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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一夜寒窗雨。
那雨,那风,那冷。
有些冷只能冷冻躯体,而有些冷却能冰冻人心……
看遍世间繁华,走遍大江南北。
夏沫累了,她想找个怀抱停留,她有些走不动了,想找到家的味道,终于她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直到现在她仍坚信,当遇到像乔天阳这样的人,不用害怕,不用逃离,你要做的就是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
夏沫抱住了,而且一抱就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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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平旷的天台上,两个身影,站得很近,却又很远,即使有阳光照射,为他们的衣装镀上了一层暖色,却还是让人感不到一丝温度。
春天了,万物复苏,欣欣向然,只是这座城市今年却迎来了倒春寒,风来,风吹,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寒冷的天气中再次相逢,夏沫想,这该是老天爷在默默告诉些她什么,但是此刻她却不敢猜测老天爷这次的来意,她不信命,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用冰冷的伤痛告诉她:人定岂能胜天。
夏沫没想到也毫无防备,在回来的第一天就会在这小小的天台上碰见他,这个足足有三年未见的人,她以为再一次见面,她能够释怀,能够忘却,心跳的频率会平缓。
但她高估自己了。
该说他们太有缘吗?
缘?
想到这个字眼,夏沫她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骤然缩紧。
世间那么多完美的能够一首一百头的爱情,缘也只是那万分之厘罢了,更重要的是份,而她与他之间就怕仅有这万分之厘,当初只差那么几天的时间,她几乎可以为他披上圣洁的婚纱,与他携手走进殿堂,促成世人皆羡慕的子孙满堂,可终究童话演变成了一场笑话。
夏沫的手骨节分明,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手心的茧摩擦复摩擦,辣又痛。
“回来不打声招呼吗?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三年了,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梦。梦醒了,你该回了,可你没有,”凌忆承的嘴角渐渐扯出嘲讽的笑,“没想到,你回来了。徐阳的女朋友!呵!夏沫,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也是,我比不上徐阳,你攀上他,想来也是了了心愿。”
攀上?在他的心里,她是一个低廉的附属物?过去的那些年岁还不够他看清一个人吗?
世上最令人窒息的不是憋气,是误会。
……
“凌忆承,我告诉你,我很生气!有人说是我高攀你!”
“谁说的!谁敢说我家沫沫?”那时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的稚气和讨好的意味,“沫沫怎么会是高攀呢?是我配你勉勉强强。”
“哼,记住你所说的!要是哪天你敢嫌弃我……”
那时的童年无忌,那时的美好,到现在,成“高攀”。
“不只是攀上他,更重要的是——徐阳,他还在我心里。”夏沫抬起头,把眼泪往眼里忍,手掌捏成拳头打向自己的心口。一下,两下,她的心跳才不会跳得令她疼。
“呵!”听到这句话,凌忆承的心纵然收紧,他怎么还会这样咎如自取,他还要败在她那儿多少次才甘心?
“在你心里?你的心到底有多大,可以装下多少个男人?记不记得你曾经也这样对我说过,真不知道,你这句话到底有多廉价!”
嘲讽的声音钻入夏沫的耳朵,钻心地痛。
那时候他们漫步在校园,十指相扣,打情骂俏,你依我浓,他还一句一句地对着自己说着情话,说着一生一世,许着一辈子。
说一辈子,就真的能够一辈子吗?
现在,是最好的证明。
夏沫现在害怕“一辈子”这个字眼,害怕那些过去,不想再回忆,可心却不允许。
人哪,明明说好要忘记,要忘记,可却总记不住要把它们拿出来晒晒太阳。
“凌总,不管如何,我现在是徐阳的女朋友,我们是过去式了,对于以前,如果我哪里对不住你,我向你道歉。”
凌总?他们陌生到名字都不能叫了吗?
看着夏沫90°的鞠躬,凌忆承的俊脸上结了一层冰。
“过去式?你能这么理所当然说过去式?夏沫,是你以前根本在演戏?还是我瞎了眼?还是你本性就是狠毒、势力?”
经过时间的洗礼,有些人变了,一开始就只有他像笨蛋一样等在原地,坚守着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诺言。
真是嘲讽,他凌氏集团CEO竟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耍得团团转,直到现在他还在傻傻地希望她回头,甚至还说出一句比一句愚蠢的话语。
“以前……”夏沫的眼里浮上一抹悲伤,狠狠心,不带任何多加情绪说,“我不是来回忆以前的。”
“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石头吗?”凌忆承更冷地说,丝毫不在意这句话会伤害到夏沫。
“我……”
夏沫的脸瞬间苍白,你就认输吧,他还是能轻而易举就让你心痛,瞬间让你崩溃。
此刻她突然有些憎恨为什么人会有心这个东西,她要何时才能心如铁石,刀枪不入?
正在凌忆承与夏沫僵持的阶段,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忆承,你怎么还在这儿?董事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俆悦从门口走进来,依旧和三年前一样,淡妆,高雅,神秘,成熟。
夏沫有点庆幸这个人的到来,如果没有人出现,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还能经受多少这样的打击。
当俆悦注意到站在凌忆承身边略显娇小的夏沫,吃惊地捂住嘴。
她?
没想到,经过三年,她和凌忆承的身影还是这么地让人养眼,甚至是令她嫉妒的般配。
“夏沫?是你吗?你回来了!”
夏沫苍白的脸上带上了笑容,“是我,我回来了。”
她回来了,带着仇恨回来了。
凌忆承看到夏沫的笑脸,脸色冷了一分,没有再多说什么,迈开长腿就离开。
凌忆承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俆悦才回过头看着夏沫说:“夏沫,你终于回来了!”
“好久不见!”夏沫放下刚刚与凌忆承发生的不快,与俆悦笑着打招呼,颇有一些老朋友十年再会的气氛,可她们以前却是连朋友也算不上的。
看着眼前的夏沫,比以前更瘦了,也更加苍白,徐悦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肆无忌惮躲在凌忆承身后闯祸的女汉子……才三年,可以变化如此之多……果然,是谁说的,岁月是把杀猪刀,这把刀已经把夏沫甚至她自己折磨得痛苦难堪。
“听说,你现在是徐阳的女朋友?”为了缓和气氛,徐悦缓缓地问道。
夏沫:“嗯。”
徐悦:“是吗?那,祝贺你!”
夏沫:“谢谢,听说你和凌忆承订婚了!你们才是应该祝贺的。”有那么一瞬间心像被刀割一样。
“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和凌忆承在一起,谢谢你,在最后一刻想到了我。”
夏沫笑了笑,神色却是越来越黯淡。
那场策划案是她,凌忆承是她推开的,这个结局是她一手造成的……
可她现在依然不后悔。
“我走了以后,听说……他出车祸了,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吗?”夏沫的语气仍然是淡如水,可心里早已汹涌澎湃。
“是啊,昏迷了一个月,我也一直陪伴了一个月,说真的,那一刻我是幸福的。虽然他心里没有我,但我相信只要不放弃,我总会住进他心里的,而现在,我想,我已经成功一半了。”
想起那段日子,俆悦的眼角都幸福得眯成了一条线。
“你们……现在还好吗?”
她竭尽全力不去打探他的生活,可终究是忍不住。
“还好,”俆悦停了一会儿,看着已经走到了楼下车旁的凌忆承,突然带着一丝苦涩说,“虽然我看到的永远都是他的背影,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就这样看着,我会觉得我是幸福的,我会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这样,挺好的。”所以,夏沫,这次你别再带走凌忆承了,一个人的戏太孤单了。
“你这么优秀,凌忆承一定会爱上你的!你一定会幸福的!”夏沫依然带着淡淡地微笑说,有些事是天意说了算的,不管她以前与凌忆承爱的多么热烈,都敌不过现实,不管她怎么插上翅膀,都敌不过早已安排好的陷阱。
“夏沫,你对凌忆承……”俆悦问得犹豫,这是她们两个人的禁区,她知道不该问的,但却还是问出了口,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也一直是感性大于理性的生命体。
“我对他没什么,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那也就足够忘记一个人。”
“夏沫,对不起。”徐悦的眼神跳向了对面的高楼,微风轻拂,吹起她的秀发。
夏沫:“没事,都过去了。”
“谢谢,”俆悦的嘴唇微动,话在风中清响,“还有一件事,之前的绯闻是我找人干的。”
夏沫震惊地看向她:“你……为什么?”
“我承认,我自私,把你写成那种势利、爱慕虚荣的人,但我就是想让忆承能多讨厌你一点,能多放点心思在我身上,我真的……我没有想到那些编辑会把你写得如此……我……我只是……夏沫,我已经没有自信了,为了能让忆承忘记你,我不得不这么做,我知道这样伤害了你,但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对不起……”
俆悦越说越着急,后面的语气断断续续。
夏沫听到这个确实很生气,没有一个人愿意别人误会自己是个爱慕虚荣的人。
所以,刚刚凌忆承的话,并不只是随便说说。
狠毒、势力……
但这或许也不是不好吧,夏沫看得出俆悦是真心对凌忆承,世上又有几何这样的真心,她这样,已经足够了。
就算是这样一份绯闻又如何,她早已在三年前身败名裂,又何惧再来一次。
夏沫看着她,过了半会儿,才道:“我没有介意这件事,你并没有错。”
“谢谢,谢谢你夏沫,当初一直没有机会对你说声谢谢,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说着说着俆悦眼里蓄满泪水。
“算了,都过去了。”夏沫看着马路上的行人与车流,匆匆忙忙,她也曾是这所城市的一个成员,也曾在这条马路上上学放学,那些场景,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这个城市就像是她的一个老朋友,只是,多年不见,老朋友,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