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灵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沉着的道:“哥哥放心,这一层我也已经想到了,若真是皇上皇后怪罪下来,我也只能一力承担。”又劝凤清辉道,“哥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皇后娘娘毕竟是咱们的亲姑姑,她岂能帮着外人而不帮我?”
凤清辉听了,沉吟片刻,却又宽慰凤清灵道:“中秋节时,妹妹在皇上面前展露文采,又亲自督办赈灾筹款之事,相信皇上对你也会有所偏坦。现如今想来,也没甚么可怕。”
凤清灵便笑道:“哥哥说的极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兄妹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凤清辉忽然问道:“妹妹,我瞧楚王待你却是实心实意的好。如今你孑然一身,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而凤清灵却因为一遭被蛇咬,至今心有余悸,便摆了摆手道:“哥哥,现在还不是提到这些的时侯,再说了……我也没有心理准备。云天暮待我好,我也是知道的,但我对他,就如对你一般,只有兄妹之谊,没有儿女私情。”
凤清辉见她这么说,只好笑道:“也罢,你再与云天暮接触一段时间,以后再论及此事也不迟。”心中对云天暮仍十分满意,倘若拿云天暮和云天澈比起来,高下立现,简直有天壤之别。
待到第二天早上,凤清灵还未起来,就从宫里传来一道懿旨,急召她入宫。
凤清灵忙起床换了衣服,乘了马车,匆匆忙忙来到皇宫。
来到皇后凤婉蓉所在的凤藻宫,只见宫墙巍然,绿瓦红砖,虽然不似正殿那般显赫威严,却也自有一股精致秀雅。
宫女见她到来,便对她说道:“郡主,皇后娘娘请你进去。”
凤清灵应了一声,随宫女来到殿内。
凤婉蓉身着明黄色的宫装,端坐在凤塌之上,见凤清灵进来,便吩咐左右下去。倾刻间,整个大殿只剩下这姑侄两人。
凤婉蓉这才厉声喝道:“灵儿,你也太不像话了,怎能一错再错?”
凤清灵苦笑:“娘娘就那么相信外人所说的话?”
凤婉蓉摇头道:“本官原也不肯相信外人所说的话,可昨晚昭王云天澈临时求见,便在本郡主面前告了你一状,说你推倒慕容黛,不但害得慕容黛小产,还害得她再不能生育,你可知错?”
凤清灵抬头,看着凤婉蓉道:“侄女是什么性情,难道姑姑还不知道?那只是一场意外,我怎么可能去推慕容黛?”
凤婉蓉听了,黯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灵儿,不是姑姑说你,你这事也做得太过份了,就算……你真的要整治慕容黛,也不能这般明目张胆,事情传将出来,就算本郡主想要保你,也力不从心。”
看来,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故意害了慕容黛,就连皇后娘娘都是这么想的,凤清灵不免心下慨叹,事情终究是朝着她不希望的地方发展,而且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凤婉蓉见她不说话,顿了一顿又道:“先前的事情,本郡主也不想再提,这一次你让本郡主怎么跟云天澈交待?”
“有什么不好交待的,娘娘秉公处理便是。”凤清灵心下也来了气,清丽的脸上隐隐有几分不快。
凤婉蓉见她满脸尽是不服,也生气的道:“怎么?本郡主难道说错你了?”
凤清灵又抬起头来,用那清定远扬的目光,凝视着凤婉蓉道:“娘娘仔细想想,侄女凭什么要害慕容黛?若说以前,侄女是昭王妃,与慕容黛共侍一夫,为了争风吃醋,使药打掉她腹中的胎儿,尚且情有可原。现如今我与云天澈已不是夫妻,我怎会还会这样做?这样做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我岂能做出这等低能弱智之事?”
凤婉蓉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又说道:“虽然如此,但那云天澈一口咬定是你所为,你让姑姑怎么办?若是姑姑一味的偏坦与你,朝野上下岂不是说本郡主偏私?”
凤清灵觉得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索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出,讲与凤婉蓉听。
凤婉蓉听了,自然生气,郁闷了半晌,才又说道:“这样说来,事情竟然与你无关,全是慕容黛从中作梗。然而,当时亲眼目睹此事的是你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纵然你有十分的理由,但外人听了多半不会相信。”
凤清灵回道:“娘娘,侄女也是这么想的,可让侄女咽不下这口气的便是,昨天云天澈竟然闯到我府中,对我要打要杀,若非楚王及时赶来,侄女恐怕就要命丧在他的剑下。”
凤婉蓉听了,心中又气又怜,瞥眼见到凤清灵手上的伤口,禁不住一把握着她的右手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凤清灵轻轻把手抽出来,轻描淡写的道:“还不是昨天与云天澈夺剑时受的伤。已经无大碍了,娘娘不必担心。”
凤婉蓉一听,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恨恨的道:“这个云天澈也实在太过份了,仗着皇上对他倚重,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又道,“既然云天澈完全不顾一点情份,那本郡主就在皇上面前好好的参他一本,瞧他还横不横得起来?”
凤清灵却又大度的道:“仔细想来,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黛妃失去孩子,就算他情绪失控也能理解。”这也不是因为她大度,只是她想到慕容黛年纪轻轻就再也不能生孩子,心下那一股怜悯之意便油然而生,虽然她对慕容黛并无好感,但就事论事的说,慕容黛也算可怜。至于云天澈,他也出于对妻子的爱护,虽然处事不当,却也不能全都怪他。她也是矛盾之极,虽然这样说,心下对云天澈也不是没有一点怨恨。
凤婉蓉听了,又是良久不语,好半晌,才瞥她一眼,问道:“灵儿,你与姑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现在还在惦记着云天澈?”
凤清灵哑然失笑:“姑姑,你把灵儿看成什么人了?若是灵儿还存有这种心思,怎会当众休夫,更何况云天澈一心一意,只想着他的黛妃,我们两个从分手的那天开始,感情上便再无瓜葛。”
岂料凤婉蓉听了,长吁了一口气道,“我的灵儿,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再好没有了。你记住,你是凤府嫡女,以后当是云岫国的皇后,区区一个云天澈,分了便是分了,比云天澈人品出众的男子多了,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子。像楚王、越王等人,哪一个人品都比得过云天澈,待姑姑再考验一段时日,定然会重新帮你择一个好夫婿。”
凤清灵听了,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皇后也真奇怪,不是找她兴师问罪的吗?怎么又扯到婚姻大事?
当下说道:“娘娘,这些都不着急。虽然黛妃再次滑胎确实与灵儿无关,但人言可畏,娘娘若不做出决断,又恐人说偏私,娘娘必须要做出点什么,才能给昭王、湘王一个交待,毕竟慕容黛也是堂堂的一府郡主,身份地位也并不差。”
这几句话说得凤婉蓉禁不住对她刮目相看,心下暗想:这个侄女终于长大了,不似以前那样全无心机,现如今说话行事,与以前真是大不相同,却又深明大义。想了想又问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你就真愿意担待了这个罪名?你可是清白无辜的。”
凤清灵冷笑一声,不无嘲弄的道:“清白也好,无辜也罢,对灵儿来说都不算什么,现如今皇后娘娘要做出个态度来,这才能与人交待。灵儿心想,不如娘娘就随便给侄女一个处罚,也好堵了悠悠众口,就算皇上知道,也必定会夸娘娘处事大方得体,不偏不倚。”
凤婉蓉见她考虑得如此周全,禁不住笑道:“灵儿,你现在越来越会办事了,这样一来,本郡主的颜面倒是护全了,只可惜要让你白受委屈。”
凤清灵正色道:“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只要娘娘不让人在背后嚼舌根,灵儿也就知足了。”
凤婉蓉越发感到她的成熟与稳重,只好点头道:“那本郡主只能依你的所言行事,你可莫要怪罪姑姑。”
凤清灵禁不住笑了:“姑姑也太小看侄女了,侄女岂是那样的人?”
凤婉蓉思忖片刻,又对她说道:“既然如此,明天我就找皇上请旨,罚你去静慈寺静修,你可愿意?”
凤清灵正觉得呆在凤王府中无聊之极,听到皇后的提议,便笑意:“皇后娘娘这般罚我,我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只要一想到这次处罚还以出府去玩,凤清灵便不亦乐乎,早知如此,她应该早点闹出点事情来,也不用呆在府中闲得发慌。
凤婉蓉说道:“本郡主是让你到寺庙中静修,可不是让你一味的去玩耍,你也需小心谨慎,仔细落人把柄。”
凤清灵哪里还想那么多,只是听到皇后娘娘让她出府静修,便已心花怒放,至于皇后的交待,她反倒一句也没听进去,嘴上却是唯唯诺诺的道:“侄女知道了。”
凤婉蓉与她说了半晌的话,见事情已然有了眉目,便让她回府了。
第二天凤婉蓉果然去请奏了明帝,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明帝。
末了,却又说道:“不是臣妾偏帮着自己的侄女,只是因为臣妾太了解侄女的为人,以前是她年幼,少不更事,犯了糊涂,现如今经历这些事情,她也成长了一些,处事已与以前大不相同。再者,灵儿现如今与昭王已不是夫妻,也没必要再做那些害人的事情,所以臣妾觉得灵儿是清白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黛妃毕竟是在凤王府中出的意外,无论如何灵儿也脱不了干系,所以臣妾就想着给灵儿一个惩罚,也算是给昭王夫妻一个交待。所以臣妾就想着,让灵儿到静慈寺修行悔过,让她吃一点苦,让她以后行事也更慎重,同时也能堵上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