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什么!后退!”轩辕一把把我拉回现实。呼啸而来的气流打在我的脚下,我一个激灵飞身躲开气流的激荡,另一边灵澈抵御着另一股强大气流,他的风刃与气流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嗞嗞”声。
我看到她口中流出许多白色血液。她刚刚发动了消耗巨大能力的幻术,现在显然已经没有足够的灵力抵御这么强大的攻击。我发动星锋,一股尖锐的好似利剑般的气流对击过去,击破了那股强大气流的集中攻击。
灵澈即时从那次攻击中全身而退,退回到轩辕身后。
轩辕站到我们身前,山崖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或者的风族士兵。大祭司召唤出一个巨大的风盾,把我们护在身后。“快走,退回风殿,灵灭已经拥有风冥两种种族的灵术,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连你也不是吗?”灵澈说。她的语气中既有一种惊诧,也有一丝痛楚。
“少废话,快走。”轩辕大喊,没有回头,风盾那边的攻击越来越剧烈,我能感觉到风盾承受的气场变化。
我拉起灵澈的手,希冀用自己的温度能够缓解她的心冷。“相信我。”我又说出了这句谎言。
“别安慰我了,其实我知道的,只有杀掉他,才是对他最好的解救。”澈说。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我看了看风盾那边灵灭已经召唤出威力巨大的冥弓,成千上万的冥箭射向风屏,轩辕的身体又下蹲了一些,微微陷入泥土。“快走!”
我应声拉起灵澈,强行把她拖起来发动驭风术一起离开臧雪崖。在我腾空而起的瞬间我下意识地向下看,却发现轩辕祭司的风屏自动瓦解,并不是被外力击碎而是轩辕自己解除了风屏的保护,迷雾护法出现在祭司身边……一股异样的气流向上冲来,推举着我们冲向高空,我眼前一篇眩晕。等我恢复了视线后,下面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厚厚的云层完全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抵达风殿的时候已经黄昏。风界的落日喷薄着巨大的余晖落在风界苍茫而又阴沉的大地上,经历了突如其来的一系列战乱的我已经无心欣赏这种苍穆的悲壮。风王幻宙高高伫立在风殿顶端的祭星台上,随风摆动的风鸣幻袍暗暗地投射出微弱的光泽。幻宙没有张口,可他已经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我都知道了,你们先进来吧。”
风殿的大门缓缓打开,我和灵澈徒步穿过魂力祭坛——风祭,走进内殿。幻宙已经坐在了风王首座上,两旁是左护卫笛烨,右护卫笛掠,他们是仅仅听令于风王的两大护法,负责保证风殿和风王的安全。
笛烨清了清嗓子,说:“我已经代王的旨意发出召唤让皇子他们正式下山护卫风界。”果然,所有人还是在109岁的时候掺入了这场战乱。
笛掠点点头,补充道:“现在风殿除了风族禁军护卫,就只有我们两个护法和风王了,想对付来势汹汹的灵灭和死亡迷雾,恐怕胜算不大。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灵澈在一旁低下了头,白色的头发从后肩垂落,显得十分无力和脆弱。卸掉自我保护的灵澈,一直就是这么脆弱的吧。
幻宙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发问:“轩辕呢?”
我摇摇头,把在驭风的那一霎那看到的一切告诉了风王。本以为风王会给出一个解释消除我刚刚的疑惑,可只见幻宙皱了皱眉头,说:“轩辕虽然不一定能够有能力灵灭,但短时间抵御他们的进攻对他来说是没问题的,既然这样,那么他又是由于什么会自己解除保护风屏呢?”
我摇摇头,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这几天已经遭遇了太多,我没有心绪去思考出这些疑惑的结果。
幻宙摆摆手,说:“罢了,先不思考这些。你们先去休息,冥界大军为数众多不可能这么快赶来的,至少也要明天才能攻过来,你们先休息休息补充下灵力,以便明天抵御更大的危险。
我点点头,和灵澈退出了风殿的内殿。
轩辕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做,我的第六感提醒我这一切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路过“灵力之源”风祭时,我和灵澈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我们第一次离开风鸣山来到风界就是来这里参加风界的成人典,在这里我们得到了各种颜色的指环,一点一点有机会成为了现在这样可以在战场中杀敌的战将,而在成人典之后,我们也遭遇了出生后100年来不曾遭遇的种种经历,现在再次来到这里,我心里感慨很多。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在这里领到白色指环的时候,我一直以为白色是那么神圣纯洁的颜色,却不曾想过,有一天,它上面附着的将是那么多的鲜血和幽魂。”灵澈说。
我望向她的脸庞。经历过父亲的生死未卜和再次出现的灵澈脸上更多的是憔悴和叹惋,悲伤的浓重在战争浓烈的血腥味的冲击下已经不再那么呼之欲出。
“好好休息吧,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回归平静的。”我说。
灵澈坐下,头发散落在我的臂弯里,双眸禁闭,沉沉地睡过去。我望着怀抱里睡容恬静的灵澈,不忍心因为自己手臂的微微移动而惊醒她好不容易的睡梦。
夜幕降临,我开始无尽地怀念风鸣山上曾经无数个无拘无束安静和谐的夜晚。透过风殿的窗口,我看到的是一轮尚未圆满的月亮。混杂着黏稠血腥和杀戮气息的惨白色月光射向风界的每一寸土地。我在想,这样的战争,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睡梦中的我自己触碰到了风鸣山的童年。我和灵澈欢快地奔跑在风鸣山的天然森林中,偶尔会看到有各种蝴蝶和昆虫在树木之间飞来飞去,然后我们就整天整天地在各种灌木中玩耍,炙炎也会出现在一棵棵树后面,或者躲在低矮的草丛中,在某个转角突然吓我们一大跳。那时候的日子真的是单纯和简单啊。可是一晃100多年过去,我们学会了更加深奥也更加令人费解和害怕的高等魔法,却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那片森林享受那种和光阴一同溜走的欢愉感觉了。
我是多么希望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可以比时间的流走更缓慢,比岁月的苍老更加稚嫩,这样我就可以珍存着那段难以失去的日子,也就不会看到现在不一样的灵澈。
梦境的最后,我梦到我回到了家。我看到了我熟悉到极其陌生的父母,他们挥着粗糙的双手向我打招呼……我心里传来一股锥心的痛感,睡梦惊醒回到了现实。
我刻意仰起头望着窗外依旧不曾变化的月光,脸上却早已泪流满面。其实我没有对任何人说,其实我的父母,早就死于上一次那场旷日持久的死亡迷雾中了。
灵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她看到了我奔涌着的泪水,轻轻地唤道:“怎么了,灵艾?”我低下头,脸上的泪水瞬即滑落。我注视着她平静却笼罩着淡淡哀愁的面容,心里是一阵阵酸楚和刺痛感。灵澈,其实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想把这句话说给你听。
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很多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画面,每一祯画面仿佛都是在提醒我,灵澈于我而言,已经是一种超越友谊的存在了。可是在她心里,我对于她来说也一样是这种存在的吗?我想要知道。
月光几分黯淡,黎明的气息越来越浓重,天色开始微明。
“澈。”
“嗯?”
“其实……其实我——”我刚刚鼓足勇气想要说出口,突然风殿的大门被一个满身血迹的士兵推开。
听到声响的风王和两位护法循声前来,都看到了那个浑身带血的风族士兵,他手中是一支已经断掉的风刃,手臂上还插着一支冥箭。
他无力地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出话来,我们就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的,灵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