就没有看清他就被徐域带走了。
再次见面,便是那个记者会,他带来了一个很大的惊吓。
他们本应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不论是天时,还是地利,甚至是人和……
有些人虽然出现了,却注定是路人,注定要走,注定不能挽留,而有些人虽然来晚了,却注定了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