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水泉,妖魔鬼怪的地狱。
这时,陌玉再抬头去看,发现殿顶的天赤早已不见踪影。她微一敛眉,立即朝沂水泉的方向赶去。
果不其然,天赤站在沂水泉边。泉里,是化了原形不断挣扎嘶喊的妖魔冥众。
“天赤,我们中计了。”狂简与的龙身游过陌玉头顶,落于天赤身旁。他也作战得伤痕累累,以一敌四,沂山长老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那帮老家伙,居然叫那群废物把我们的兵力都通过藏宝洞引入沂水泉。简直可恶!”
话落,狂简与的目光猛地扫到陌玉身上,犀利如剑。
而陌玉,不躲不避,大方而坦然地迎着他的眼神,就连狂简与的戟尖抵上她脖子,她也静如止水。
“说,你们沂山又要了什么阴谋诡计?他们逃去哪里了?”
“我们只是尽仙界该做的事,去该去的地方。”陌玉微微一笑,眼底却藏着讥诮,“是你们的部下不熟悉藏宝洞内的格局,被里面的幻像迷了心智,因此才通过结界进了他们不该触碰的禁区。因此,这场战局,你们并无全胜,我们也并非全输。”
“你!”狂简与恨不得一把刺穿她的喉咙,“他们去哪里了?”
“你可以自己进去瞧瞧。”
陌玉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把狂简与气得勃然大怒,手上一动,眼看戟尖就要割破她的脖子,却被天赤一声冷斥唤住:“放开她!”
这让狂简与更为愠怒,活像一头嘶吼的斗兽。“天赤,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她既然不肯说出沂山小儿的下落,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你为什么还不杀了她?”
天赤冷冷瞥了他一眼:“难道你还想让上次的事情再发生一遍?”
“天赤!”
“放开你的长戟。”
天赤的声音危险起来,狂简与无奈,撤长戟,然后狠狠瞪了陌玉一眼,飞身离开。
他走之后,整座沂水泉只剩下天赤和陌玉,以及快要飞灰湮灭的妖魔鬼怪。
“你们端了整个沂山,总该要付出点代价,不是吗?不然,也太显得仙界懦弱无能了。”陌玉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
天赤不语,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近沂水泉。他强大的魔气令沂水泉净化能力极强的仙气也无可奈何。这让陌玉有些奇怪,但是又转念一想,他被压制在女娲神塔上千年,都能安然无事,区区的沂山仙水对他而言又算的了什么?到底是曾创下神话的战寰魔君。
然而,他接下去的举动让陌玉更为吃惊——他从手心里祭出龙灵珠,闪着黑光的珠子完全没了昔日的神圣光辉,甚至全身上下闪着魔气。它飞上沂水泉中央上空,然后一片黑气从中旋转着散发而出,从内到外,缓缓覆盖住整座沂水泉。
顷刻间,泉里的妖魔都停止尖叫,失去了一切声音。
陌玉想,天赤竟还能从沂水泉里救出快要被净化的支离破碎的妖魔。但是她想错了,天赤的举动,并不是在救人,而是在释放出比沂水泉仙气更重百倍的魔气,抑制沂水,秒杀需得须兀之后才能灰飞烟灭的妖魔。
他这一做法,让陌玉眼里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和惊惧。
“他们都是为你效劳,拼死拼活的下属,你竟然……”
“本王从来不需要无用的废物。”
收回龙灵珠,天赤转过身凝视陌玉。陌玉毫无畏惧地迎视他冰凉的目光。
好一会儿,天赤低低笑出声来:“沂山走上这条绝路,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悠闲。不去逃命,反而还来风口浪尖看热闹。陌玉,你到底有多想死在狂简与的手下?”
陌玉闻言只是反问:“我逃得掉吗?”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天赤一下子敛了笑,然后一闪身,黑影晃过她的身体。
当他浓郁的黑气散去,两人皆是消失不见。
天赤带着陌玉落入听天阁内。
着地的瞬间,陌玉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嗓门响起在前方:“陌玉,你怎么还没走?”
陌玉定睛看去,竟然是弄隐。除此之外,还有太平、井德、惜眉。
四大长老全都到齐了。他们皆被一根手腕粗的泛着银光的铁链缠住手脚,吊在房顶正中间,一身道袍都已经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血迹斑斑,脏乱不堪。
这一场景令陌玉再次惊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长老,你们……”
“怎么,就这么点就怕了?好戏还没开始呢!”狂简与阴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断陌玉的话。
他一直走到陌玉面前,手中一条沾血的扎着倒刺的利鞭在地上拖拽而过,发出刺耳的响声,亦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他的脸上露出阴狞得几乎扭曲的笑容。
陌玉心脏猛地一抽,“狂简与,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看着不就知道了?”
狂简与森然一笑,而后倏地举起手中的鞭子,往弄隐身上狠狠一抽。
“啪”,皮开肉绽的声音那般清晰,弄隐忍不住惨叫一声。
而狂简与手上的鞭子再次垂放到陌玉面前时,上面不仅沾满了血,更挂了一块生生倒扯下来的皮肉,鲜红的肉上还沾着一片灰色的撕碎的衣角,混合在一起,更显得血肉模糊,残忍至极。
陌玉愣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反身,作呕欲吐,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狂简与看到她这幅样子,惬意的笑起来,笑容更是染上了嗜血的味道。
“别急着吐啊,慢慢来,这才是第一块肉而已。这鞭刑就是得看它能不能从犯人身上一次扯出多大的肉来。啧啧,看来我的力道还不够啊……”
“狂简与,你这个妖魔,无耻!你有种就放我们下来好好打一场,不要在背后玩这种阴招!”太平气得直哆嗦,双手双脚使劲在铁链上挣扎,像一条垂死之鱼,非但无济于事,反而蹭得自己双手双脚流满鲜血。但他实在太气了,身上的疼痛根本不解他心中的愤怒,所以他又在那儿出声咒骂,声音又响又哑,冲破听天阁,扰的狂简与心生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