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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化为乌有

杞水阁。

目视不到顶部的假山,只见雪白的瀑布飞流直下。观水台里,一名身着白衣的公子静坐修炼于亭。

水中泛着圈圈涟漪,突然,从观水台的边缘散发着一股力量,平静的水面竟化作一层冰,从外到里开始渐渐冻结。涌起的小波浪被冷气抚平,渐渐地,水里便凝固成冰。

四周仍然是那么安静。出乎意料的,四周猛地震动了一下,方才结冰的湖面倏然破碎,冰块沉入湖底,再无影子。

而白衣公子就似预感到什么,睁开双眼,凝视泛着波澜的湖,倏然站立。他走下亭子,迈着无声的步伐走出了杞水阁。

地上有几张沾满灰的纸张,已经破裂的不成模样。果然不出他所料,固定在这座山周围的结界被打破。他怔了怔,一拂袖,便走向大桥。桥的中央,一抹鲜艳的红色瘫在地上。他眉头一蹙,连忙走到桥上。

宋缘此时昏死在地上,看上去不省人事。公子屈下身子,轻声问道:“姑娘?”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十分微弱。公子无奈,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了一句,“冒犯了。”便扶起宋缘,将她带到了杞水阁里。

这一闭眼,就是昏迷了三天。

三天的每夜,宋缘都会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身边,听着拧干毛巾时水滴滴答答掉入盆子的声音。毛巾轻轻拭擦自己的脸颊,冰凉之感侵袭肌肤。温暖的双手替她掖了掖被子,在一旁停滞一会儿便悄然离去。随后,在他留下一片寂静时,她便继续陷入沉睡之中。

她就像入了幻境,想醒也醒不来。身上仍是痛楚的,随着昏迷的这些日子,痛逐渐淡去,却留下了刻印,像记忆一般。

直到有一天——

坠入幽梦许久的宋缘终于离开黑暗。她轻轻地睁开眼睛,因不适应光芒而磕了磕眼眸。眼前朦胧过后,她对上一片雪白,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堂。她躺在床上,这种舒适感是前所未有的。“大娘……是你吗……”少女费力的张了张嘴,干枯的唇就像两片焦叶。她翻了个身,无言一阵,突然意识到什么,神志完全醒了过来。

“这是哪儿……”

她向下一看,发现身上盖有薄薄的棉被,便觉得奇怪。抚了抚额后,她把自己撑起来,惊奇的发现身上的衣服焕然一新。“那么……”宋缘解开衣裳,洁白的肌肤便露了出来,原本深能见骨的伤口也都愈合,想必是动用了什么术法。

这儿看似是一个平常的小村庄,怎么会有人拥有这么高的医术呢?她疑惑的翻身下床,手紧紧拽着长裙,左右打量着这个地方——都是一些自己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整齐的排列在硕大的房间里。

“谁!”

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宋缘一回过头,大喝道。为了轻便逃跑,她撕下长裙与衣袖,将薄薄的布料扔到一旁,赤足站在地上,准备应战。

珠帘被掀开。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袭朴素的青龙白衣,当宋缘注视到他棱角分明的脸时,不禁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公子端着茶,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姑娘,你醒了?”而这关心的话语就像逼迫她服用了毒药一般连连退后了几步,双手在后边乱摸。她警觉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将手上碰到的硬物高高举起,对着白衣公子:“不要过来!”

“且慢!”他放下茶水后一声惊呼,瞬间来到宋缘的面前,制止住她,“这个花瓶很是贵重,若姑娘打碎了,师父他会杀了我的!”

少女的气息在他鼻尖萦绕,令他不禁顿了片刻。而她的眼神又是那么可怕,似乎在警告自己若是再不后退,就让自己被杀似的。他一副悲哀的神情,屈服的松开了手。

“我的衣服呢?”宋缘逼近他,用威胁的语气道。

“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吗?”白衣公子无奈的看着她,口气屈服。他用哄小孩一般的语气道,“我发现你的时候,那件衣服又破又烂,还沾满了血,我就帮你扔了。”他看了看她阴沉的脸色,转念一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里边的飞镖已经帮你拿了回来。”他摊开手掌,上面放有一枚飞镖。

宋缘狠狠地夺了回来,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花瓶。想了想,又问道:“我的剑呢?”

“剑?”他眯着眼看了她半饷,才开口,“你身上没有剑……”话还没说完,宋缘便把他推开,冲出门外,他怎么叫也叫不住。追出杞水阁时,只看着她身子轻盈的在空中一翻,越过桥梁,白衣公子自言自语道:“好身手啊……”

宋缘跑回原先来的路上,手忙脚乱拨开一堆又一堆杂草。末了,未寻见宝物的她攀上岩石,四处张望。她找了很久,心急如焚的被自己绊倒在地,浑身痛的差点哭了出来。若不是那把剑,昨天她压根没办法走出山林,也没法打开结界。那又是唯一能够接近已不在世的父母的唯一途径,而如今把它弄丢了,就像弄丢了记忆一般难受。

她狠狠抹了一把泪,爬起来,再次寻找。

终于,在她绝望之际,发现了不远处竖插在地面上的光剑。泪眼朦胧的宋缘瞪大双眼,边放声大哭边跑过去,跪坐在地上紧紧搂着遗物。当她察觉到怀中的轻剑竟显得有些虚无时,吓了一跳,“怎么……怎么会这样!”她手无足措的拿着剑身,却使不出力将剑拔出来。

一双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双肩。紧接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别急,那是用灵力铸成的剑,消失是很正常的事情。”

宋缘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你说什么?”

“这把剑不是实物,是灵力铸成的。你一直携着它,难道不知道么?”他蹲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剑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的灵力也只有铸造主人与继承其特殊能力的后代能够使用,并且使用者能够吸收剑中的灵气,让武力更充盈。”

宋缘看着那把颜色淡了些许的剑,拥着它的手臂猛地一颤,慢慢地松开。她无助的瘫软在地,“我不想它消失……我不想,它对我很重要……能不能还原它?”

“……还原它?”白衣公子沉默,再次注视她半饷,“你有这个能力不去接受,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东西你竟要放弃?”

“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她的泪扑簌直下,小声说,“我还有个妹妹……她肯定也很想爹娘,如若我将这个唯一的遗物……”

他无言,而是将剑从土地中拔出,交给她,“你让它遗憾的凭空消失,还是将它纳为自己的一部分,皆由你来选择。”

宋缘看着他,眼里尽是迷茫与绝望。接过剑后,看着近乎透明的宝物,不禁连连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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