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婉蓉禁不住说道:“如此看来,皇上倚重的还是昭王。只是昭王与灵儿已不是夫妻,我云岫国的国运,向来都是掌握在女子身上,但不知道灵儿这只凤脉以后花落谁家?”
明帝听了,又是一声长叹:“朕只能再观察考验,之后才能定夺。”
刘公公见状,劝慰道:“圣上,皇后娘娘,兹事体大,岂非朝夕间就能决断。现下御厨刚刚将螃蟹蒸好,皇上应该趁热品尝,这螃蟹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明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个混帐太监,朕与皇后正在商议国脉之事,你却偏偏提什么螃蟹,你是成心要让朕生气,是也不是?”
刘公公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奴才不敢,只是奴才见圣上在这团圆之夜还在忧心国事,就想着怎么样能让圣上开心起来,奴才错了!”
明帝略摆了摆手:“你起来罢,朕没有怪你,若是要怪,朕也是在怪自己……”忽又觉得现在忧虑这件事,也不是时机,便又说道,“让御厨把螃蟹端上来罢,正如你所说,这东西凉了可不好吃。”
刘公公应了一声,这才起来安排去了。
不多时御厨便把刚刚蒸好的大螃蟹端上桌来,每盘都摆了十多只。那螃蟹体大膘肥,青壳白肚,金爪黄毛,每只足有半斤重。
凤清灵沾醋尝了一口,味道果然肥美,南宫沁笑道:“姐姐,我最爱吃这螃蟹了,咱们两个今天都得到皇上的赞赏,索性吃个酣畅。”
凤清灵嗔道:“瞧你那副吃相,哪还像个世家小姐?”
南宫沁朝她吐了吐舌头,又继续埋头苦吃。
众人吃了螃蟹,又喝了酒,刘公公便安排几个说书的给大家说书取乐,逗得大家笑声不断。
正在这时,御花园门口忽然传来喧哗之声,有人仿佛在大声嚷嚷。
凤清灵也不在意,剥了一块石榴,丢了一颗放进嘴里细嚼。却没想到,那喧哗声倒是越来越大了,有人急切的道:“在下有要事要见皇上,烦劳公公通传一声……”
南宫沁本在听人说书,听到有人聒躁,不禁回头瞥了一眼,不悦的道:“什么人这样不识趣,竟敢来惊扰圣上的雅兴,倘若惹圣上生气,那可不得了!”
凤清灵与的她意见相左:“若是没有要紧事,谁敢在这个时侯惊扰圣上?我想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能真有什么大事发生。守卫御花园小太监也真是太呆板了,进来跟刘公公讲一声,以刘公公的处事经验,应当知道该不该禀告圣上。”
南宫沁想了想,说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全,事情原该这样处理。”
她们两个正在议论,坐在龙椅上的明帝当然也听到了喧闹之声,便安排刘公公道:“你过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公公应声去了,没过一会儿,便小跑回来,对明帝耳语一番。
明帝听了,脸色骤变,连说书的正讲到精彩之处,也听不入耳了。挥了挥手,让说书人下去。
这下,整个御花园中顿时变得冷清起来,所有人都注意到明帝的情绪变化,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歌舞升平,欢声笑语。
云天澈身为亲王之首,又很得明帝的倚重,况且坐位离明帝也近,当即问道:“皇上,你可有什么心事?”
明帝叹了口气,这才说道:“朕刚刚接到急报,江东连日暴雨,洪水泛滥,已有数十万百姓受灾,十数万百姓无家可归。”
原来皇帝忧心的是这个!
怪不得刚才那人一直在御花园门口吵闹,这样大的灾情,若是没有及时上报朝廷,只怕更要罪加一等。
凤清灵注意到,在座的王爷们听到这件事情之后,都一反常态,非但没有议论,反而静默的可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为她听到云天暮起身说道:“皇上,近几年来,我国因天灾人祸,耗费了许多财力物力。眼下江北受灾,我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开仓赈灾,可眼下国库空虚,朝廷根本就拿不出银子来赈灾,这可如何是好?”
明帝皱眉道:“朕所忧心的也是这件事情,现在国库根本就拿不银子,你们说该怎么办?”
那些王爷们听了,都黯然不语。
明帝索性说道:“你们都替朕想想办法,要怎样安抚这数十万灾民。”
立时就有人说了句很不靠谱的话:“皇上,不如先用军饷拿来赈灾?”
明帝闻言气道:“若是拿了军饷赈灾,那些守家卫国的将士,还怎么样保家?怎样卫国?还怎样抵御外敌?”
凤清灵一听就想笑,说这话的人也不怕闪了舌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也亏得他胆大!
那人被明帝一喝,吓得顿时不敢出声。
在坐的几位王爷都神色凝重,仿佛各自想着心事。而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那些女眷们,都一个个的紧闭着嘴巴不说话,就连慕容黛也识趣的不发出声音。
南宫沁小声的说道:“哎呀,今天晚上可玩不成了,你看皇上的脸色多难看,现在若是我们想不出办法,恐怕皇上不会让我们离开。”
凤清灵嗔怪的斜她一眼,心想:南宫沁必竟是个未谐事世的少女,完全不知道江北百姓受灾,是很严重的一个事情,所以心中还只想到玩。
明帝见众人都不再说话,便又说道:“众卿还有何提议,不妨拿出来商量一番。”
说实话,在座的王爷们都有自己的封地,又拿着朝廷的俸禄,个个都财大气粗,手中有的是银子,可问题是没人舍得轻易把银子拿出来,毕竟都是累积多年的家私。所谓吃进去容易,吐出来难,身为现代人的凤清灵怎能不懂明白这一点?
然而,有些事情看破却不能说破,因为把实话说出来太得罪人了,她也不想四面树敌,本来她在朝中的名声都够臭了,现在再出来得罪人,也非她本意。但是,眼看着一筹莫展的明帝,她又些于心不忍,想要帮一帮这个皇帝。
对凤清灵来说,明帝对她还算是很照顾的。上次害得黛妃滑胎之事,明帝也只是小惩大诫,并没有真心实意的罚她,就连她当众休了云天澈,明帝尽管生气,却并没有兴师问罪,虽然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算是对她照顾有嘉。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女子,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都记得很清楚。所以,她现在很想帮一帮明帝,不为别的,就为了明帝之前曾对她手下留情。
然而,这些王爷世子,只是皱着眉头,各自盘算着心事,谁也不发表意见。
凤清灵知道,以她一人之力,就算想帮明帝,只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究竟怎样才能帮到明帝呢?她暗暗的思忖起来。
依稀记得,剧本中好像提到过这件事情,也提出过解决办法。可惜她当时只是匆匆的瞥了一眼,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剧本中提出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呢?
正在想着,却见云天暮立起身道:“皇上,微臣愿意捐出家私五万两白银,支援赈灾。”
月下的云天暮出奇的素净,也出奇的俊俏,那袭白衣,在微风中轻拂,素净中又透着亲切。
凤清灵听到这话,忍不住要为云天暮叫一声好,在座的王爷世子中,唯有云天暮有此心胸,敢于直接提出捐款,实在难能可贵。
然而,云天暮的话却引得众人哄笑起来,有人说道:“堂堂一个亲王,才只捐了五万两银子,这话竟然也敢说出口?”
云天暮顿时涨红了脸。在所有的亲王中,云天暮最是淡薄名利,同时也是他也是最穷的一个王爷。平时他只顾着悬壶济世,对患者赠医施药,几乎散尽家私,这五万两银子,对别的王爷来说可能是轻而易举,但对他来说,已是捉襟见肘。
明帝又是感动,又是生气,对众人道:“你们都给朕住嘴,在座的诸位,不是亲王便是郡王,论身家论家私,哪一个都比楚王阔绰,可你们呢?只会在这里说风凉话,连一个正经主意都拿不出来。楚王虽然只捐出五万两,也是竭尽所能,朕觉得楚王能有这样的举动,实在难能可贵。”
其实明帝何尝不想让这些王爷们拿出银子赈灾?只不过,倘若他以皇命让这些王爷们捐银,只怕会引起这些王爷们的不满,引发朝廷动荡。是以,说话尚且留着余地,语气尽量婉转,实则心中气愤不已。
凤清灵又瞥了云天暮一眼,只见他仍然红着脸站在那里,羞怯的神情使得他像极了女子,然而他眼中的坚定,又彰显出男子汉的气概。
忽然,她脑海中一闪,竟然想到一些事情。她终于想起来了,剧本中也是用捐款赈灾的办法解决的江北灾民问题,不过当时提出这个办法的人是云天澈。她仔细回忆剧本中办法,直到把每个细节都落实到位,这才慢慢抬头。
刚好慕容黛正在看她,眼中有一种嘲讽之意。凤清灵很是生气,今晚慕容黛处处跟她作对,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样!再瞧一眼,又看到云天澈仿佛胸有成竹似的,唇边挂着一抹浅笑,而瞥向云天暮的眼神去透着说不出的讥诮之意。
这一看不打紧,倒把凤清灵心中的怨气给带出来了,她凭什么就要受到慕容黛的欺负!她招谁惹谁了!再说了,云天澈凭什么瞧不起人家云天暮,云天暮虽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却也想为灾情尽绵薄之力,用得着这样嘲笑人家吗?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云天澈对帝位非常看重,否则也不会娶了凤府嫡女。因为休夫这件事情,影响到云天澈在朝中的地位,而云天澈为了重拾皇帝的宠信,应该会在这件事情上表现自己,以期得到皇上的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