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张如文独自打扫了一会儿卫生,便准备回家。班主任乌珍给他放了三天假,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也许这是他作为华阳中学学生最后的三天时光了。
“如文,你还没走啊?”正在张如文沉思之际,柳诗晴推门而入,诧异地看向张如文。
柳诗晴是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在学校有不少追求者。但貌似她家境很严格,别说谈男朋友,往返学校都有豪车接送。
“是啊,你怎么也没走?”张如文好奇地问道。在他的印象中,柳诗晴是那种作息规律,二十四小时有人看护,在温室中成长的大小姐。
“我把功课落在教室了。”柳诗晴吐吐舌头,边说边走了过来。
“明天你是不是准备去医院再检查一下?”柳诗晴随口问道。
“去医院检查身体还有用吗?”张如文纳闷道。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罕见的绝症。
“肯定有用啊!你总不能等病情继续恶化吧,我爸是永康医院的院长,你去我家医院做身体检查,看在你我同学的份上,我给你打五折。”柳诗晴坚持道。
“厉害啊!永康私立医院可是汤泉市最大的私立医院,起码值一亿吧。”
“哪有那么多!好啊,你又转移话题了。”柳诗晴嘟着小嘴,不满地嘀咕。
张如文嘿嘿一笑,道:“放心吧,明天中午我就去你家医院做身体检查。”
“嗯,明天中午你一定要来啊!”柳诗晴神色舒缓,捧着书本,转身匆匆离开了教室。
张如文目送柳诗晴走后,一脸歉意,一年来,他去过无数医院接受身体检查,无一例外得出“身体一切正常”的结论。再去一次永康私立医院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不行了,好想睡觉啊!”张如文打了一个哈欠,睡意渐浓,一阵强烈的疲乏感席卷全身。他背上一个白色的单肩背包,离开了教室。
时近黄昏,天边晚霞如火,流云如梦。巨大的银白色的教学楼主体矗立在身后。
张如文慢步在教学楼下,内心一片怅惘。他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嗜睡无时无刻困扰着他。
曾经,他以华阳中学学生的身份骄傲;现在,他很累了,很想一觉睡到醒不来。
周围的人总是议论着他,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结局。
刚出校门,张如文便看到街上稀疏的人影。电话亭旁,三个社会青年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张如文瞄着三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心中没由来的不安。
“喂,兄弟,请问世纪影院往哪走?”一个黄毛青年,额前留了一撮毛,双手插在裤兜里,面带微笑,向张如文走来。
张如文眉头微皱,指了指左边道:“左转三四百米,就会看到世纪影院了。”
“哦,兄弟,我和我朋友对这不太熟悉,不如你带我们去吧。”黄毛青年提议道。
另两个社会青年也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平头男道:“兄弟,你带我们去,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是啊,你带我们去世纪影院,我们给你一百块的报酬。”黄毛青年掏出一张红色毛爷爷,诱惑道。
张如文一阵汗颜,暗叹自己又不是几岁的小女孩,会受不了物质的诱惑?但这三个人究竟想干什么?打劫?报复?我平时没得罪谁啊。
“呵啊~”张如文打了一个哈欠,略微疲倦地说道:“抱歉啊,我很困了,你们自己去吧。”
“哎呀,你这是不给我们面子了?”黄毛青年话锋一转,厉声道。
“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给你们面子?”张如文眉头一皱,奇道。
“兄弟,这是你的不对了!俗话说,出门靠朋友,我们把你当朋友,你却不知好歹,不给我们面子?”平头男脸色刷的一白,冷声道。
张如文一听,睡意立马减了不少,敢情这三人真是来找我麻烦的!想到此处,张如文慌忙侧身看去,华阳中学的保安室不知何时关了门。校园周围空荡荡的,只有张如文和面前这三人。
张如文瞅着三人阴冷的目光,暗叹不妙,他可不是李小龙或史泰龙,以一敌三这种事他连想都没想过。
“好吧,我带你们去。”张如文妥协道。
“这才对嘛,你走前面,我们跟着。”黄毛青年笑道。
张如文勉力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忐忑不安。他从小就被称为天才,活在光环之中。但自从患上了嗜睡症,一件件噩运接踵而至。现在,竟有人想打他的鬼注意。但愿这三位大爷只是贪图他身上的财物。
张如文带着三人离开学校,向世纪影院走去。过了好一会儿,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多了。夜色渐浓,华灯初上,不远处传来世纪影院的喧闹声。
“兄弟,是不是快到了。”身后,黄毛青年平静地问道。张如文转过身,盯着三人,点了点头。
“朋友,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可千万别怨我们。”平头男呢喃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从背后悄然摸出一把弹簧刀。
“你们要干什么?”张如文见情况不对,急促地呼吸,大声问道。他侧目看去,周围行人均是刻意回避这三个社会青年。
“干什么?嘿嘿,我老三十四岁起就开始干这行,这次可是一笔大买卖。”平头男舔着嘴唇,怪笑道。
“老三,别废话,动手吧。”黄毛青年不满地说道。
动手?难道他们要对我下手?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张如文脑海中闪过,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下手。
但他还没来得及呼喊一声,平头男健步向前,一刀子快速捅进了他的腹部。顿时,一阵强烈的剧痛传来,张如文不由按向刀柄,一大滩粘稠的液体沾满了双手。张如文正要呼救,黄毛青年伸出一双大手,紧紧地捂住张如文的鼻口。
张如文惊恐地望着三人,竭力挣扎,意识渐渐地模糊,一个强烈的念头从内心深处传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但终究他失去了意识,耳边无时无刻不回荡着黄毛青年冰冷的对话声——“余少,事情办妥了,另一半佣金该打到我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