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天田晨叫我上网去看那些照片。我一边看一边对他说我觉得自己真是料事如神啊,瞧这些妖魔鬼怪。
田晨在我旁边的机子上看着我笑,我觉得他笑的特别诡异。随即我就找到了他笑的如此诡异的原因了。
我看到一张我们俩跳舞的照片,照的是侧面。平心而论,田晨长的其实也挺帅的,不比刘浩民差,除了没他那么高。我已经习惯了看到好看一点的男生就拿来跟刘浩民比,包括在电视上看到明星。
而我是看着田晨一脸崇拜的微笑,我估计这张照片大概就是在我景仰他教赵寒这个螃蟹跳舞那时候拍下来的。
我恶狠狠的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谁干的?
田晨嘿嘿的笑,顾左右而言他,我觉得这张照片拍的特别好,把你对我的景仰之情展现的很到位啊!
我抓起鼠标想砸他,然后发现有线扯着不够长,于是就顺手摸起鼠标垫砸过去了。
田晨挡开鼠标垫气哼哼的说,难怪赵寒一直都说你有虐待狂呢,一点都不假,真是逮谁咬谁啊!
逮谁咬谁?那次看晚会的时候莎莎说我逮谁咬谁他还笑呢,现在就改他拿这个词来说我了。
把这张照片删了!我威逼他。
不行,上面说了这张最好,还要放在频道上做成花絮呢。他说。
上面?上面是谁?你少拿上面来压我。我去跟他说去!
他很得意的笑,上面就是我一表哥,在这个网站工作的。
我真是糊涂,居然忘了这个网站就在田晨他们家那儿。
田晨凑过来安慰我,别生气了,我表哥说了,下一批拿工资的斑竹说不定就能轮到咱俩。看我脸色好点了,他又很阴险的笑,那样你跟我沾光,就应该请我吃饭。
就知道吃!我看你跟赵寒简直是一模一样!我怎么净认识些就知道吃的人啊!
田晨挺不满意的看着我,你总是拿我跟赵寒比,我有他长的那么像螃蟹吗?
我从头到脚很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你比他值钱多了,至少也是一皇帝蟹。
我发现自从搞了这次论坛聚会以后,我在学校里的交际范围骤然扩大,走在路上经常就会有人追着我大叫那个碧幽什么的然后过来寒暄一阵子,可我总是分不清楚谁是楚楚留香,而谁又是香香公猪。
课间的时候我跟田晨抱怨,我的名字很难念吗?碧幽缇碧幽缇。为什么大家都叫我碧幽那个什么呢?’缇’字叫出来很难听吗?
田晨愁眉苦脸的说:你就知足吧,总比我天天被不同人在公共场合叫作什么P斑竹、P版、老P、阿P、P哥、PP--K的强。每次我的回头率都高过校花。
你活该,谁叫你起这么个名字的?我说。
本来我是想叫PKK的呢,意思就是PK的king,PK之王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糊里糊涂的就成了PPK了。
我拿眼斜他,你PK很强吗?
那当然!他大言不惭,挑你两个没问题。要不我借你个号咱俩上去K一回?
我懒的揭穿他。班里的男生很流行玩网络游戏,赵寒曾经跟我吹他在里面PK多么多么厉害,非要带我去一睹他的风采。可那天在网吧里他刚一上线就被一群人一拥而上给乱刀分尸了。然后屏幕一片黑白,那些人在赵寒的号的尸体上踩来踩去嘲笑他。我一脸困惑的问赵寒这就是PK吗?赵寒说不是,这叫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他身后一个过来看热闹的男生听了这话捂着嘴就跑了,我估计他不是赶着去吐就是忍着笑差点憋死。田晨的水平我想大概也和赵寒差不多。
论坛上很多人建议咱们在圣诞节那天再搞个聚会。田晨告诉我。现在我们俩弄了个值班制度,每周一三五七归他管,二四六归我。据我所知,他对这个分工很是不满,不过也是敢怒不敢言。欺负人本来就是我的强项嘛。
要聚你们聚去,我是不去。我的一个特铁的朋友要来。我说。Linda说她在圣诞假期里要回国,还说要来青岛看我呢。
我也不去。他说,我也有一个特铁的朋友要来。
她会带什么来呢?好吃的还是好玩的啊?我自言自语。
她会带什么来呢?好吃的还是好玩的啊?田晨跟我学。
也许她会带个漂亮的小baby来给我呢。我开始幻想。
也许她会带个漂亮的小baby来……田晨叫起来,凌缇你说什么呢!
我看着他怒发冲冠的样子一脸的茫然。
我女朋友带个小baby过来那我成什么了!他气的满脸通红真跟一蒸熟了的特大号的螃蟹似的。
谁叫你学我说话的!我笑他,一下反应过来了我开始叫,什么?你女朋友要来?
美女要来了!看美女啊!呼啦一下我们班的男生围上来一多半,开始咨询田晨佳人来访的详细情况,口水流了一地。
看这儿要口水淹七军了,我得赶快撤。我蹑手蹑脚的刚从人群里挤出来,就被赵寒抓住了,回来,回来。他皮笑肉不笑的,听见情敌来了就想跑啊?
我立刻抓住机会痛扁他一顿,莎莎还在一边跟着扭了他好几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女生啊,帮别人打自己的男朋友。
你们这些女人,太野蛮了!赵寒捂着头叫莎莎,你不是有话要跟她说吗?快说啊。再不说她就把我给打死了。
那也等先让她打舒服了才能说呀。莎莎一把把他的头按下去,不许反抗!
我拍拍手,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就是小小的教训他一下,再打下去就有损我的淑女形象了。
赵寒看我的眼神跟怨妇似的。
亲爱的。莎莎拉着我的手,声音甜的跟小雨似的。真是见鬼,我怎么又想起这个女人来了。
干嘛?我全神戒备,你们俩无事献殷勤,肯定又打什么鬼主意了。
亲爱的,下学期体育课你打算选什么啊?莎莎笑的无比灿烂。
艺术体操。这学期我就选的是艺术体操,有了暑假里练瑜伽的底子,我可是得了老师不少的表扬。
可是,莎莎指着赵寒,他已经给你填上了体育舞蹈了。
莎莎!你又把我供出来。赵寒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还有他。莎莎指指正在开记者招待会的田晨。反正你俩配合的也挺好的,就当练习一下好了。
你怎么知道的?
地球人都知道啊!莎莎狡诈的笑,网上那张照片我们都看了。说实话,你们俩真的挺配的。
我毫不客气的朝她的头拍了一巴掌,说什么呢你!你给我老实点儿!人家女朋友要来了,我可不想再被人追着打。
莎莎伸伸舌头,开个玩笑嘛。其实呢,是我和赵寒想学交谊舞,但是咱班就我们俩报这个多不合适啊,所以就拉上你们俩做伴。
好吧,既然这样,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不过……我装的跟太后似的。
莎莎立刻接过话来,知道啦。晚上我请你吃饭。然后她一脸的鄙夷,凌缇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恶俗呢?
恶俗就恶俗吧,反正我本来就是一俗人。
缇子你现在怎么就那么俗呢!这是Linda见了我以后的第一句话,她指着我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低头看看自己,没什么啊,一身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黑白二色。再看看Linda,头发染的跟火鸡似的,七八种颜色搅和在一块儿,衣服倒是和头发挺配,总之在她头上能找到的颜色,在身上都能找到,而且还多了不少。跟范雨的风格有一拼,不过比她强多了,还算协调。要是说范雨是个调色板,那么Linda多多少少也能勉强算是张油画吧。
我没理她,我冲着郝好就叫,我不是叫你给我带个鸵鸟回来吗?你怎么弄一火鸡来糊弄我呢?Linda呢?Linda呢?我故意东张西望。
Linda愣了一下回过味来了,冲上来掐我的脖子,一边掐一边晃,还愤愤不平的叫,你敢说我是火鸡?
我一下又想起那个紫衫小龙王来了,当时她掐着田晨的脖子的时候也是一边掐一边晃。Linda这叫什么事啊,去了一趟美国回来,我认识的这几个人的坏毛病全让她学全了。
当我端着汤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我恍惚了一下,我忽然就记起了以前刘浩民在我家吃饭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端汤给他。那时候我也会恍惚,只是那时候我总是会想到我将来的幸福生活,而现在,我只能追忆过去了。
Linda在餐桌上叫我,缇子,快点过来吃饭啊。
Linda你不用管她,你多吃点,郝好你也多吃点,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啊。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随便弄了点儿。我妈妈给他们俩夹菜。
阿姨您别让他,他就是一杂食动物,什么都吃。Linda说。
郝好就知道嘿嘿的笑。
我心想我这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啊,Linda、莎莎,一个个都是专会虐待自己男朋友的。
大小姐请喝汤。我把碗递给Linda,要不要给你找个叉子来,你还会使筷子不?
歧视我?我在美国用筷子的功夫那可是艺惊四座!Linda开始对着一盘豌豆表演,夹了一个又一个。
行了,行了。缇缇吃你的饭去。别就知道跟Linda胡闹,让她多吃点,别总是吃豌豆啊。我妈把我轰一边去了。
阿姨您别让她,她就是一素食动物……郝好还没说完呢,Linda夹的豌豆就全丢他碗里去了。郝好嘿嘿笑着吃豌豆,样子特傻。
大家都笑,我也笑,可我笑着笑着就低下头开始扒饭,我怕我会哭出来,每当看到别人甜甜蜜蜜的时候,我就想这要是我和刘浩民的生活该多好啊。
走的时候Linda跟我说明天晚上不在家里吃饭了,有人邀请他们参加平安夜Party。她特别不情愿的说,就是他家还有我家生意上的一些朋友的孩子,都是些不学无术的疯子。
郝好说她,他们是不学无术,那你也不能说他们是疯子吧。
就是疯子!Linda瞪他,要不是我把你拯救上来,你也就和他们一块儿疯去了!
郝好不跟她纠缠,乖乖的闭嘴。
缇子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讨厌,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Linda开始抱怨。
我说我知道。我记起了刘浩民的生日上那些人的表现,也许刘浩民的决定是对的,和我分开,我永远都融不到他的生活圈子里面去,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分开。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问坐在后排的赵寒有没有学生会晚会的票。
他说:没有,那些都是糊弄大一小孩子的。你想干嘛?
当然是去看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闲着?那倒也是,谁叫田晨的女朋友来了呢。他阴阳怪气的。
我装作没听见转过身来,这才注意到田晨今天没来上课,肯定是陪女朋友去了。赵寒趴在后面哼哼唧唧的唱起歌来了,唱的是《忘情水》。
赵寒!莎莎拿本书敲他的头,给我闭嘴!你唱的那么难听。
难听?这可是我的保留曲目!赵寒摸着头。
莎莎拼命朝他使眼色,赵寒一下明白过来了,那,那我唱点别的,唱个什么好呢?
唱什么唱!这里是教室,你当是KTV啊!莎莎训他。
忘情水。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一种水可以让人喝了以后忘记感情吗?也许刘浩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之间的结局,所以才会要我忘情。是我自己没用,这么久了,还是忘不掉他。
有的时候,我真的羡慕莎莎和赵寒,别看他们成天吵吵闹闹的,可那也是一种幸福,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如何,都胜过相思,尤其是单相思。
我打电话给Linda,我问她今天晚上的party刘浩民会不会去。
Linda的声音里有一丝慌乱,她说刘浩民应该是不会去,她还说要不要她帮我去问问。
我说不用了,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挂了电话,我想我身边的许多人都怕伤害到我,在他们看来,刘浩民这个名字就是插在我心上的一把尖刀,提到他就是在给我钻心的痛。他们是善良的,可他们都不知道,有的时候,我好想能有人和我谈一谈他,让我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我曾经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不是真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