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11月20号这天，正如天气预报说的那样，整晚杭州都在下着连绵的大雨。
上城区，地铁一号线下，某个地铁站的售票厅里，也许受了今晚这场大雨的影响，这会儿，买票准备乘地铁的人格外的多。
无论是自动售票机前，还是工人售票台前，都挤满了排队的人群。
秋水生也是其中的一员，他与众人一样，挤在排队的人群里。
他外面穿着一件笔直整洁的白大褂，扣子解开着，这件白大褂仿佛就他平时出门的衣服或者外套，，衣服里面配着一件褐色毛线衫，脸上戴着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摸样。
从外面穿着打扮上看，很多人大概会以为他是个医职人员，他胸口前插着的两支笔，一只蓝笔和一只红笔，是用来替病人书写病例的。
但是人们不会想到，也绝想不到，那两只笔，其实不是真的笔，而是像笔的‘无针头注射器’。
——蓝笔中装着麻醉剂，其量足以让一个成年人昏睡五个小时以上。
——红笔中装着肌肉松弛剂，它能让人全身的肌肉变得松弛，不得动弹，只有嘴巴能说话，脑袋能保持清楚，在药效期间即使掰断那人一两根手指，或残忍的加以折磨，或直接杀掉，都不会遭遇一点反抗。简直就是拷问一个人的最理想道具。
而且，秋水生今晚虽冒险出现在地铁站里买票，但却不是为了乘坐地铁。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进行一场交易。
这场交易的双方，一个他，另一个则是药厂里的研究人员。
这是他在潜伏药厂期间，唯一找到的一个能够接触到药厂的核心研究项目的人员，简单来说，也就是他的线人。
但线人的工作就和间谍或者奸细一样，不光彩，并且极其危险。
如果没有丰厚的报酬或者利益相关，通常是不可能有人为你提供情报的，因此，在每次交易时，秋水生都曾给予过丰厚的线人费。
然而，这次的交易却有些不同，受益者是单方面的。
秋水生没有支付线人费，那个人之所以仍肯出来与他交易的原因，是被他以一个“如果不出来，就抖出交易事情”的要挟电话，给逼迫出来的。
其实，他本人也不愿这么做，因为这会让他损失掉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
但在一星期前，支部基地被毁后，他就根本无法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况且，他预感到，程虎如此急于毁掉他们的基地，歼灭城市里一切能够阻止他的有生力量，一定是为了接下来的某种大行动做准备。
——基地遭灭，可以说是这场行动前的一个烈性讯号。
为了了解行动背后的真相和目的，即便冒再大的风险，他也必须要这么做。
8点35分，秋水生终于买到了票，通过了检票口，来到隧道里的候站台。
此刻，列车还没有进站，不少人正站在站台前等候着。
秋水生的目光望向人群里面，过了一会儿，他看见了他想看到的人。
那人就躲在一根方柱的后面，由于对方忽然露出了个头，才使秋水生发现了他。
秋水生走过去，只见对方也是和他一般，身上穿着研究人员特有的白色大褂，从身高上来讲，对方要比他矮上一截。
当秋水生拍下那人的肩膀，那人顿时吓了一大跳似的，使劲扭过头来，在秋水生未开口前，那人已然开始愤怒地咆哮，道：
“你迟到了十五分钟，十五钟，你知道吗？”
“没办法，现在的车票太难买了。”
秋水生一句话揭过去。
“东西带来了吗？”他问。
那人气得浑身颤抖，却没有办法，他掀起自己的衣服，从腋下拿出了一个黄色的文件袋，递给秋水生，说道：
“你想知道的东西全部在这里面，这次我们最后一次交易，求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秋水生对他的话宛如未觉，用手快速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文件取出来，一一阅读了一遍，一会后，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喃喃自语道：
“制造出这种东西，程虎，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秋水生手中共有四份纸质文件，每一份文件中，都记录着一份资料，每份资料上都显示着不同的内容。
第一份文件里，记录着“药厂”开发了一某种名为“蓝色捣蛋鬼”的强力生物诱变剂。
这种生物诱变剂能够直接作用于DNA的碱基，改变DNA分子中的碱基配对性质，导致错配，简单来说，就是它可以引发基因突变。但不同于一般化学诱变剂的是，“捣蛋鬼”具有“可操控性”和“可逆性”。
第二份文件里，记录着进出“药厂”的人员名单。
这份名单中最引人注目是两个人的名字，加西亚·威廉姆斯（GarciaWilliams）和米哈伊洛维奇（Mikhailovich），一个是来自美国的机械工程师，一个是来自俄国的导弹设计师，很显然，这两人是被“药厂”高薪聘请过来的外籍人员。
第三份文件里，记录着“药厂”的购物清单。
这个购物清单中显示，这段时间里面，“药厂”购进了大量的高强度金属和复合材料，以及某些用于火箭发射的液体燃料等。一家制药公司不购进制药的材料和设备，而是购进这些毫不相关的东西，很明显，“药厂”是在为制造什么而需要。
而最后一份文件里的则是一张黑白照片，看起来像是偷拍下来的，因镜头晃动严重而导致有些模糊。
照片里显示的东西，像某种大型发射装置或者设备，在前面文件中提到的外籍人员与购物清单里的材料，似乎就是在为建造它而提供和准备的。
“你既然能得到这些资料，也一定有所耳闻和知道些什么吧？”
秋水生用充满询问目光看着对方说道。
“现在，我们正在大量的复制这种诱变剂。”
研究员抬了抬头，又低下头，对他目光似乎有些躲避，用着很不自然的语气回答。
“大量复制做什么？”秋水生深深皱起眉头。
“程虎打算散播它。”
“散播它？在哪里？”
“大概在全城范围内。”
“这么大规模？！”秋水生愕然说，“他究竟想干什么？”
“‘捣蛋鬼’听起来，你不觉得很像爱恶作剧的小孩一样吗？”研究员忽然说道。
“你想说什么？”秋水生有些不明白。
“‘捣蛋鬼’是崎博士发明出来特别生物诱变剂，原本是拿它来研究‘生物分子学和遗传育种科学’的，也正如资料上所说的那样，它是能够引起生物基因突变，而且具有“可操控性”······但是程虎却篡夺了它，就好像9·11那天，天空上两架被劫持的飞机一样。”
“他想制造恐怖事件嘛？”秋水生大吃一惊。
“不，程虎没那么肤浅，”研究员摇了摇头，“他想要的只是失控。”
“让“捣蛋鬼”失控？”
“对，你可以试想象一下，如果让这种“失控”的诱变剂，散落到全城，进入了人体以后会发生？”
“让人基因突变吗？”
秋水生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对方的脸。
“不仅如此，”研究员似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般，深呼吸了一下，说道，“诱变剂一旦失去了人为的控制，突变将会变得随意起来，也许会往好的方面，也许会往坏的方面，总之，没人能清楚的知道在被它接触之前，你体内的基因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什么意思？”秋水生隐隐感到不对劲。
“你还不明白吗？”研究员手脚不断颤抖着，神色语气都在显示着他此刻很不耐性，“一旦被这种鬼东西接触道，下一刻你就可能生病，生各种奇奇怪怪的基因病······一出现伤口就血流不止的‘血友病’、四肢抽搐成麻花的癫痫、癌症、免疫缺陷、过度早衰等等，什么都可能······虽然比不上生化武器，但严重的话，一样会导致立即死亡，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