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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与她的梦

窗外天色已晚,天边连绵着美轮美奂的火烧云,少女安静地趴在窗边。夏目被塔子阿姨叫下去吃饭,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头顶悬挂着的风铃被风吹了起来,少女凝视着朴素的风铃,这种声音,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过。

可是,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

她轻轻抚摸着风铃,海藻般的长发在晚风中飘荡。

门突然开了,猫咪老师晃悠着胖胖的身体进来。它弯着眼睛对着房间说:“我不管你是什么,赶快离开夏目。”

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猫咪老师,纯黑的眼睛里若有所思。

“为什么?”说出这话的时候,少女吃了一惊,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猫咪老师缓慢地走到桌子旁,拿起一小块糕点吃起来,口齿不清地说:“你留在这里只会给夏目带来困扰。”

……

沉默了片刻,少女语调平缓地问:“困扰,是什么意思?”

猫咪老师瞬间黑化了,它舞动着爪子愤怒地说:“你不要给我装傻子!困扰你懂吗就是给别人带来麻烦让别人不开心!”

想起它被咬的两次尾巴,猫咪老师想泣泪。

不开心……

少女没有回答它的话,她在思考不开心的意思。思考了许久,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虽然有些词语在她的脑海里会浮现,但是她根本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只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像现在,她感觉是应该离开了。

不然便会给夏目带来所谓的困扰。

她慢慢地爬到窗户上,准备离开。这时,夏目走了进来,他吃惊地问:“你要干什么?那里很危险!”

少女转身呆呆地看着他,身体像枯死的落叶忽然毫无预兆地往后倒去。夏目迅速地跑向窗户,却看到她的身体顺着房檐往下快速滚动。夏目立刻跳出窗户,顾不上膝盖的疼痛一把抓住少女的胳膊。

她的身体在空中微微摇晃了一下,浓密的长发遮住了那张精致的小脸。夏目吃力地想把她往上拉,但是……太重了。

夏目的身体一滑,眼看就要一起摔下去了。这时猫咪老师用嘴叼住夏目的衣服。

有了猫咪老师的帮助,夏目终于把少女拉了上来,他坐在房子上大口大口的踹气,然后把少女背进屋子。猫咪老师不满地大声说:“夏目,你干嘛把她又带回来了?”

“老师,她救过我,所以我不能就这样让她掉下去啊!”夏目把昏睡的少女用被子盖好。

“但是夏目,你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你就让她留在这里。不怕给塔子阿姨带来麻烦吗?”猫咪老师爬到夏目的身边说。

夏目看着少女苍白的脸,他对猫咪老师温柔一笑,说:“老师是妖怪,我不也把你留下了吗?”

“……那不一样!我是你的保镖!”猫咪老师跳到夏目的肩膀上气呼呼地说。

“哈哈!猫咪老师,你是因为她咬你的尾巴才这样说的吧。”夏目笑了起来。

猫咪老师像被发现了什么秘密,气势一下子就小了,“才才不是呢!”

“好了,老师,不要生气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为零,所以她不会害我的。”夏目伸出手轻轻摸着猫咪老师柔软的脑袋,轻声说。

猫咪老师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弯弯的眼睛里倒映出夏目温柔的笑脸,“你还真是乱来,不过刚才我要是不救你……”

“呀呀!你要是死了,友人帐就是我的了!”猫咪老师懊恼地说,似乎是为刚才的事情后悔了。

夏目弯着眼睛,只笑不语。他站起身往柜子里取出一套被子,整理好一切后拉掉了灯,猫咪老师趴在他的身边,慢慢闭上了眼睛。

夏目睁着眼睛在黑暗里发了一会儿呆,他轻声说:“晚安,老师。”

——————河蟹——————

清晨第一缕透明的日光照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她的嘴巴微微一动,眼睫毛跟着动了起来。少女翻了个身,死死地抱住身边的东西。

夏目醒来的时候是被压醒的,他睁开卡其色的眼睛后正好看到胸前毛茸茸的黑色脑袋,往下看去,少女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而且……这抱着的力度根本不可能属于正常女孩子的力度啊!

夏目囧囧地看着少女,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不过离她那么远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梦才凑到他身边的啊!

不过最重的不是这个,而是胳膊上的猫咪老师,这两个人一定是故意来折磨他的。

“猫咪老师!你太重了……”夏目无奈地说着。

但是没人回答他,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些零碎的画面,难道昨天晚上又做梦了吗?夏目这么想着,轻轻把猫咪老师和少女移开。

就在这个时候,少女醒来了,她揉着脑袋坐起来,半睁着眼睛看着夏目,说:“我又睡着了吗?”

“嗯,是啊。”夏目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忽然,他愣住了,脸颊迅速红了起来。

他快速穿好衣服,尴尬地看着少女的脸,果然有了女孩子就不方便了。

“呐,你叫什么名字?”夏目轻声询问。

听到这话后少女低着头沉思,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于是那张长时间面瘫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纠结的神情,她轻声说:“名字是什么意思?”

“……”

“名字就是一种称呼,比如我叫夏目贵志,别人喊这个名字的时侯就知道是你。我这么说……懂吗?”夏目耐心地给少女解释。

少女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一串省略号后,缓慢的点点头。

“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

“你是不是忘记一切了?”夏目微微皱着眉头卡其色的竖瞳眼睛温柔地看着少女。

“应该是。”少女垂下眼,平静地说。

夏目凝神思考了片刻,笑着说:“不然就叫你凉子吧。”

“凉子?”少女重复了一遍,这时她的脑袋里忽然出现“国女凉西”这个词语,于是她脱口而出,“西凉吧。”

夏目点点头,“嗯。”

“那我就走了。”西凉平静地说。

“为什么?”

西凉似乎微微思考了一下,说:“我不喜欢这里。”

夏目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猫咪老师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语气轻快地说:“走吧走吧!你走了就没人和我抢东西吃了。”

西凉盯着它短小的尾巴,看得猫咪老师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

西凉试着用夏目那种柔和的目光看他,她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平静地说:“嗯。”

丢下这句话后她就跳窗而去,长发划过脸颊,跳窗的动作帅气又洒脱。

原来她昨天是想要离开。

片刻,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夏目迅速跑到窗前,然后看到西凉整个人成大字趴在地面上。

夏目朝她大喊,“你没事吧?”

过了许久,地上的人才缓慢地坐了起来,揉揉脑袋,她疼得呲牙咧嘴,“没事。”

西凉勉强从地上站起来,她往窗户看去,夏目的脸上带着笑容,那种笑容比此刻天边的日光还要温暖。

她甩了甩脑袋,面无表情地走出藤原家。

不离开,他会不开心。

于是有了名字的少女离开了她第一次获得温暖的地方,她还记得昨天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一片黑暗,要把人完全吞噬的黑暗。夏目就站在那里,他背着黑色的书包低着头,面无表情。西凉站在离他很近但是又感觉很远的地方平静地看着他,耳边忽然出现淡淡的说话声,起初是微小的仿佛来自遥远的梦幻国度。

当她看到夏目那卡其色的瞳仁中溢出来的悲伤时,微小的谈话声忽然在她耳边无限放大,几乎震耳欲聋。

“骗子!大骗子!我讨厌和大骗子一起玩!”

“老师老师,夏目今天又撒谎了……”

“他是个怪人!整天说胡话!”

骗子骗子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夏目露出害怕的神色,他突然朝更加黑暗的地方跑去,那种慌张的心跳声以及匆忙的脚步声不断回响在西凉的脑海里,她的胸口一阵致命的疼痛。

眼前的黑暗像大雾一样逐渐散开,许多陌生人围着西凉,不停的用刺耳的声音说:“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西凉惊恐地看着那些模糊的脸庞,他们是在说她吗?

在那种心慌的梦境里,西凉终于分不清他们是在说她还是在说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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