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个,小花花。”我扔掉桃核,“你产的桃子虽然不涩,但甜味却也淡,可为什么,就那么好吃呢?”
“你从刚刚到现在已经连着吃了几十个了,我吃的空气已经不够结桃子了。”花哭笑撅嘴微嗔,小声道:“你答应我的还没办成呢。”
“好了好了,老家伙也差不多了,过去吧。”我漫不经心。
糟老头吃完,用手背揩了下嘴,淡淡望向正对的山和天。
我向花哭笑轻轻捏拳示意,领着她走了过去。
我故意从玄奘前面走过,拦了一下视野,站到他左手边,咳了一声:“那个,师父,还要来点么?”
“饱了饱了。”玄奘目光不移,嘴上微笑着示意了一下。
“那个,今天的拳还没猜呢。”花哭笑略为期许地看着玄奘,上身轻轻晃着。
“哦,猜吧。”玄奘将目光望向她,花哭笑迎着他的目光,被望得略窘地低了低头,像个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孩子,更像被戳穿了心事的小女生。
我将注意力放在玄奘右手。
“一,二,三!”
花哭笑楞大了一下眼睛,玄奘居然出的是左手。
“第二把。”花哭笑不服气。
我站在玄奘侧后轻轻点头,锁定了他的双手。
“一,二,三。”
花哭笑嘴角轻轻抽搐,迎在她拳前面的,是玄奘的一只光脚丫子。
“你耍赖!出个脚丫算什么?”花哭笑不高兴地磨着牙。
“谁告诉你猜拳只能用手了?看见我脚趾了么?是摊开的,这是‘布’。”玄奘张了张五个脚趾,把脚放了回去。
“老家伙你不对,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哦出拳。”我代表广大拳友对玄奘进行谴责。
老家伙白了我一眼,道:“赶路!”
我还想力争几句,糟老头却没给我言语的机会,我拉下脸往后走。
“你们两个走前面吧。”玄奘摆了摆手。
花哭笑悻悻走在了前面,我行在了中间。
穿过一条又窄又长的山谷,斜向里突然蹦出一只狗来狂吠着把花哭笑吓得跳到我身上,我把狗踢远,花哭笑才回过神来注意到我抱在她膝弯和背后的手,跳下来尖嘶到:“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你这猴子懂不懂什么叫羞耻?”
“我只记得当年在花果山训猴兵的时候列过三项注意八大纪律,羞耻什么的嘛,不认识。”我望着那只一溜烟跑走的狗,掏出金箍棒来,走在了花哭笑前面。
“那是什么动物,怎么那么凶巴巴的?”花哭笑缩头缩脑,轻步快赶地跟着。
“狗都没见过?”我停下脚来,向前面昂了昂下巴示意着:“喏,又一只。”
花哭笑扶着我的背,从我右肩探出脑袋,望着前面一只小不点狗。
“这只好像,不咬妖吧?”花哭笑找着各种方向从我背后探出脑袋一次次望狗。
我回头看了眼玄奘,说:“那个,老头……”
他侧过身,轻轻抓耳挠腮。
我们走到这小不丁前面,花哭笑缓缓伸出手摸向它脑袋,我拦住了她。
我半蹲下来,轻晃着金箍棒探向它。
它毫无征兆跳起咬向我,我轻转金箍棒拦在身前,退了一步。
“我列个擦!”我看着金箍棒被咬出小缺的地方,“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牙口这么好。”
花哭笑不知什么时候缩在了玄奘身后,露着眼睛像个怯生的小孩。
屁大点狗俺还摆不平了?那岂不负了齐天大圣的名号?
我将金箍棒晃大,照着龇牙咧嘴的狗脑袋敲下去。
小狗的口鼻和身上涌出灰蒙蒙的雾气,承住了棒子的力道,将金箍棒一点点掰起。
我略一挑眉,加大了手腕的力道,而雾气也毫不相让。
还在力气的比拼间,小狗突然蹦起,离开了雾气张嘴咬向我,那雾气居然可以自主控制!
金箍棒一时扯不动,我右手做拳以手背迎往它的右脸颊,但显然还是慢了一丝。雾气也在此际松开了金箍棒,像一张网向我俩包过来。
小狗牙尖即将触到我手腕的一霎,一圆隔绝了视线的白光从我身后倏然笼罩了一切。
也就半个眨眼,白光尽敛。我皱眉瞥了一眼身后的玄奘,又退了两步,看着伏在地上梗着脖子的小狗。
它的口鼻和耳里,泛出浓得化不开的灰雾,接触到空气,却像溶在水里。
几个呼吸后,不再有雾气出来,小狗深深嗅了口空气,变作一个人形,向玄奘做了个揖:“您是取经人吧?多谢相救。”
糟老头不置可否,让出身来,抬手将狗妖的目光引向花哭笑,道:“你刚刚有吓到她。”
“委实对不起。”狗妖向花哭笑做了个揖。
“得嘞得嘞。”我向他们摆摆手,“我们赶路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妖还特么文绉绉的。”
“这位猴妖说得不错。”他不等我接话就看向了玄奘,“在下地灵狗,多带我一个,也没关系的吧?”
“也好也好。这猴子啥都不怕,就是有一点点怕狗。”老家伙笑眯眯看着我。
我被他色咪咪的样子吓得哆嗦了一下:“谁特么怕狗?你全家才怕狗!别指望他落难了我会去搭救。”
玄奘不置可否,花哭笑凑过去问:“刚刚那阵雾气,也是妖怪吗?”
“勉强也算吧,不过它的意识不完整。”玄奘摸着鼻子。
“那它,死了吗?”花哭笑楞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玄奘。
“没有。”玄奘淡淡道。
“那它去哪了?”花哭笑不依不挠。
“以后你会知道的,先赶路吧。”玄奘淡淡说。
“明明就是死了。”花哭笑像要哭鼻子了。
“雾气散到空气里,不代表就没有了。”玄奘指了指天上的云,“雾是水做的,云也是水变的,空气看不见,但里头没有水吗?谁也不知道吧?”
花哭笑望向天上,喃喃道:“云,和雾,也是水?”
她的眼神深邃得像一方古潭。
许久,她突然将目光看向了我。
我偏头将视线挪开,道:“玄奘,管好你家的果树。”
“不是你的果树么?”玄奘撅着脑袋,“好像你就分过我一个桃子吧?”
“有这回事?”我笑呵呵将手揽上地灵狗的肩,边走边说:“咱们这个队伍啊,真是好,该齐全的都齐全了,没事还可以组个杂耍班赚点外快,多乐呵!”
“甚是甚是!不知猴兄作何称呼?”
“悟空,悟空。”
“哦,久仰久仰~”
“想不到你看上去斯条文理,还是蛮好打交道的嘛,走走走,喝两壶去。”
“咳咳。”玄奘装作生气的样子,“你们这是打算把我们这一老一小扔在这里让妖怪叼走么?”
“哪能啊师父?”我和地灵狗让开路,对师父和花哭笑一人恭了个“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