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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自救

人面对逆境按照表现可以分为两种,有些人面对绝境直接就崩溃了,这是绝大部分人的反应,也是正常的反应,但另有一些人环境越差反而越能逼出他的潜力,刘澈就有点后一种人的意思。

虽然没能完全从这一系列打击中恢复过来,可是刘澈却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的想法很简单,“******,已经这样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去?那就放手干吧!”

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事就屡遭莫名其妙的打击,平常连坐个车,都要把车票保管的好好的,生怕万一出了车祸,公交公司不给赔。在家里两个奇葩的折腾下,生生把一个该勇往直前的年轻人,弄的前怕狼后怕虎,每件事情往往还没开始呢,就要考虑万一失败了该怎么办,万一不行该怎么留条后路?虽然这样是相对的避免了一些因为年轻可能会出现的错误,可是却失去了年青人该有的锐气、闯劲,当然也就失去了年青人该有的成功,绝对是得不偿失。

现在一下子完全没了退路,反倒让刘澈放开了手脚,“李班长,你去清点一下人数!看职工们怎么样?”

李前进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一前一后刘队长反差怎么这么大?不过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刘澈的想法,马上站直身子大声回答,“是!”

“钱龙,跟我看看风水管线。”刘澈冲正探头探脑的刘钱龙一招手。

被困在井下,别的都好说,就是风、水两事最是要命。水如果不能及时排出去,就会淹了工作面,那样的话谁也别想活。柳河矿地处西北内陆,水比较少,刘澈他们这个掘进头水就更小了,一时应该还没事。但风却太要命了,没有风就没有氧气补充,没有氧气再大本事的人也活不过三分钟。

检查的结果还不错,风、水、电还都在维持着基本的输送,虽然可以明显感觉风弱了很多,想来是冒顶之后,堵住了出路,风只有进没有出,造成的流通不畅。

电的供应则完全没有问题,井下的电缆都是特制的,碗口粗的电缆,最外面一层是两三厘米厚的橡胶,再往里面是缠的密密麻麻的一层钢带,最里面才是真正的电线,每一根都是手指粗细的铜线,用塑料各自包裹住。这种电缆每一米的重量都接近一百斤,单位米价格四五千元,现在看来还真是物有所值。

李前进那边也统计出了结果,得益于平时的准军事化训练和应急演练,李前进竟然还顺利整了个队。

“报告,2610掘进头本班下井十五人,实到十五人,目前人员情况基本稳定。班长,李前进!”

“有人受伤吗?”

“就王自强胳膊上被划了道口子,其他人都没事。”

王自强是今年夏天才进入矿上的一名新职工,不算岗前培训的时间,来到煤矿才三四个月,现在正是刚刚过了下井时的那股新鲜劲,已经开始逐渐明白井下工作的危险的时候。一见出事了撒腿就跑,也没想就井下这点地他能跑哪去,结果没跑几步一跤摔倒,不但摔了个鼻青脸肿,胳膊上还划了道口子。

刘澈把王自强的袖子卷起来——伤口不大,流血也不多,创口处甚至都已经快结痂了。伤是不重,不过在煤矿下受了伤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细小的煤尘受伤后第一时间就会浸入到伤口内的每一处,用药水洗都洗不干净,等伤好了你再一看——表皮下一道明显的青色疤痕。

这也算是矿工特有的标志吧,在井下工作过几年的人,每个身上都或多或少会有几条这样的伤疤,刘澈的腿上就有一条半尺多长的,远看跟腿肚子里塞了根筷子似的。

刘澈嘱咐王自强,注意不要让伤口碰到水,就转头又对李前进说,“李班长,刚才冒顶的时间不长,我判断冒顶的范围应该不大,外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咱们这里出事了,咱们不能干等着别人救援,最好试试能不能自己挖进去。”

一般情况下矿井出了冒顶事故,被困人员都会被要求等待救援。但现在这里的情况有点特殊,在煤巷损坏不严重的情况下,矿上救援的方法,无外乎就是派一个掘进队进来重新把煤巷打通。现在被困的本来就是一个掘进队,还是被困在掘进头,掘进器械一应俱全,刘澈哪有坐着等死的道理?

而且刘澈这么说还是存了私心的,如果他能在事故公开前,把所有被困人员完好地带出去,矿上就能把事情压下来,当作日常生产中一件普通意外处理,相信集团公司领导也会乐的把这事当作没发生。

如果真等上报到集团总部、省煤矿安监局,然后等上面派出救护大队来救人,三个月内两次带班出事,等待刘澈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要知道这次被困人员接近二十个,如果全挂了,绝对是重特大安全事故,惊动省委、省政府、国家安监局是肯定的事,上面说不准会派一位副总理来坐镇救人。

器械都是现成的,职工都是熟手,这种关乎自己的性命的时候,众人连偷懒的心思都没有,根本就不用刘澈督促,所有人都是玩了命的干。

冒顶之后的岩石已经非常破碎,现在众人只需要挖一个能过人的通道就行,不需要真正再挖一条巷道,工程的进度很快。冒顶处很顺利地就被清理出了一片区域,然后就是给空腔架钢丝网、打锚杆。

锚杆机一开动,震得临近的几张钢丝网也跟着抖动起来。刘澈看着那几张跟着抖动的钢丝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怎么不对劲,一时间又有点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那几张钢丝网抖动的幅度有点太大了。可打锚杆的时候周边的钢丝网抖动幅度多大是危险,矿上也没有一个判定标准。

刘澈眼看着那几张钢丝网抖动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心也跟着往下沉,但是孔已经打好,从头到尾,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刘澈长长舒了一口,暗道今天自己真是给弄得疑神疑鬼了,就准备去再扛几根锚杆过来,忽然就听隐约一声闷响,刘澈眼角的余光瞟到,临近的一张钢丝网中间,竟然无声无息的掉了下来一截铁棍。

铁棍掉在地上滚了两滚,才停下来,众人一起向铁棍看去——铁棍大约两尺来长,有大拇脚趾粗细,周身布满螺纹,一端还有个碟子一样的小盘子。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那哪是一截铁棍,分明又是一截断掉的锚杆。

职工们都傻了,一时间手里的活都给忘了,直愣愣的看着那半截锚杆发呆,但就在众人这一愣神的时间,就听又是“咔咔”两声,只见那已经被挖出的洞顶部猛地一顿,刘澈突然反应过来,大骂了一句,“******!”

“闪开!”刘澈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冲到跟前,伸出两手,一手一个,一抓一拽。可是往回拉的时候,却只抄到了一名职工的手,原来另一名职工看到地上的半截锚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就弓腰去捡,刚好“躲过”了刘澈的手,等这名职工捡起锚杆直起腰,再看的时候才发现原地只剩了他一个人,所有人都直愣愣的看着他。

就这一秒钟的时间,顶板上刚刚装上的钢丝网一顿之后,已经向下凸出了一个大包,眼看这名职工已经来不及来救,就要被落矸砸得脑浆迸裂而死。

刘澈似乎看到了又一个张大个子,就在这时,只见斜刺里一个影子扑出来,抱着那职工向旁边一滚。几乎在同时就听轰的一声,矸石落地,煤尘四散,刚刚才清理出的一段巷道又给埋了个结实。

煤尘上下翻滚,过了好一会,才见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从烟雾中蹒跚走出来,一人拿着半截锚杆,另一手扶着一人,刘澈这才看清刚刚飞身救人的是李前进。

“刘队长!”李前进把半截锚杆递给刘澈,刘澈接过来一看,银白色的不规则断口,跟刚才那半截锚杆一模一样,刘澈气得一把将那半截锚杆摔在地上。

“刘队长,不能再挖了,这要再塌下来,把咱们全都得埋了!”连续断两根锚杆,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些锚杆质量有问题,那用这些锚杆加固的巷道就……

“确实不能再挖了,把所有的锚杆、钢丝网、工字钢、单体……反正有什么都拿出来,全撑上!”

刘澈本意是将功赎罪,但如果再弄出了事,那可就两说了。全国上下都在抓“两节”、“两会”期间的安全工作,这时候出个事,绝对是要被抓反面典型,尤其是他还是有“案底”的人,再死人,开除丢工作是小,他刘澈很可能会因此被冠上玩忽职守的罪名送进监狱。

刘澈一吆喝,一根根锚杆、工字钢、单体就被从材料库扛出来了。井下用的东西为了做得足够结实都重的要死,工字钢几乎就是被切割成一段一段的钢轨,唯一不同的是铁轨下边宽上边窄,工字钢是上下两个边一样宽。

单体液压支柱更变态,说“单体”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说白了它就是根大号的千斤顶。千斤顶大家都知道,那玩意几乎就是一整根实心的钢柱子,要多沉有多沉。

柳河矿现在使用的这种单体,看着不怎么起眼,也就碗口粗,一人多高,但其实一根就重达三百五十斤,普通人不要说扛起来,放倒了让你再把它立起来都做不到。像工字钢、单体这东西,干起活来矿上都是一人扛一个,从来没人两个人抬一说,煤矿的活真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

刘澈和其他几名职工合力又将一根工字钢架好后,忽然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忍不住腿一软……还好跟他一块干活的刘钱龙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哎哎哎……刘队长,你没事吧?”

“我没,没事,别,别停!”刘澈只觉得一阵阵眩晕从脑门传来,刘钱龙看样子赶紧扶着他到一边坐下。

其实像刘澈他们这样的,说是工作在生产一线,渡过实习期后,实际已经不需要亲自干什么力气活。每天的下井,也就是跟着早班的职工到井下转转,中午就升井洗澡吃饭,一个月混够公司规定的一线生产区队副科级不得低于二十个的下井次数。就算是带班,也不过在井下待的时间长一些,跟职工同下同上。

现在刘澈大部分时间要都是坐在办公室,编制作业流程和安全措施。长时间的坐办公室,刘澈觉得自己的体质这是废了。

“刘队长,你歇歇吧,这活你不常干,我领着他们就行了。”李前进也在一边看了到,就上前说。

“不,不行!”刘澈喘着粗气,却仍然强撑着站了起来,其实要说累刘澈倒还真没累到力竭的程度,只是长久没干这么重的活了,骤然拿起来有些撑不住,毕竟他才二十几岁,职工里不少都是四十好几的人还在干这活,给刘澈适应几天,保管大多数职工都干不过他。

李前进看刘澈这么坚持,也不再劝,干脆上前拉了刘澈一把,两人正要接着再去架设工字钢,没成想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材料库的方向传来,“啊——!”

虽然声音已经有些变了音,但刘澈仍然一下子就听出是王自强的声音——因为他胳膊上有伤,刘澈就叫他和刘罗锅师徒去干些搬运钢丝网和锚杆之类辅助的活。

“这样也能出事?真他妈没用!”刘澈满心的不满,可还是马上招呼身边几个人往材料库过去看看。

“是啊,不能干趁早滚蛋……”刘钱龙一边走嘴里还念叨,可还没走到近前呢,就听这家伙一声鬼叫,“唉呦,我的娘哎!刘队长,你看!”

刘澈抬头一看,登时满心对王自强的不满一下子化作了冷汗,全流了出来。

只见刚才尖叫的王自强正整个人悬浮在半空,张牙舞爪般地手脚在空中乱挥乱抓,却丝毫不能阻止他向材料库里“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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