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到了清明节总是有很多人烧纸钱，纸人，还有纸衣服。卖灵器的地方都知道这些都赚不了几个钱，要说起来，扎灵屋还能赚上一点儿。
灵屋是地下幽灵的住所，用麻秸和竹蔑扎成，以纸糊面，做得很美，碧瓦金砖，雕栏画栋，一般是两层小楼，也有阔气人家扎的灵屋有三层且几幢相连，但总比真房子要小的。传统殉葬中，灵屋和棺材一样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阿亮家就是专卖灵器的。
老爸做灵屋是一把好手，可以说是祖传的手艺，方圆十里谁家死了人都会找她们家订做灵屋。阿亮手艺谈不上好，不过给老爸打打下手是绰绰有余的。
这天还不到五更，就有人来敲门。
“咚咚咚”
阿亮耳朵尖，揉揉眼睛就蹑这鞋子准备去开门。刚打开卧室的门，看到大堂里面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阿亮的老爸。
”嘘“
阿亮看着老爸神情怪异的打着手电筒坐在椅子上。
“咚咚咚”
敲门声又想起来了，不快不慢的又是三下。
“谁呀？”
老爸凶了阿亮一眼，阿亮知道了老爸的意思。外面没有人回答，又是不紧不慢的三下敲门声。
房间里面放着做了一半的三间灵屋。
就这样知道五更天终于停了。阿亮才开口问老爸。
“刚才那个谁恶作剧呀？”
老爸喝了口茶，笑阿亮年轻不经事。
“不知道哪家的死鬼，没房子住倒是找到我家里来了？”
“不就是几张纸和竹子的事情吗？正好我也闲着可以练练手画一座烧给他们做，省的明天又来敲门”
因为干这行，对鬼神之类早已经不感冒了。
“住嘴，年轻人不要乱说，你以为你打发走了一个就没事了，外面那些穷鬼幽魂岂是你打发的完的，只要开了例子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阿亮只好回到了房间。到了第二天晚上。阿亮斗着胆子躲在阳台上。阿亮家是两层的小楼。上面一层是一个阁楼式的房间，开辟了一个小阳台，从阳台往下看，一览无余。到了凌晨阿亮还是精神百倍，可是过了凌晨一点阿亮眼睛再也撑不住了，迷迷糊糊靠着椅子就睡着了。直到一阵阴风吹来，阿亮冷的打哆嗦。外面的毛月亮暗淡挂在当中。
“三更了吧”阿亮估算时间。
他揉了眼睛往楼下看，这个老巷弄悠长深远，房子与房子之间隔得很近。所以两头都是看不大清楚的。借着一点点的光亮慢慢从黑暗中出来一个人。阿亮匍匐着身子偷偷看着那个人影。
“感情昨天晚上就是这个人来我家敲门的吧“
阿亮不做声响准备看他到底想干什么。那个人影走的特别缓慢，似乎每一步都是被钉住了要用尽全力才能往前面挪一步。果然过了很久那个人停在了自己家门口开始敲门。
”咚咚咚“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阿亮再仔细看那个身影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看样子很年轻。穿着及膝盖的百褶裙。一只手还抱着一个娃娃。过了一会儿，那个女孩木然的转身往巷子另一头去了。阿亮顺着房屋的栏杆就从二楼攀爬下去，这动作他早已能娴熟操做。他在后面像个小偷一样猫着身子跟在女孩后面。女孩走的相当的慢，阿亮可以看到女孩每走一步都会颤抖，就像是快要垮掉的桌椅一样。
”她是在梦游吧，她家长可真大意“阿亮不放心就跟在女孩后面。走着走着就听到前面巷子里面有猫叫。接着女孩停住了。阿亮赶紧的躲在墙角。就听着猫呜哇一声尖叫，应该是扑到了女孩身上。阿亮担心的跑去帮忙，就在阿亮走出的瞬间。吓了一跳。那个女孩正低着头站在阿亮面前。一手掐着那只猫的脖子。”咔擦“猫的脖子被拧断了扔在地上。阿亮顿时汗毛竖立。女孩的长发仍然垂着。另一只手抱着娃娃。阿亮看到娃娃的瞬间，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那个娃娃正朝自己眨着眼睛。而那个女孩的头部只能看到血淋淋的一团。阿亮本能的往家里爬。女孩却一下子跑的飞快，在后面追他。很快阿亮被一把扯住了衣服不能动弹。阿亮用尽全力，反身就是一脚踢在女孩的腿上。一双腿像木头一样咕噜噜的滚了很远。身子还悬在空中。
”放开我，为什么找我家？”
“求求你”一个字一个字从女孩口中说出来。阿亮不知道该说是娃娃的口中说出来的还是女孩的口中说出来的。一行血泪自女孩的脸上流出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阿亮听出来她没有恶意。阿亮紧握着拳头，过了会儿，她松开了手，一点点走开了。那双脚又装回她的身子。只是脑袋还是挂在那个无头的娃娃身上。走在黑暗的长巷子里面。她连影子都没有，如此孤独。她应该比自己小不了多少。阿亮心里隐隐难受。
“等一下”
女孩停住了。
阿亮虽然害怕，可是最终还是硬着头发做了一件事情。
“这应该是一个梦”阿亮不知道自己这是自我安慰还是在给自己打气。他走到女孩面前，从那个娃娃的头上，把前半边脸贴回到了女孩血淋淋的头上。然后自己就大口的呕吐。
“谢谢你”这次女孩的声音很清楚。
“不用谢”
等阿亮抬头去看，正好看到女孩已经装好的脸。半月形的大眼睛，高耸的鼻梁，轻轻一点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完全没有了刚才那样惊悚的感觉。
”你是个好人，能帮我把腿摆正吗？“
阿亮看看，原谅女孩的脚前后反了。阿亮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做梦，女孩就是一个破碎的娃娃。女孩开心的笑着，声音好听极了。
”能陪我说说话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陪我说过话了”
“你为什么来我家敲门？”阿亮问
“我没有住的地方，我一个个飘荡了好久好久，我死在这儿走不出这个圈子只能在这里游荡，就像被困在鱼缸里的鱼”女孩又低下了头。
“你，，你是怎么死的”阿亮还是问了这句话。
“五年前，我和男朋友吵架，我们毕业了他和我分手，我求他，他妈妈也知道。然后他妈妈就到了我家，跟我妈说我缠着她儿子。我妈骂了我，我就抱着他送我的娃娃跑到了马路上，刚好来了一辆大货车。我妈妈看到当场疯掉了，我被司机扔到了荒池塘里，我是单亲家庭，没有人去寻找我？那个司机跑掉了。我每天都看着妈妈，我知道她活不久了，所以我想等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能有个房子“
”你，“
”怎么了？“
”你真可怜“
”就在这里“女孩停住了脚步，指着一个杂草丛生满是垃圾的小树林说。”五年前，这里是个小池塘“
“我想见他”女孩说着蹲在了地上嘤嘤哭起来。然后她又笑了起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会一直保持着死时的样子，现在我可以去看他了”
