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长叹一声,颤抖着手接过玉碗,眼一闭,一鼓作气,把一整碗朱砂水喝了下去。
三人都屏住了气息,等待着某种预期中的变化。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天已大亮,导师脸上的红斑既没如温如琴所料的消退,口里也未如海正蓝所担心的那样狂喷烈火。
静寂,死一样的静寂。大汗,在三人的额头上肆意地冒出,然后淌下。海正蓝感觉到脸上有一种刺痛,温如琴心底却是一种绝望,而导师,发自心底生出一股深深的悲哀,汇集了许多缘由的悲哀。
温如琴全身颤抖着,喃喃道:“不可能。怎么没有反应?玉碗的传说,不会是假的!我坚信,玉碗的传说是真实的!是不是,我错漏了一些什么?还是,海正蓝,你根本就不是绝世血魔?”话一说完,她自己兀自呆住了。绝世血魔?海正蓝是绝世血魔?某些镜头在她脑里拼成一个一个碎片。破碗而出的凤凰、小龙、紧闭的门、洪水、烈火……温如琴看着海正蓝,心里止不住地恐慌。他说的都是事实!可是,自己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海正蓝心里早就做好接受意外的准备,心底仍避免不了一阵失落,却又有了种了然于胸的轻松。
只有导师,平缓而温和地摊手说:“世界仍是如此平静,没有什么鬼怪,也没有什么巫术。一切的一切,都是人的好奇心在作崇而弄出来唬人玄虚东西。”
“不!”海正蓝断然说道:“我相信,这世上有某种灵异存在,也相信,人的力量不可估量。比如她,”海正蓝指着温如琴,正色道:“她开始有了记忆。或许,很快一切就会清楚,或许,我们到死都弄不明白。但是,某些事实,发生过,不会因为你忘记了就可以抹杀。她说我是绝世血魔,就在昨夜,她也曾对我说过她是孟婆。只是闭眼与睁眼间,就一切面目全非。”
“我不是孟婆!”温如琴神经质地大声说道。
海正蓝和导师都被狠狠吓了一跳,一齐向她望过去。只见她表情迟滞,双眼却像是有一团烈火要喷出来。
“你是孟婆!”海正蓝大声地坚定地说,并用挑畔的眼光看着温如琴。
“呼”的一声,海正蓝只觉得眼前一花,额头上一阵剧痛,整个人就直挺挺地倒到了草地上。
导师细看,温如琴竟把它的传家宝白玉碗当暗器砸向海正蓝!来不及去检查白玉碗怎么样,也来不及去指责温如琴,导师蹲下身子去看海正蓝。只见海正蓝的额头上被玉碗砸了一个口子,鲜血正汨汨地流出来。而海正蓝,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已经休克过去了。回头对温如琴厉声道:“海正蓝又休克了,你还不过来帮忙!快拿东西过来止血啊!”
温如琴把迟滞的目光投向海正蓝,冷冷地笑,带些轻蔑地说道:“他死了也活该!我凭什么要救他?”
导师皱皱眉,温如琴现在精神有些不正常了。蓦地,他的眼光扫到躺在一边安然无恙的玉碗,再看向海正蓝头上的伤口,心里突然一动。站起身,把玉碗拿过来,颤抖着扶起海正蓝,吃力地把他翻转身,把碗放近他的额头,接住那流下的鲜血。
一滴一滴,玉碗里的血液越来越多。导师的心跳得厉害。潜意识里,一切秘密,都在白玉碗当中。而一切真相,也在白玉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