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就在床榻上躺下,一手搂过了紫霄剑。
寻钏皱起眉头,一怒之下举起了手掌,但是转念一想,她又放下了。
毕竟凌明轩是受天命而继承皇位的正统天子,受天命保护,她要是现在杀了他,难保不会遭受天劫。
思来想去,她只得作罢,化作一滩深蓝色的海水从门缝里游了出去。
魔界。
漫天漫地的黑云,从略微有些沉重的空气里丝丝缕缕地飘过,放眼望去,一片灰蒙。就连耸立着的魔宫都看起来仿似缭绕着黑色煞气。
接连七天,妖魔两界倾尽全力打退了神族的进攻,重新布置结界,整顿兵力,管理地界众魔。再者此次一战损失了魔界大量得力之才,就连心腹金童都被斩杀,这让天赤甚为苦恼。
狂简与赶赴妖界,也重新管理地盘,部署防护计划,打算休养生息养足了兵力后再与天赤联合,一举攻打仙神两界。
天赤下令关闭仙界、神界、人界通往妖魔两道的大门,并严加防守,不明身份者胆敢擅入,杀无赦。
一时之间,整个妖魔两界都搞得人心惶惶,妖魔两道各个街上都能看到一列列士兵来回巡逻。
是夜,魔界的夜更为深沉,似乎这个大地上空是没有繁星闪烁的。只能凭借着一些魔偶尔点起的昏黄光晕撑起这个黯淡世界的点点星亮。
几只魔从空荡地飘着黑色雾气的大街上行了过去,留下碎碎的叨念。
“这个魔道越来越陌生了,你可还记得千年前,这里亮如白昼……”
“我去过人间,千年前的魔界和人间无异,天色是湛蓝湛蓝……”
“一夕之间魔界变了个样。”
“天帝待我魔道不公,王也遭受委屈,被关在塔里千年,王理应给我们众魔讨回一个公道。”
“谁说不是呢?据说王受伤了……”
“……”
冷风飘过,声音在瞬间消散了。
一千年前,这个魔界也还是像样的。
天赤坐在魔宫的殿顶,穿一袭胜雪白衣,长长的衣摆飘在风里,缓缓摇摆,像是一块白纱拂过,迷离了谁的眼。
“你越来越不像你了。”一个声音淡淡响起在他身后。
天赤没有说话。
那个声音又说:“有没有后悔过?今天的这个局面,可是你想要看到的?”
天赤依旧沉默着。
那个声音也沉默了。
过了半晌,他的面前转过了一个人。
那是个男人,穿一袭飘逸的红衣,面目温润,温润到整张脸看起来没有什么特色,但是他嘻嘻笑的样子甚是让人印象深刻。
那也是一只魔,一只活了很长时间的魔,他在天赤还少不更事的时候便存在了,可以说,他是一路看着天赤强大起来,也一路看着这个魔界变了个样的。
这只魔就叫做红衣,天赤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见他穿得红艳艳的,忍不住嗤之以鼻。
结果这只笑得花枝招展的男魔便对他说:“我叫红衣,这个名字是不是和我的衣裳很配?”
天赤笑了,被逗笑的。
那个时候的天赤,在还未被关进女娲神塔之中的天赤,也是一只会笑会闹有血有肉的魔。
红衣喜欢讲话,对着天赤絮絮叨叨地讲着天南地北的事情,天赤多半是没有耐心去听他讲完的。
也许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变得长了,他们竟成了至交。
但是,他的这个有些变态的至交,十分不按常理出牌,在他们在一起呆了几百年之后,他突然无故失踪了,这么一失踪便是上千年,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直到天赤被关进了女娲神塔,他也没有出现。
今日三界大乱,他倒奇异出现在了魔道。
“千年来去哪里避世了?”天赤终于开口,冷冷问出一句话。
“什么叫避世?我只是游历去了。”
“怎么又回来了?”天赤再次冷笑。
“天下大乱,魔界被捣鼓,身为魔界一份子,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你一直在暗处观看着这一切?”
“天赤,你不该怀疑我。”红衣一撩衣袍,在他身畔坐下。“怎么,在想什么?”
天赤不语,从掌心祭出龙灵珠,龙灵珠散发着澄亮的金光,仙气十足。
“咦?”红衣好奇地看着这颗珠子,“不沾染一丝魔气,你居然也能控制住它?天赤,你越来越强大了。”
天赤只是细细看着这颗珠子,眼神清淡。
“在神机镜里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红衣突然问。
话落,天赤收手,收起了龙灵珠,转脸看他,“现下的境况这个不重要。”
“怎么能不重要?要是让天帝早一步找到女娲神石,他们必定会再次用那座塔来镇压你。难道你还想让我来替你管一次魔界?”
红衣虽然笑嘻嘻,但是神色里带了一丝忧虑。
天赤冷笑,他就知道,在他出了女娲神塔之后再来魔界,这个魔界竟轻而易举被他到手了,且被管理得井井有条。
“为什么之后一直不现身?”他哑声问。
“那个时候你身边不是已经有狂简与了吗?他也很厉害,收服了妖界,成为你的左肩右膀。”
“所以你一直在暗处挺高兴看着我们一刻不停歇地来回忙碌?”
“这有什么不好吗?你们挺能闹腾……”
红衣摊手,笑得很无辜。
天赤眼神一冷,对着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红衣哈哈大笑。
“制服冥界!”天赤突然道,面色冷峻,不带一丝犹疑。
红衣笑意一滞,瞪大了眼指指自个儿的鼻子,“我?”
“难道是本王?”
红衣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连声咳嗽,“你这是存心为难我。”
“半个月时间,一万兵力,收服冥界。方案自己定,有事与本王商量,不能反对!”
就这样下了论断。
红衣十分不服,伸手就要拉住天赤。天赤身上散出一股黑气,缭绕而过他的身躯,顿时消失不见了。红衣的手扑了个空,一愣,随即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